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寧某唯以身相許

  因為秦知曉心裡有事，天沒亮就醒了。

  這裡比東京城冷很多，才堪堪十月中，竟然有種入冬的感覺。

  抬眼望去，窗外滿是繁星，四周安靜的蟲子的聲音都能聽見，秦知曉心裡不是為何有些煩躁，索性披了薄棉衣推開門。

  似乎聽見她開門，旁邊的門也跟著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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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九霄一襲茶白袍子，披了一件狼皮襖子跟著走了出來。

  「怎麼？沒睡好？」他低著頭凝視她，剛好擋住了月色，讓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感受到精緻的輪廓。

  他靠得很近，渾身散發著一種清新的茶香，這是熏衣服的香氣，沒想到他竟有雅趣的一面。

  寧九霄忽然抬起手，秦知曉一怔，倏然想起昨天放肆的一幕，臉頓時火燒火燎起來，可又不想表現得自己太過在意，硬挺著沒動。

  寧九霄修長的手指撩起她鬢邊落髮，掛回她耳後，手指順著她的臉龐勾下來，兩根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讓她仰著頭與他對視。

  「秦知曉，我真的心悅你。」

  秦知曉瞪大眼睛，「你說話向來嬉皮笑臉，誰信？」

  說著想將下巴抽出來，可又被他擒了回去。

  那張俊美無雙的臉緩緩靠近，感受著彼此鼻息間的氣韻，心顫的感覺頓時瀰漫上來。

  她緊繃著身子緊靠在門板上，一動不敢動。

  「秦知曉，有時候我覺得你的心是鐵做的，沒有一點溫度，可是，你對旁人總是那麼好。怎麼就不能對我好點？」

  「我……」秦知曉語噎。

  她……好想對他也不錯啊，這不，不遠千里來給他找藥，還要自己的心頭血不是？

  可她，不知道怎麼開口，似乎，他對自己付出的更多些。

  寧九霄另一隻手撐在她背後頭頂的的門板上，細長手指輕輕滑過她光滑的額頭，捲起她的劉海。

  寒冷的微風中，四目相對，目光纏綿，彼此的心跳在靜謐的夜晚裡同步跳動，每一下猶如跳舞的鼓點，輕輕擊打在彼此的心尖。

  寧九霄就這樣看了她良久，忽然輕嘆口氣，哀怨道，「秦知曉啊，寧某三番四次救你於水火，你不打算以身相許嗎？」

  秦知曉一頓，輕輕道，「命，拿去，還你就是。」

  正如此次她冒險前來，本就做了萬一丟掉性命也算陪他一條命的打算。

  寧九霄無語，又嘆口氣，「這位姑娘三番四次救我於水火，寧某唯以身相許。」

  秦知曉：……

  臉皮厚得沒邊了！

  「寧九霄，我們之間不用玩虛的！」秦知曉沒好氣的一把推開他。

  寧九霄捂著胸口，悶哼一聲。

  「你胸口會疼？」秦知曉大吃一驚，誰知下一秒腰肢就被人狠狠一摟，臉上重重的親了一口。

  沒等她反應過來，寧九霄鬆開她，對面屋的門打開了。

  老嚮導揉了揉眼睛，「二位怎麼醒這麼早。」

  秦知曉一張臉漲得通紅，不得不低著頭。

  寧九霄笑盈盈的擋在她面前，「是啊，這裡真舒服，都不捨得睡。以後，我來這裡建一座小院，和您老做鄰居啊。」

  「真的嗎？那太好了。」老嚮導哈哈樂了，「我給你們準備早飯去。」

  「我來幫忙。」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準備的，蒸上幾個饅頭就著鹹菜，喝著熱羊奶。

  但沒有爾虞我詐，簡單的飯吃得愜意。

  一邊吃著一邊聊著，等著天亮。

  老嚮導出去溜了一圈回來，有些犯愁，「天氣不太好，有點危險。」

  "那不如我們等風雪過後？」寧九霄溫柔的看著她。

  秦知曉受不得他這種目光，總覺得他憋著壞。

  誰讓他以前的形象不太好呢。

  「可是……」秦知曉猶豫的看著天空，萬里晴空看不到一點雲。

  這樣……是不是就可以儘快上山，敢在風雪來之前下山？

  「那就上吧。」寧九霄看出秦知曉的急迫。

  雖然他已經自己關閉了所有信息來源，但秦知曉從東京城來，定是又做了隱瞞。

  為了他，她竟然做到這份份上，這就是觸動他的地方。

  剛才，就一下沒忍住親她一口。

  一本正經的紅著臉，小模樣真是太可愛了。

  老嚮導見他們堅持，也無法，「好吧，我去準備準備。我們騎馬只能上到半山腰，還得徒步上山走半個多時辰。」

  寧九霄看一眼秦知曉，「我們上到半山腰看看，如果起了風暴再下撤。」

  老嚮導無奈，「行，但大姑娘，到了山上您一定不要逞強，這可比戰場還要危險啊，因為不受我們控制。」

  「好的，我聽你的。」秦知曉感激道。

  三人準備上馬，寧九霄忽然拉住她的韁繩，「你還是不要去了，我的事情我自己解決，你就在這裡等我。」

  「不行，取到夭罌要馬上合血吞下才最有效。」

  「血？什麼血？」寧九霄擰眉。

  秦知曉詫異，原來他不知道需要心頭血做藥引子。

  「血就血，我有血。」寧九霄強硬的奪過她的韁繩。

  秦知曉急了死死抓住韁繩，脫口而出，「要我的心頭血才行，既然我們都來了，索性就徹底些，我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為你再做什麼。」

  寧九霄心頭大震，一把抓住她的手，目澀哽咽，「你說什麼心頭血？你說什麼要你的心頭血！」

  秦知曉急了，「不要糾結這個，白露說的話不會是假的，我們既然冒險了，就不要前功盡棄，趕緊走吧。」

  寧九霄怔怔的看著她。

  心中一陣狂喜。

  原來，他在她心目中是如此重要。

  但，他求得的秘方是不需要他人的血的，吃下夭罌後放血即可，但放血的風險是因為夭罌的功效導致無法凝血，血流盡而亡。

  「走吧！」秦知曉忽然奪過韁繩，飛身上馬。

  京城也耽擱不得。

  寧九霄眸色幽深，一咬牙一躍而上，一記馬鞭，駿馬奔騰。

  三人騎馬從上山的蜿蜒小路疾馳，可走了半個時辰後就開始進入懸崖峭壁之路。

  老嚮導怕他們著急，走在前面，壓著速度，小心翼翼的向前走。

  秦知曉沒想到竟然如此艱難，右邊是堪堪一人的小路，右邊是深不見底的懸崖，抬頭不遠處便是連綿不斷的雪山。

  此刻，她渾身冒著冷汗，無心觀賞優美的風景。

  天邊的烏雲已經開始從遠處匯聚，烏壓壓的向山頂壓下來。

  老嚮導的臉色都變了。

  「還需要多久？」寧九霄嚴肅著臉。

  看樣子，的確不能再繼續了。

  老嚮導滿臉擔憂，「還能再騎一刻鐘，但是如果下大雪，想徒步攀爬上去就要花更多的時間。」

  寧九霄忽然勒住馬頭，小心翼翼的掉頭，「我死了沒有關係，但你不能有事。秦知曉，還有幾萬秦家軍等著你，你還有弟弟還有三嬸等著你。而我，本就是無牽無掛之人，死與生都是無所謂的。」

  秦知曉聞言，心痛不已。

  驕傲如他的人，既然說出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