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老同學也是遺物整理的僱主

  「真的成了舞美師？」莫宵野對於那張同學錄上，她親手寫下的關於未來的願望，實在記得太清楚了！

  「對。」鍾愛淺笑著點了點頭，「不過......是關於一些兒童舞蹈的舞台設計。」

  

  「那也很棒！」儘管隔行如隔山，莫宵野卻是略有了解的：與「藝術」相關的專業人員，可選擇的工作單位其實是非常有限的，他們也不是畢業後全都能進入大劇場工作。

  「是挺不錯的，我喜歡和孩子打交道。」鍾愛的語氣間，透著對自身工作的滿意感。

  「你的性格，適合這份工作，你像是一個『圓』，不會攻擊任何人。」其實莫宵野在上高中的時候，就對鍾愛挺有好感的，覺得她總是安安靜靜的不爭也不搶，好像擁有自身的「小世界」似的，還佩服她畫畫好。

  「以前不敢表現出一絲攻擊感，是因為底氣不足。」鍾愛語氣清淺道，「現在是主動選擇了這種風格，覺得不被打擾，不被更多人關注，反而能默默做些自己感興趣的事，有安全感。」

  莫宵野聞言，沒有立即接話，靜靜地打量著對面的鐘愛：她好像變了！這並不是貶義的說法，而是覺得她做到了難得的「自洽」！

  「其實......我能這麼想，還得感謝你呢。」鍾愛接著剛才的話題道。

  「是因為......發生在學校禮堂的那件事嗎？」莫宵野想到游卓然的轉述，記得他說過：是鍾愛主動向他提起這件事的。

  「對。」鍾愛點了點頭，「我在舞台上，全都看到了。」

  莫宵野看著鍾愛的神情，發現如今再去回憶當時的細節，她竟然是淺笑的！

  「經常被挖苦和被嘲笑的人，其實是非常敏感的。」鍾愛端起水杯，輕輕抿了一口。

  儘管她說這句時的語氣，是雲淡風輕的，莫宵野聽了卻是心感震撼：果然，從前她聽到別人喚著那刺耳的「外號」時，是受到極大傷害的，可她從未直白地表達過......

  「一開始，我聽到他們起的外號，會感到憤怒，後來......」鍾愛微微停頓，「後來就是近乎麻木了。所以那天在舞台上，我其實更像是主動選擇了無視、屏蔽他們的指指點點......」

  原來當時的她，是這種心理啊......聽了當事人的剖析後，莫宵野才明白了：這世間，根本不存在絕對的「感同身受」！儘管自己對於她當年的心路歷程做了諸多猜測，可到底不是她本人，沒想到高中後期的她，內心的感受竟是麻木......

  「是你的那句『高考時見分曉』點醒了我！讓我覺得：原來自己也是能被別人看好的。」鍾愛說到此處時，唇角的笑意更甚。

  莫宵野繼續安靜地聽著，也確實不知該如何回應：的確沒想到自己當年無意間的一句話，會對她造成如此大的影響！

  「其實以我當時的成績，只要高考不是超失常發揮，就能夠上一所還不錯的美術相關院校。可是因為你的話，我又比之前複習得更努力了一些。」鍾愛說這句時，語氣中透出了一絲「打趣」意味。

  莫宵野也不禁跟著笑了，「早知道應該讓你帶著我一起複習的，那樣一來的話，我後來的高考成績應該能提高不少！」

  「你知道嗎？它所帶來的影響，可不止是在成績這一個方面。」鍾愛補充道。

  「還有什麼？」莫宵野不禁好奇。

  「還有我對自己外貌的全然接納。」鍾愛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身體，「尤其是體型。」

  莫宵野明白她的意思：高中時期，會有那樣的「外號」強行貼在她身上，就是因為不少人認為她不夠苗條......

  「在你說完那句後，我心中隱隱開始有這方面的意識了，覺得其實個人能力才是最重要的。沒想到沒過幾天，又聽到了很有意思的一番話。某天，我的表妹無意間摸到了我的腰，她很感慨地說：像你這樣肉肉的，很可愛。」鍾愛描述得很細緻，「她不是開玩笑說的，而是很認真的那種口氣。我表妹是那種很瘦，會經常被人夸『漂亮』的姑娘。」

  莫宵野聞言，想到了之前聽過的一個說法：「美，不該只有某一種固定樣本」。

  此刻，因為聽了鍾愛的講述，對於這話的理解，愈發深刻一些！

  「所以啊，我現在每一次吃飯，都覺得很坦然，也很開心。哪怕聽到一起吃飯的同事，說她最近準備減肥一類的話，我的心裡也不會覺得不高興或是忐忑。」鍾愛說著，拿起了筷子，「所以今天我倆的這頓飯，吃得多與少，你隨意就好！」

  莫宵野看著眼前的鐘愛，突然慶幸自己時隔多年後，再次見到了她：她身上透出的那種平和、真實還有自信，是在沒有見到她之前，自己絕對想像不到的！仿佛散發著一種能量，讓與她待在一起之人，感到舒心。

  接下來的用餐時間裡，鍾愛主動問及莫宵野的職業細節，似乎對她的工作很感興趣。

  莫宵野提到了前段時間陸醫生的那件事，並沒有透露關於陸醫生父母的細節，只是說到陸醫生辦公區的遺物，是由自己負責整理的。

  鍾愛聞言，立刻點頭表示知道那件事，因為它當時實在太轟動了！

  莫宵野說親歷了那場事件後，愈發覺得趁活著的時候，在還能使出更多力量的時候，應該不留遺憾地去過每一天，包括做好自己所選擇的職業。

  「看來委託你去整理這位前輩亡夫的遺物，應該是再合適不過了。」鍾愛將話題，說回到即將要完成的服務單上。

  飯後，莫宵野便跟著她，前往她所謂的前輩住處。

  待鍾愛推開房門後，莫宵野發現在這棟房子裡，不論是擺放在各處桌子上的，還是懸掛在牆上的擺件，相框的數量是最多的。

  不需鍾愛特別介紹，莫宵野也能猜得出：原本住在這裡的夫妻，應該是非常恩愛的！

  因為除了鍾愛的那位前輩，她跳舞時的單人寫真外，其餘都是她與同一個男人的合照，整個空間內隨處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