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冤案
2024-06-28 11:42:59
作者: 畫七七
童笑和兩位大夫分別把脈,三人神色一變,對視一眼,都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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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長的曹大夫小心翼翼發問,「這位是你娘?多大年紀了?」
年紀略大的漢子答道,「是我娘,我娘四十有三了。」
白露不想聽他們磨嘰,徑直走過去把脈,一對秀眉緊蹙,然後去觀察肚子,四邊摸著,一臉不解。
「藥王谷的神醫這也沒招了,看她臉色好似也沒結果。」
「可不?畢竟是小姑娘,哪裡見過太多病歷,見識不足自然沒辦法判斷。」
「哎,就是。」
「柳大娘挺可憐的,這個肚子鼓包馱了五年了,頭兩年還不錯,面色紅暈,照樣下地幹活,家裡也沒當回事了。這兩年就漸漸不行了。」
「可憐她夫君五年前意外死了,家裡一雙兒子就靠她一人養大,哪有銀錢找好大夫?」
聽著旁邊的議論,童笑三人臉色微變,對視眉目交流間做了決斷。
曹大夫摸著鬍子篤定道,「福昌堂診斷乃氣滯血瘀所制,但腫了這麼大,又在婦人宮位,且比較硬,放血排淤恐效果不佳。」
大兒子忙道,「之前看過很多大夫都這麼說,吃了兩年多的藥,都沒有下去,還將我娘弄得精神越發不濟了,常常臉白冒汗暈倒。」
「那要看誰寫方子不是?他人豈能與我福昌堂相提並論?」盧大夫一臉不屑。
「不是爾等說的病症。」白露站了起來。
童笑三人齊齊看過來。
「是懷孕了。」白露的話如一聲驚雷震得四周一靜,全都傻了。
懷孕五年了?
這……懷了個哪吒嗎!
童笑慌忙小步跑過來,湊近低聲道,「可別胡說,她夫君死了五年了,哪來的孕啊?何況,懷孕也不會五年不生啊。」
病人兩個兒子齊齊大怒,老大跳起來,指著白露叫,「你敢潑我娘髒水!」
立春和焰雷同時往前一站,擋在老大和白露之間。
老大見狀,敢怒不敢言,憤憤揮手,「走,抬娘回去!什麼狗屁神醫,就是侮辱人騙人的混蛋!」
白露攔住他,「你娘的確是懷孕了,而且是五年前就懷孕了。是否在你父親去世前懷的,要問你們。」
兩兄弟聞言怔住。
看著白露清明的雙眸,老大一下就冷靜下來,想了半晌也沒想起來。
門板上的婦人死勁睜開眼睛,嘴巴動了動,沒說什麼。
不管如何,這樣的答案兩兄弟也是不能接受的,多丟人啊!
「我們不醫了。」
白露固執的攔住,嚴肅道,「你可知為何頭幾年你母親頂著肚子精神還好,而這兩年越來越差?若現在不馬上處理,三天內她必死無疑。你是要盡孝道還是要你娘死?」
老大臉一白。
白露簡明扼要解釋,「脈象看,是懷孕之症,但,早就胎死腹中,沒有及時處理。」
「白姑娘,這說法不通。若是胎死腹中,大人也不行了。大人好好的活了五年,胎兒怎麼變硬了呢?」曹大夫沉了臉。
童笑點頭,「是啊,這種說法聞所未聞。」
周圍的人也議論開來,都說沒見過這種事情。
白露冷眸一掃,「就是你們沒見過,才治不了不是?」
這是質疑他們的醫術?
