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袒露心聲

2024-06-28 05:08:46 作者: 奕斐

  每次從風杏的眼睛裡看到期望,竹清歌心裡就忍不住內疚。她也是女子,又何嘗不懂得風杏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她不過是在骯髒的塵世中被折磨了許多年,見到竹清歌這樣一塵不染的「公子」,便忍不住地將自己的心都交了出去。

  古往今來,多少戲子和書生的故事,感人肺腑,卻沒一個落得善終。

  只可惜竹清歌答應了王憾生,要讓她和留香閣的花魁保持好關係,她才會一次又一次地來留香閣找風杏。

  竹清歌想看王憾生為她準備的好戲,所以幫這個小忙對她而言並不困難。

  

  只是對不起風杏,竹清歌想,等事情處理完成,她便好好地給風杏道歉,無論她想要什麼樣的補償,她都會同意。

  「竹青。」風杏輕喚出聲:「你轉過去,我換件衣裳,我們就出門。」

  竹青是竹清歌來留香閣用的假名字,他聽話地背過身去,開口問:「去哪裡?」

  風杏對竹清歌幾乎是完全信任的,同一間屋子裡,她就這樣站在他身後換衣服,不避諱也不害怕。

  風杏賣了個關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竹清歌也不多問,便跟著風杏走。

  她換了一件非常樸素的衣服,基調為白色,陽光下透著淡淡的粉光,衣裙上沒有任何刺繡花紋,而她的頭髮也只是用了個布條粗略地束起,沒有戴任何的髮飾。

  只是她太瘦了,褪去了身上那些堆砌複雜的裝飾,她的身子便更加單薄。

  像是一個隨時會化作一團煙氣的仙女,隨風而散,美麗卻有些病態。

  「你太瘦了。」竹清歌跟著風杏上了馬車,忍不住開口:「以後要多吃些飯,否則哪天風太大,把你都能吹跑了。」

  風杏噗呲一聲笑出來:「哪有那麼誇張。」她捏了捏自己一指就能環住的手腕:「客人們喜歡瘦的,上次府衙的趙大人,還說我應該在瘦一些呢。」

  「那都是老變態。」竹清歌忍不住蹙眉,那個什麼趙大人,她見過幾次,三十歲的年紀卻長了個五十歲的臉,早就把自己透支的不成樣子:「管他們喜歡什麼,你的健康才是首位。」

  馬車一路直行著往前跑,車簾隨風吹起,耳邊是偶有風聲忽遠忽近地響著,摻著竹清歌的這句關心,幾乎在風杏的心裡炸開了花。

  她忍不住有幾分失落地開口:「我在留香閣長大,從小花媽媽就教我們,客人的感受才是首位的。」

  「那是其他人。」竹清歌最討厭這樣的說法:「你不用如此。」

  風杏眼裡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為什麼我不用?」

  「因為……」竹清歌本來想說,因為她終究會將她救出去,再也不用看別人臉色生活。

  可現在還不能說這種話,因為王憾生需要風杏的幫忙,他要利用風杏來騙王碩上鉤。

  竹清歌欲言又止,卻又不想看到風杏失望,便只能隨便地搪塞過去:「以後你就知道了。」

  看著馬車已經開出了城門,竹清歌有些遲疑:「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風杏靠在馬車上,舒服又放鬆地伸了個懶腰:「怎麼,竹公子這是怕我把您給賣了嗎?」

  竹清歌一副害怕的神色,點點頭:「怕,怕極了。」

  兩個人就這樣說說笑笑,終於到了目的地。

  一個在山裡的小村子,若算距離,其實這裡和金陵城距離並不遠,但由於地理的緣故,這個村子被一座巨大的山脈遮擋,若非知曉山下有一條可以通行的小路,平常路過的人,很難發現這裡。

  村子外面開著兩排茂密的杏樹,只是還未到結果實的季節,但油綠的葉子被風吹過,散發著一股特別的香味。

  「知道我為什麼叫風杏嗎?」

  她指了指門口的杏樹:「因為我小時候總是躲在杏樹下面睡覺。」

  竹清歌跟著風杏走進了村子:「這裡是你的家鄉?」

  風杏想了想:「什麼是家鄉呢?如果只是出生的地方,那這裡算是我的家鄉。」

  聽風杏的口氣,似乎這裡給她留下了許多並不美好的回憶。竹清歌怕惹她想起傷心事,便沒有再問下去。

  她跟著風杏去了風杏以前住的老宅子,院子裡雜草叢生,看上去已經荒涼了很久。

  「屋子裡髒,你就在院裡等我就好。」

  不多時,風杏便提著一個竹籃子走了出來。

  「走吧。」

  竹清歌一臉懵,但也沒有多問,只是跟著風杏又離開了村子。她們離開村子,上了村子後面的野山,兜兜轉轉找了幾圈,直到看見一座墓碑,竹清歌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那碑上寫著幾分簡單的字。

  「李雲荷之母。」

  風杏見竹籃里的紙錢拿出來,還有一些從馬車上拿下來的壽桃,擺在那墓碑前面。

  竹清歌跟著走過去,輕聲問道:「李雲荷?」

  風杏往地上倒了一壺酒,點點頭回應道:「是我。」

  「我原名叫李雲荷。」風杏也遞給竹清歌一杯酒:「出生在杏花村,我娘親生了我以後,就被村民們給活活打死了。」

  竹清歌接過酒杯的手狠狠頓住,這樣的話從風杏嘴裡說出來,輕飄飄的好像再說別人的事情似的。

  「今日是我母親的忌日,所以每年今天,花媽媽都會給我一天的自由時間。」

  原來是這樣,竹清歌跟著風杏坐在她身邊,聽到如此沉重的話題,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便開口問道:「那你爹呢?」

  「我沒有爹。」風杏將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我娘當年被路過的一群山匪劫持,玷污了身子後懷了我,杏花村常年與世隔絕,對未婚產子這種事情看得非常嚴重,我娘生下我沒多久,就被村長抓走了,綁在村口的樹下面,每日都要承受三十鞭的折磨,她苦苦撐了八天,便再也沒有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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