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2024-06-28 05:02:54
作者: 奕斐
「咳咳咳咳……」
季琢是被滾燙的藥湯給嗆醒的,朦朦朧朧醒過來,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那刻薄的婦人強行灌完了藥湯,丟在床邊。
她身子無力,動不也動不了。
什麼情況,她明明已經死了,怎會又出現在這裡?
破敗的桌椅,透風的窗紙,明明是寒窯一般的房間,可那端著藥碗的的婦人,怎麼看都是個富貴人家的下人。
她的手鐲!
季琢忽然看到那刁婦手上的鐲子,臉色驟變,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從床上跌跌撞撞地跑下去,可身子實在虛弱難以自控,直接倒在了那婦人的身上。
「你發什麼神經!」
婦人一臉嫌棄,將身上這個渾身都是藥臭味的女人推開,眉頭緊蹙著撣了撣被她碰過的衣衫。
「噁心死了。」
季琢被這樣一推,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可眼神卻死死盯著那玉鐲。
「那個鐲子,你哪裡來的?!」
刁婦見她看這鐲子如此激動,想來定是因為這鐲子太美,心裡不經攀起陣陣美意,連帶著說話的態度都緩和了不少。
「沒想到你還挺識貨,這可是季皇后的鐲子,聽說這是季老將軍當年鎮守北疆得來的珍寶,全天下可就這麼一隻呢。」刁婦抬起手腕,陽光透過玉鐲,那和田白玉溫潤瑩潔,美得不可方物。
「不對,現在哪有什麼季皇后,應該說是季反賊才對。」
這話猶如一柄短劍,直接刺進季琢的心口,她用力咬破舌尖,刺痛和血腥才能讓她保持短暫的清醒和鎮定。
季琢明白過來,她確實死了,只不過魂魄又附身在別人身上,活了過來。
看來是老天爺都覺得她死況太冤枉,要給她重新來過的機會。
只是這具身體是誰的?
季琢還沒弄明白,便被那婦人把玩鐲子的樣子惹怒。
那鐲子是父親留給她唯一的念想,她必須要拿回來。
短暫的冷靜過後,季琢緩緩抬頭。
「這手鐲為何會在你手裡?」
她前世貴為皇后,身份何等尊貴,即便慘遭絞刑,生前之物也不至於落在一個小小刁婦的手裡!
「那季琢貴為皇后,卻做出背叛陛下背叛朝廷之事,陛下厭惡那賤人,便將她生前所有的用品統統賞賜給了各府的下人,下人們挑完剩下的,再丟給城內的那些流浪的乞丐。」那刁婦說著說著,不禁搖了搖頭:「得有多厭惡一個人,才會將她生前的用品,丟給流浪漢和乞丐啊。」
季琢聽著,十指緊扣成拳,指甲刺入掌心,無邊的恨意侵蝕著心口。
厭惡?
一抹帶著諷刺的冷笑在女人嘴角蔓延,那司無端貴為皇帝,卻殘害忠良,壞事做盡!哪裡是什麼厭惡之心,分明是司無端不敢留著她的東西,怕午夜夢回,看見了容易做噩夢吧!
散她季家的家財,卻為他司無端買盡了人心。
最是無情帝王家,就算她死了,也要將她季家的最後一絲價值榨乾。
思緒及此,季琢冰眸一沉,帶著刺骨的涼寒,掌心之下,已然緩慢地匯聚起一陣掌風。
那刁婦待她猶如對待喪家之犬,定不可能直接開口問她要。所以只能用蠻力,將她的鐲子奪回來!
可掌風才剛剛匯聚在一起,季琢便因為體力不支,再一次地昏了過去。
夢中血光沖天,壓抑著無盡的痛苦與絕望。
那日叛軍攻城,不過一日便攻進了昭陽殿內,季琢雖已為皇后,卻也曾是司無端最得力的女將。沒有援軍,她只能親自披甲上陣,叛軍如潮水般不斷湧上,季琢手握長劍,殺得劍刃都卷了,拼盡一切護得司無端周全。
季琢精疲力竭,垂劍休息之時,卻被一把短匕直插胸口!
鮮血淋漓之下,落入眼底的,只有司無端計謀得逞的笑意。
痛苦蔓延全身,那匕首被啐了劇毒,季琢重重摔在地上,耳邊聽見昭陽殿的大門打開,百官將士都一擁而入,司無端用最冰冷的嗓音宣告天下。
「皇后季琢與叛軍裡應外合,謀逆未果,死罪難逃!」
季琢狼狽地趴在地上,她張了張嘴,卻只噴出苦澀的黑血。
她想問問他為什麼,他過去那副隱忍謙遜,溫柔深情的樣子,都是假的嗎?
毒素迅速擴至全身,季琢喉中只剩下最後絕望的嗚咽,和無盡的悔恨。
「季琢謀逆,株連九族!季府上下,滿門抄斬!」
「不要!」
季琢猛然從床上坐起來,冷汗濕透了衣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小姐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身邊的丫鬟目光關切,額頭上還帶著大片的淤青。
季琢看著那姑娘,下意識叫道:「珠兒。」
意識回籠,忽然便有許多陌生的記憶紛至沓來。
她是丞相府的大小姐竹清歌,身邊這個是她的貼身丫鬟珠兒。
「小姐,我扶您起來喝些水。」珠兒小心翼翼,輕輕挽著季琢的胳膊扶她起來,卻不小心牽動了手臂的傷,痛得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怎麼了?」季琢將珠兒的袖口拉起來,手臂上的新傷舊痕觸目驚心。
「誰把你打成這樣的?」在原主的記憶里,這珠兒從小同她一起長大,雖是主僕關係,但更勝姐妹。
原主常年住在這陰寒潮冷的柴房裡,所有丫鬟下人都對她不屑一顧,唯有珠兒,寧願自己不吃不穿,也要伺候竹清歌讓她舒服一些。
如此忠僕,季琢深受觸動。
「去把藥箱拿來,你的傷口需要處理。」
珠兒點點頭,只是還沒走出房門,便被門口忽然抬起的左腿狠狠踹在地上。
季琢猛地攥拳,可剛用了幾分力氣,便覺得頭暈目眩,只能靠在軟塌上不斷喘氣。
「珠兒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弄斷夫人的佛珠!」
季琢眼神猛沉,這是那刁婦的聲音!原主的記憶里,那刁婦是大夫人身邊貼身老僕,名喚趙嬤嬤。
趙嬤嬤走了進來,居高臨下地站在珠兒的身邊,手腕一松,掌心的佛珠便全部掉落下來,一顆一顆地全砸在珠兒的身上。
「證據確鑿,你休想抵賴!」
季琢怒目圓瞪,如此卑劣的栽贓陷害,當她季琢是瞎的嗎?
她強撐著坐起來,冷聲開口:「趙嬤嬤,這分明是你弄壞了佛珠,要栽贓給珠兒!在我面前如此大膽,簡直找死!」
趙嬤嬤像是聽到什麼極其可笑的話,看著軟塌上竹清歌蒼白的臉色,滿眼不屑。
「你算個什麼東西。」趙嬤嬤說著,直接抬腳踩在珠兒的手腕,一邊看著竹清歌憤恨地臉,一邊越踩越用力。
珠兒痛得臉色慘白,大顆的汗珠從額頭滾滾落下,卻硬是昂著頭,面對季琢擠出一抹極其艱難的微笑,聲音虛弱又沙啞。
「小姐別擔心,珠兒沒事……」
如此境地,她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命,反而滿心滿眼都只有她家小姐……
季琢心裡一沉,無盡的酸澀溢滿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