盧大夫臉色一沉,剛想開口。
白露又道,「三位大夫不也是診斷出了孕脈,只是懷疑可能性,所以才不說的嗎?難道為了面子,而枉顧病人生命嗎?為何她一直有在醫治,卻一直醫不好?皆因沒有對症下藥。如此下去,不是救人,而是殺人!」
童笑和兩位大夫一噎,竟說不出話來。
白露面向圍觀者,冷清的聲音讓圍觀者都能聽清楚。
「這種病症百年恐怕都難得一見,我也是第一次見,爾等沒見過很正常。很多病同源同理。我需要醫治過程中才能正確判斷形成的過程。我只能說,腹中胎兒在五個月大的時候胎死腹中。所幸,母體吸收了胎兒的營養,胎兒在腹中沒有腐壞反而滋潤了母體,但之後,漸漸石化成了石胎。」
「石胎?你是說胎兒變成石頭了?」童笑瞪大眼睛,有些恍然大悟,曾經在雜醫書看過這類,但太少見,就當奇聞了。
「對。」白露點頭。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有人嘀咕。
白露聽見了,「人體本來就會結出石頭,比如男子是否有尿尿疼痛?甚至會尿出石頭?」
圍觀男人齊刷刷漲紅臉。
小姑娘當眾說男人尿尿都不臉紅!
童笑就站在她身邊,渾身一僵,雙腳悄咪咪的挪動,離她遠點。
秦知曉看著這場景,想笑,趕緊用手頂住唇。
傷兵都是男子,在她眼裡只有傷者,沒有男女。
但在東京城這些人眼裡,這簡直是不知廉恥驚世駭俗。
白露話題拉回來,「五月大的胎兒已生骨,所以,形成了石胎也無不可能。當母體吸收完胎兒的營養,若還健康,與石胎便相安無事,如果母體身體有恙,就會激化石胎病變,反噬。加上用了多年的活血化瘀的藥,母體被掏空了,氣血不足,時時暈倒。如果還繼續這樣治療,等於要人命。」
童笑張了張嘴,可不,完全有這個可能啊。剛才他們就是聽到老大說父親去世五年了,自然不敢貿然說懷孕了,但孕脈是有,極其微弱而已。
兄弟兩張口結舌。
「那依白大夫之意,當如何治療?」童笑態度變了,看著白露的眼神多了一分敬佩。
「剖腹取胎。」
「啊!剖腹?大夫是說將我娘的肚子切開?」老大又氣又急,「這不是要人命嗎?」
白露冷睨他一眼,「你覺得你娘可以自己生下這顆石頭?如果能生下來,早就下來了,何必等到石胎奪了她的命?」
老大一愣,可,剖腹沒人做過啊。
整個東京城,婦人生孩子,再難產都是通過推宮,甚至伸手進宮腔拉孩子出來,從來沒有人敢剖腹過。
童笑看向曹大夫,曹大夫搖頭,「剖腹在行醫中的確有,只是,太過兇險,我也沒有親自做過,只是在醫書上見過。」
「我行醫十八年,都沒有見過哪位敢剖腹產的。」盧大夫更是搖頭。
「正因如此,你們只是福昌堂而非藥王谷。」白露慢悠悠道。
氣氛一凝。
這就……
童笑忽然眼睛一亮,「東京城曾經有人剖腹產過!」
「誰?」曹大夫忙問。
童笑亮晶晶眼神忽然瞬滅,「啊,我記錯了。錯了。」
白露盯著他,童笑乾笑,「我真記錯了。」
不是他不記得,是他不敢說啊。
這可是宮裡最忌諱的一件事。
當年白太醫令就做過驚世駭俗的事情,為宮裡一位貴人做了剖腹產,生下一名皇子,貴人卻死了,皇子不到五天也死了,皇后徹查斷定是白太醫令的責任。
然後被冠上意圖殺害皇嗣的罪名,白家被抄家,白太醫令被斬首。
他剛才一時口快,但這事要是說了,他恐怕小命得丟半條。
白露低垂眼帘。
母親臨終前說了父親是被冤枉的,他是替罪羊或被人藉機陷害而已。
可惜母親當時也不在場,並不知道真實情況,只是父親跑回家慌張地讓她們趕緊逃時,簡單的說了下。
白露長大後,回憶著母親和父親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她猜想,此事可能與先皇后和先太子被廢有關。
這件事,東京城誰也不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