第五十四章 新舊信仰與思想的碰撞

  黑石城的中心，巨大的神殿內。

  原本年輕的巴頓早已老邁，此時端坐在神殿內，面向五座不大不小的神像，它正閉目安坐著。

  昏黃的燈火照耀下，整個神殿內寂靜冷清。

  但就在這時，突然從神殿外走進來了一群祭祀。

  聽到身後的動靜，原本閉目安坐的巴頓僅僅是微微睜開了一下眼，然後又慢慢閉上，甚至沒有回頭看。

  「來了？」

  蒼老的聲音中隱藏不住嘆息的餘韻。

  「嗯。」

  身後傳來了來人的低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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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說說你的想法和理由嗎？」

  「想法？理由？」身後的聲音充滿了諷刺的音調。

  「褻瀆神明難道不夠嗎？」

  蒼老的身影沉默了片刻，隨後緩緩轉頭看向身後那個身影。

  那是一雙看透人心的眼，它與這個身影的雙眼對視，甚至讓對方不由的短暫移開了目光。

  「夠了，但是，我想要知道戈多你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不介意跟我這個快要死去的老頭子多說兩句吧？」

  巴頓伸出了手，那個年輕的身影楞了一下，隨後眼神複雜的上前攙扶起老人。

  它低著頭，顯得有些愧疚又或是心虛，但還是幽幽的開口道：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老人平靜反問。

  「為什麼我不是繼承者，為什麼不能是我？為什麼會是艾琳！啊父！巴頓祭祀長！我可是你的唯一兒子啊！您難道不覺得這一切對於我來說是那麼的不公平嗎？」

  或許是老人的平靜刺激了這位年輕人本就不平靜的心，他突然抬起頭看向老人大聲質問道。

  「這就是你的理由？」老人甚至沒有看向年輕人，只是在年輕人的攙扶下慢慢走到了神殿的入口處。

  他看向神殿外，那包圍著整個神殿的神紋戰士，看著那一雙雙不敢與自己對視的眼，突然無奈嘆息的搖了搖頭。

  「對！這就是我的理由！怎麼樣？看著自己好不容易創造的一切即將毀於自己的兒子手裡，啊父，您現在又作何感想？」

  年輕放開了攙扶老人的手，神情變得有些怨恨又有些偏執的笑。

  看著自己的兒子，老人眼底閃過一抹悲哀，但他並不再理會自己的兒子，而是看向了神殿一側幾名祭祀團的長老。

  「這就是你們想要看到的結果？」

  一名祭祀團長老上前一步，面色充滿平靜與謙和，甚至還撫胸對巴頓執禮。

  「這並不是我們想要看到的結果，但狂熱的信仰告訴我們，我們熔岩的子民不該繼續墮落下去，也不該繼續褻瀆我們父神的威嚴，不止是我們，其它五族的祭祀團也都有很多人與我們想法一致，祭祀長大人。」

  看著老者，巴頓就這麼靜靜的看著，最後微微閉眼像是不願看見眼前這一幕一般嘆息道：

  「信仰？」

  「是的，信仰！熔岩的子民本就該虔誠的信仰我等自己的父神，那秩序神教卻四處宣揚五族子民可自由的選擇信仰？這不可笑？我們熔岩之子的存在，我們的身軀血肉，甚至是我們的熔炎能力，哪一點不是偉岸的父神賜予？」

  「不知感恩，不懂信仰父神的重要性？這難道不是毀了我族的根基嗎？」

  祭祀團長老淡淡的回應，同時眼神也越發的狂熱。

  「父神的存在才是我們熔岩之子存在的根本，無法一心虔誠信仰父神的熔岩之子全部都是墮落的，理應受到最嚴厲的神罰！」

  「當然，我也認同祭祀長您以前所言，秩序是父神親自建立起來的，但那不是秩序神教這麼一個墮落教派出現的理由，五族和平共處，甚至聯合就已經夠了，那自由信仰？這在我等看來就是褻瀆神明！」

  「那些異教徒雖然表面說父神為秩序眾神之主，但那不過是為了遮掩它們那自知信仰自由是褻瀆的心，要說誰被權利蒙蔽了雙眼，那也應該是它們，而不是我們這些虔誠的信徒！」

  聽到祭祀團長老這話，祭祀長巴頓臉色一片平靜，甚至沒有一點波瀾。

  他將望著天空那炙熱耀星的眼看向了長老，隨後傷感的道：「我們五族如今的繁榮，這一切的一切真的很不容易，這些全部都是建立在我們五族子民的巨大付出之上，難道真的一定要這樣？」

  「是啊！我們五族，不，四族付出了很多，好不容易有了如今這繁榮景象，但這一切難道不是祭祀長您的放任導致的嗎？」

  祭祀團長老平靜的看著祭祀長巴頓，眼神有片刻追憶，神情也有複雜。

  「我一直都覺得祭祀長大人您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虔誠信徒，您是不會理解我們的，更不會理解其它四族那些同樣虔誠信仰各自神明的心。」

  「當初老祭祀長讓您繼承這個位置就算現在的我看來，那也是一個極為英明的決定，我與下面的戰士們同樣也很敬重您；但新的時代，我覺得您也應該可以休息了，虔誠的信仰理應再次回歸，並成為族人們迷茫中的指引之火。」

  祭祀團長老眼神毫不退讓，只是靜靜地與巴頓對視。

  「你會毀了這一切的。」祭祀長巴頓像是知道了結局無法改變一般，緩緩閉目。

  「毀了又如何？只要能夠重新讓族人知道信仰父神的重要性便足夠了。」

  「而且我相信，在新的時代，有著明確信仰的五族必將再次興盛起來，我們的先輩不正也是這麼一步步的帶領子民走過時間的間隙嗎？」

  這一刻，巴頓已經知道了。

  一切都不可挽回。

  是他心中的軟弱造就了這一切，明明知曉許多許多的人早已不滿新生的秩序神教並四處鼓動，他卻沒有進行及時的管控。

  這一切或許就是他的錯吧。

  但這又何嘗不是秩序子民自己的選擇呢？

  新的思想與舊的思想碰撞，權利蒙蔽了太多人的眼。

  或許五族也需要這麼一場戰爭才能洗滌人們內心的躁動吧？

  只有真正的痛了，人們才會反省的。

  信仰真的那麼重要嗎？

  巴頓已經有些迷茫了。

  他想到了老祭祀凱亞，想到了它對神明的那狂熱信仰與執念。

  最終，巴頓什麼也沒說了，只是身影落寞的再次走進了神殿的昏黃燈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