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醫者難以自醫

  約定的見面地點正是門診樓，如今游母已經算是資歷比較深的「老醫生」了，即便是不坐診的時候，也會過來看看親手帶出來的學生。

  莫宵野在護士站諮詢過後，徑直向著游母所在之地行進，心裡忍不住琢磨：對方究竟會送一件什麼樣的禮物？

  正想著，突然聽到一聲尖叫聲！

  本能循聲看去，只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從這層的一間診室內跑了出來，而他的身後，有一個緊追不捨的高大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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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宵野一眼便看到了：正追趕的男人，手裡是有利器的，貌似是一把水果刀！而跑在前方的男人，身上穿著白大褂，顯然是在這間醫院工作的醫生！

  事發太過突然，莫宵野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整個樓道很快便變得一團亂了......

  尖叫聲此起彼伏，還有四處逃竄的病患，護士站的護士也嚇得夠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眼看著那個手持利器的男人，馬上就要追上跑在前方的醫生了，莫宵野下意識攥緊了手指。

  預感到即將可能會發生慘劇，整個世界仿佛變得天旋地轉起來，直到目睹那個手持利器的男人，身體突然向前傾斜，像是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似的，莫宵野這才反應過來：是有人出手相助了！

  然而，手持利器的男人，並未被完全絆倒，只是趔趄了一下......

  但就是在這一間隙，原本跑在前方極力躲避的醫生，被突然拽進了一間辦公室里！

  莫宵野本能「啊」了一聲......

  只見那個手持利器的男人，拼命地敲打那間辦公室的房門，這才反應過來：那扇門被從內反鎖了，受傷醫生應該是被某個同事救了！

  此刻，他應該是暫時安全了，可莫宵野還未來得及鬆口氣，便覺察到那個手持利器的男人竟然轉了身，似是因為無法進入那間辦公室，企圖尋找其他目標......

  這可如何是好？！

  此刻的莫宵野，距離那個男人沒多遠，眼看他攥著刀具，向著近身處的一對母女走去：那位母親正將孩子牢牢地護在懷裡，企圖用身體作為孩子的「最後一道屏障」。

  大概就是這一幕，惹得莫宵野做出了反應：抄起就近的滅火器，就要向著那個男人而去！

  還未完全靠近時，胳膊便被一股力量攥住了，「阿姨？」莫宵野注意到此刻身側試圖阻攔自己的，竟然是游母！

  「莫要衝動！」

  莫宵野還未來得及回答對方，便又聽到了一聲悶哼，心口陡然收緊。

  被拽著胳膊向走廊另一頭，遠離事發地的區域而去時，莫宵野不放心地回了一次頭：那個手持利器的男人，被一塊GG牌砸中了，不知是人群中的誰趁亂丟過去的？！

  緊接著，樓道內的聲音，變得比之前更雜亂了......

  莫宵野被游母拽到了樓下的一間辦公室，呆坐在椅子上，喘著粗氣。

  「待在這裡別出去，他應該會被制服的。」游母再次提醒。

  莫宵野對於這句話是相信的，因為剛才的情景表示混亂的人群之中，已經有人做出了反應。

  人，終究是會想要自救的！

  「保衛科很快就會趕到的。」游母補充道。

  莫宵野沒有說話，只是機械地點了點頭，確實是受了不小的驚嚇，也不記得剛才握在手裡的滅火器，被落在什麼地方了，就連自己是何時鬆開它的，也沒有絲毫印象......

  閉上眼睛，腦海中還會清晰地顯現，那件被血染得通紅的白大褂：可見被傷之人，應該是流了很多血！

  不知過了多久，思緒才被游母的說話聲拉扯回來：

  「我給同事打過內線電話了，據說行兇者已經被帶走了。出手相助的人當中，有一個男醫生的手掌處有割傷，是因為當時他企圖去搶奪那把利器，來看病的患者與陪護家屬們，目前沒有受傷的。」游母將樓上的情形大概敘述了一遍。

  「那個......被捅傷的醫生呢？」莫宵野問出了最關心的一點。

  看到游母沉默著，心裡不禁「咯噔」一聲，預感到了不甚樂觀......

  過了半晌，游母才回答了這個疑問，「他被送去搶救了，應該是被捅到了要害......」

  莫宵野聞言，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微微張了張嘴，到底是一個字也沒能吐露出來。

  事件「暫時被平息」的半小時後，莫宵野見到了趕來醫院的游卓然，顯然是因為這件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還登上了社交媒體的「熱搜位」！

  游卓然確認母親無大礙後，將目光轉向了莫宵野，是因為聽聞母親說了一個細節：事發之時，莫宵野試圖拿著滅火器衝上前......

  莫宵野被他盯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這是在犯傻！知道嗎？」游卓然語氣嚴肅。

  「大概是基因遺傳，無法輕易改變吧......」莫宵野低聲嘟囔了一句。

  「現在這不是傷人事件了，已經出人命了知道嗎？！」游卓然微微提高了音調。

  莫宵野不禁一愣，幾近同時，聽見游母嘆了一口氣。

  「他其實......是我的學生。」

  聽了游母的話，莫宵野消化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所指的，是那個被捅傷的醫生，他是她的學生？

  結合剛才游卓然的話一起想，心口陡然一緊！

  「出人命了」的意思是：那個醫生，最終沒能被成功搶救過來......

  那個直到現在，自己連他的名字都還不知道的醫生，就這樣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莫宵野承認自己是在這一刻，才真正了解了生命的脆弱程度：在被寄予了無限期望，擁有眾多可以治病救人醫生的場所，依然有無法被阻擋的死亡，而且它是瞬間發生的......

  看著眼神中透出「無力感」的游母，無法想像身為醫者的她，在面對這種殘酷的結果時，內心會是怎樣的崩潰？

  「腹部的重要器官太密集了......」

  莫宵野聽見游母在說完這句後又嘆了一口氣，看著她拖著沉重的步子，顯然要去看已故的學生最後一眼！突然悟到了剛才游卓然所說的那句「你這是在犯傻」，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這是脆弱的生命，給自己上的「沉重一課」：對於「生死」，是該心懷無限敬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