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臭不要臉

  冥婚在天鼎很是盛行，但多因男女雙方皆亡故，雙方父母替亡故夫妻做冥衣，舉行合婚祭，再將男女併骨迎柩合葬。

  如男子亡故，而女子履行婚約嫁了就是望門寡，永世不得離夫家，永世不得再嫁。

  寧九霄和童樂帶著一群要好的公子哥，站個好位置等著看好戲。

  童樂和一群公子哥邊嗑瓜子，邊聽著四周的八卦。

  請記住𝖻𝖺𝗇𝗑𝗂𝖺𝖻𝖺.𝖼𝗈𝗆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腳勤的先跑去顧府看是個什麼態度，再跑回秦府門前等著看迎親，八卦立刻就豐滿了。

  「孝義伯府奉旨娶媳，竟當作喪事來布置，有點噁心人啊。」

  「可不是，一早我也去顧府看了，正門前冷冷清清，就在西面邊門掛了一對白幡，還弄了左右兩排白臉紅唇的紙人站著，大白天的都覺得瘮得慌。」

  「西面邊門？不是吧？堂堂郡主，讓人家從邊門進府？過分了吧？」

  「哎，怎麼說呢，冥婚不祥嘛，顧府也膈應著呢。何況，兩家之前就鬧得不愉快了。」

  「真是有熱鬧瞧了。」

  「哎哎哎，來了來了，迎親的隊伍來了。」

  寧九霄戲謔的笑容漸收，聽到叫聲，放下手臂，和眾人一樣翹首看去。

  按照天鼎迎親慣例，男方迎親隊伍帶花轎一路吹吹打打到女方家門接親，要在門口可勁的奏樂，這叫『催妝』。

  待新娘上花轎時，抬轎人會起鬨討喜錢，否則不肯起轎，這叫「起檐子」。

  到了男方家門口，男方家人和僕人要向新娘子討喜錢，這叫「攔門」，接著有「撒谷豆」、」坐虛帳」等各種花樣百出的儀式。

  越是豪門望族婚禮越是繁複，好顯擺其規矩大。

  待隊伍走近，眾人靜謐無聲。

  顧家這是架勢是啥意思？

  這……送葬招魂？

  顧家迎親隊伍瞧著人還挺多，只是……浩浩蕩蕩的一片慘白，待走近看真，竟是一大群紙人紙馬！

  吹打倒是有，可吹的是送葬樂，擊的是招魂鼓，時不時還有人往天上撒一疊紙錢。

  四周靜了下來。

  童樂和一群公子哥滿眼驚愕，好半響不知該說啥。

  寧九霄薄唇噙一分涼薄笑意，他可太好奇了，面三刀的卻嚴守底線的秦小狐狸是否還能忍？

  孫氏帶著小淮鈺立在大門口迎接，見狀臉色逐漸蒼白。

  小淮鈺雖然不懂婚嫁禮儀，可看到顧府迎親隊伍帶著一股濃濃的喪氣奔來，不由心口堵著一口怒火。

  秦府個個握緊拳頭，咬牙怒目。

  但秦大姑娘嚴令不得生事，保證婚禮進行完畢，誰也不敢妄動。

  「不會打起來吧？」有人忍不住悄悄議論。

  「這都撕破臉了，打起來這婚怎麼結？御賜冥婚，誰也不敢不結啊。」

  「哎，秦大姑娘太委屈了。」

  「誰讓她死心眼要嫁死人呢？再不濟，選個寒門書生也不用受這等鳥氣。」

  「誰說不是呢？自找的啊。」

  「噓，秦大姑娘出來了。」

  眾人涌動，個個踮起腳尖去瞧。

  秦知曉沒有按習俗執團扇遮面。

  素著一張柔美清麗的臉，烏黑一絲不苟地被梳成婦人髮髻。

  雖未帶鳳冠，但簪了珍珠製成的珠花，插了一雙銀色珍珠步搖，著一襲銀絲繡花白色襖裙，披白底素緞鑲嵌珍珠的霞帔，在兩名丫頭的攙扶下緩緩走出。

  明眼人一看便知，秦知曉著的是精心製作的素色鳳冠霞帔，對顧家算是給了顏面。

  再反看顧家就呵呵了。

  秦知曉淡淡的看向顧府的迎親隊伍。

  二月春風乍暖還寒，撫過那雙沉靜墨瞳，竟是滿目蒼涼，生生的讓人心都冰透了。

  四周靜謐無聲，隱約還能聽到哽咽聲。

  顧文豪恭敬上前抱拳行禮，「恭定郡主，吉時已到，請上轎。」

  他低下頭，無人瞧見他毒蛇般的眼睛透著興奮。

  秦知曉福了福還禮，「有勞顧大人。」

  顧文豪示意站在轎子前的婆子，她掀開轎簾，白色軟座墊上，豁然端坐一隻綁了腳的公雞！

  這下仿若捅破了馬蜂窩，密密麻麻的議論聲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顧府真真是屎殼郎戴面具臭不要臉！」

  「縱然舊例有活人嫁與亡夫以雞拜堂的，但也要看什麼人家，振國王府乃簪纓功勳世家，秦大姑娘貴為郡主，孝義伯府此舉欺人太甚了！」

  「你猜秦大姑娘會不會憤然不嫁？」

  「反正要是我家閨女，拼死我都不會讓她嫁到這樣噁心的人家！」

  孫氏忍不住了，眼眶噙著淚上前一把抓住秦知曉，咬牙道：「你們太過分了！咱不嫁了！」

  顧文豪微笑，「顧三夫人誤會了。為了圓恭定郡主與我長兄的深情厚誼，顧府特意從一千多隻雄壯的公雞里精挑細選了精神頭最佳的。特了德高望重的巫婆，招了長兄的魂附於此公雞身上，也好陪伴郡主的新婚之夜，免郡主長夜寂寞。」

  圍觀者更炸了鍋了，有人直接叱罵起來。

  顧文豪充耳不聞，含笑看著面色平靜的少女，如此明晃晃的侮辱，就不信她還能忍。

  小白兔，亮出你的獠牙啊。

  溫柔的陽光落在少女身上，纖細的身姿挺得筆直。

  寧九霄目光微閃，「童樂，你說，她會如何對待這隻雄壯的雞？」

  童樂歪著頭想了半晌還很不確定，「和雞同坐？」

  焰風很肯定，「燉了吃，渣都不剩！」

  童樂瞪眼看他，「會嗎？」

  寧九霄笑而不語，他也好奇。

  孫氏的眼淚涌而出，用只有兩人的聲音說，「知曉，我們拼死不嫁了！」

  秦知曉露出微笑，「三嬸，放心。」

  後退一步，對孫氏恭敬行長輩禮。

  「三嬸，知曉出嫁了。」

  「知曉……」孫氏心痛如絞，淚流滿面。

  秦知曉摸了摸秦淮鈺的頭：「鈺兒，照顧好三嬸。你是男子漢，今後王府要靠你了。」

  小秦淮鈺哭得直抽氣，半晌說不話來，鼻腔使勁擠出一個字：「好！」

  眾目睽睽之下，秦知曉緩緩走向轎子，彎腰……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等秦大姑娘上轎和公雞坐在一起。

  那畫面……不敢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