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遇到了當年被父親救起的男孩

  「今天感覺怎麼樣？」駱雲傑問出了查房時的慣用術語。

  莫宵野靜靜地看著他，見他似乎並不打算與自己「相認」，不禁想到游卓然所說：昨日追問駱雲傑無果。

  「術後的痛感，需要藥物的輔助才能緩解。」駱雲傑語氣清淺，情緒也顯得挺冷靜。

  莫宵野看著眼前之人，覺得他的性格實在符合「好醫生」該有的特質，「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

  

  此語一出，駱雲傑只是微微一滯，面上卻並未流露出太大的情緒起伏，「看來，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沒辦法，你的姓氏太不常見了。」莫宵野解釋道，「而且......你昨天就已經認出我了。」

  「這兩點加在一起的結論，確實只能指向我了。」駱雲傑的語氣依舊清淺。

  「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莫宵野的語氣里透出了堅決意味，仿佛必須聽到他親口說出答案才行！

  駱雲傑沉默了片刻，「自從立志要成為醫生後，我便是一刻也不敢鬆懈。」

  莫宵野看著他的眉宇間，透著明顯的克制意味，「為什麼想要成為醫生？在那件事......發生之前，就是這樣打算的？」

  駱雲傑輕輕搖了搖頭，「在那場意外發生之前，我其實是對航天感興趣的。」

  莫宵野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了極度的坦誠，意識到自己從與他對談開始，心緒並沒有生出太大起落，興許與他的周身氣質有關，愈發覺得他仿佛是為這一職業而生的！暗暗猜測：不論什麼病人遇到了他，應該都能很快冷靜下來吧？

  「我昨天......看到被送來急診室的人是你，著實驚了一跳。」駱雲傑試圖解釋自身心境。

  「我的長相與當年相比，沒太大變化是嗎？」莫宵野反問。

  「確實是，我竟一眼就認出來了。」駱雲傑輕輕點了點頭。

  莫宵野聞言，只覺得他的這句有些耳熟，很快就想到了：與鍾愛重逢後，她也是這麼說的。

  突然意識到：其實，駱雲傑何嘗不算是自己的「舊相識」？！

  莫宵野記得很清楚：自己是在父親的靈堂上，第一次見到了駱雲傑，他是跟著他的母親一起來的。

  不知是因為那一日是風雨大作的天氣？還是當時自己受年齡所制，對於「人生苦難」的理解還不夠深刻？只覺得當時的駱雲傑，所呈現出的，是一種「膽怯」，甚至是「恐懼」的狀態......

  如今回想這一切，才明白那時還只是個小孩子的駱雲傑，其實是承受不起那樣嚴重後果的：因不慎落水，竟然間接導致一個成年人死亡了！

  駱雲傑說自己原本是個學習成績一般，也沒什麼上進心之人，是因為那一日，聽了莫家阿姨的那番話後，才選擇了從醫這條路。

  莫宵野經他提醒，只覺得昔日細節再次湧現，當時母親所說的一字一句，自己也全都想起來了：

  「你是我家孩子的爸爸，耗盡全力救回來的，這一事實的分量太重了，不該被全然忘記，但你也不用一直將它扛在心口。」

  莫宵野發現自己甚至能回想得起來，當時母親在對著駱雲傑說出這番話時的神情，哪怕是她那因為痛哭而沙啞的嗓音，也是記憶猶新！

  看到此刻立在病床邊的駱雲傑，一瞬間，莫宵野想到了意外身亡的陸醫生！猶記得當時他的父母說：學醫很苦，能成為一名醫術高明的醫者，則需要吃更多的苦才行！

  儘管不知道游母曾經給過陸醫生怎樣的鼓勵，但想來該是非常有力量的勸慰，足以戳中內心深處的話，才能夠起到作用吧？

  「那你一定要醫治好更多的人才行。」莫宵野回應了他這樣一句。

  「所以我會盡全力，助你完成後續的腕部復健。」駱雲傑清淺道。

  這一刻，莫宵野竟有幾分釋然：自己被他劃分到了「病患」的範圍，他也並未說出特別煽情的言辭，反而釋放出了「治癒」力量！

  那次靈堂上的匆匆一面後，莫宵野便再也沒遇到過駱家母子，知道原因是當時自己母親的那番表態：

  「見義勇為本沒有錯，也永遠不會被認為是『不應該』，可是在情感上我和小野......仍然接受不了！看到你們的身影，就會想起我丈夫已經喪命的事實，所以以後沒必要刻意見面。當然，我們也不需要什麼道歉。」

  莫宵野看到如今已經成年的駱雲傑，甚至感到了幾分慶幸：母親當時的這番表態，給了駱雲傑助力，而非傷害了他！

  駱雲傑表示此刻，要去與其他病患交流，晚些時候再過來。

  「去吧，駱醫生。」莫宵野特意用了這一稱呼。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禁長舒一口氣，覺得自己在夢中悟出的那個答案，似乎已經被證實了：在三次元的確是有效的！自己沒有因為當年父親的意外身亡而生出恨意！

  正想著，覺察到病房的門被再次推開了，走進來了兩個身影。

  「你們......怎麼知道我住院了？」莫宵野不禁吃驚：鍾愛和袁潔來探視了？

  「因為你的手機沒人接聽，我索性就打給他了。」袁潔解答了她的疑問，所謂的「他」，指的是游卓然。

  莫宵野微微瞪大了眼睛，確實從未料想過：有朝一日，袁潔聯絡游卓然的原因，竟會是為了要找到自己！

  鍾愛見狀，不禁笑了，「剛才在樓道里，可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莫宵野不解地看著她。

  「游卓然問袁潔為何會出現在醫院，袁潔直白地回他：我來這裡，可不是為了見你!」

  「是在嘲諷他的自作多情嗎？」莫宵野不禁接了一句。

  鍾愛和袁潔聞言，皆是一愣，繼而都忍不住笑了，又意識到此刻是在病房之中，連忙壓低了聲調。

  莫宵野見狀也笑了，覺得這一刻自己能夠做到坦然調侃，才是徹底不將袁潔定義為「情敵」了！

  三人聊到這次的意外受傷過程，鍾愛氣得不行，說根本原因就是給那種「猥瑣男」的懲罰力度太輕，所以他才敢在被釋放之後，再次「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