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送父親最後一程時，和解了

  「挺好的！你住的地方，距離阿然的新公寓比較近，他也是最近才搬過去的，你倆確實合適結伴跑步。」

  莫宵野聞言，更是吃驚：我怎麼不知道他住的地方，距離老家屬院近？

  

  不對！

  很快就意識到一個問題：倘若他住在老家屬院附近，不就意味著距離他工作的派出所挺遠的嘛？！

  直到這頓飯結束，莫宵野也沒能琢磨明白這個問題......

  自己所居住的老舊家屬院，距離游家爸媽的小區本就不遠，來赴約時沒有開車，是準備吃完晚飯後溜達著回去，反正這幾日天氣也不冷了。

  「那怎麼能行！你一個女孩子家走夜路？」游母比游卓然先一步提出了反對意見，「再者說，你倆正好是一路的。」

  莫宵野是實在沒想到：游母竟會不介意至此！難道被那些老鄰居們看到自己與游卓然走得很近，也沒關係？

  「您說得對。」游卓然也接了話茬。

  「......」莫宵野看著母子倆「一唱一和」的，只好答應了坐游卓然的車回去！

  車子往家屬院方向行駛的途中，莫宵野一直看著車窗外。

  「你......是不是有點難受？」

  聽到游卓然的問話，莫宵野自然地扭頭，略顯詫異地看著他，「此話怎講？」

  「今天，提起了太多關於莫叔叔的事......」

  莫宵野這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真沒有。」

  游卓然又輕輕瞥了她一眼，似是仍不放心。

  「我爸剛去世的那幾年啊，確實不敢提起他。」莫宵野解釋道，「主要是怕我媽傷心。」

  「阿姨也是挺不容易的。」

  「是啊，不過她生性豁達，不太在意那些閒言碎語。」莫宵野說起母親，唇角也會微微上揚，明白這是母親對於自己的意義所在：只要想起她，便覺得是獲得了能量。

  「豁達......」游卓然接了她的話，「這一點，你隨了阿姨。」

  莫宵野再一次看向他的側臉，只不過沒吭聲，而是定定地看著他。

  游卓然微微側頭，與她的視線相碰，「我說得不對？」

  「你這是在誇我嗎？」莫宵野反問。

  「實話實說而已。」游卓然低聲嘟囔了一句。

  莫宵野見他這「嘴硬不願承認」的傲嬌模樣，不禁想笑，「你平日裡對待基層群眾的時候，不會是這個樣子吧？」

  「什麼樣？」游卓然追問。

  莫宵野笑而不語，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將視線再次投向窗外，暗暗在心裡嘀咕了一句：「還能是什麼樣？傻樣唄！」

  游卓然側頭瞥了她一眼，也不再追問了。

  回到家後，莫宵野查看手機時，才發現陳先生發來了好幾條信息：

  「莫女士，我今天去將父親和白阿姨火化了，他們走得很安詳。」

  「看著火化爐，我想到了一件事：上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有一次我去同學家里玩，結束後就回家了。豈料不到兩個小時，這個同學的家長便找上門來了，說他家丟了現金。按照對方的意思，這天只有我去過他家......原本以為我爸會狠狠地盤問我，沒想到他竟然當即就回復了對方：我家孩子不可能偷東西，更不會偷錢！一是因為我知道他是什麼樣的孩子，二是因為平日裡我給他的零花錢，比其他孩子的都要多出不少！」

  「我決定按照白阿姨留下的菜譜，學著做那幾道菜了。」

  「還有，從火葬場回來的路上，我在車上眯著了，竟然夢到了我母親！她對我說，她已經和爸爸還有白阿姨見面了，他們都很好，讓我別太擔心了，還叮囑我：要過好自己的人生......夢醒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是父親坐在陽台上翻看字典，這是他的老習慣了，他年輕的時候去支援過邊疆，還在當地的學校當過代課老師呢！」

  「莫女士，謝謝你。」

  看到此處，莫宵野微微揚唇笑了，其實，在出發去游家吃飯之前，自己便接到了社區大姐的電話。

  對方在電話中追問自己究竟用了什麼法子，竟然成功勸說陳先生回國了？還說起了今日陳先生出現在殯儀館之事。

  莫宵野淺淺計算了一下日子：兩位老人的遺體，已經在遺體寄存處存放一個星期了，確實也是時候，該將他們體面地送走了！

  最終只回了社區大姐一句話：「他們之間的父子情，本來就沒斷。」

  看到此刻手機里的這幾條簡訊，似乎也驗證了這一點：其實，老父親的內心一直承認兒子的優秀，而兒子也仍記得曾經父親對於自己的人格品質，表示堅信不疑的瞬間！而關於父親與白阿姨再婚這件事，因為陳先生夢到了母親而自然地化解了。

  面對男女感情之事，身為子女，似乎總會義無反顧地選擇站在生母這一邊，然而他卻忽略了一點：到底無法代表母親下定論，因為自己不是她，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

  再者說：倘若一個人，真心愛著自己的另一半，是會打心底里希望他能重獲幸福的。

  好在，陳先生在送父親最後一程時，終於解開了這個纏繞多年的「心結」！

  「願叔叔阿姨一路走好，陳先生您節哀，祝接下來一切順利。」這是莫宵野回復他的最後一句話。

  至此，這單遺物整理服務，才算是徹底結束了。

  莫宵野從未設想過要和僱主成為現實中的好友，而是更願意將彼此的聯結，當作短暫而奇妙的緣分，正如陳先生夢境中的母親所說的那樣：你我要過好各自的人生。

  不想生命中擠進來太多人，留幾個信得過的，相處得舒心的在身邊就好，念及此處，莫宵野不禁想起了游卓然：他算是自己主動選擇的，要繼續留在生命中的人吧？

  將手機放回床頭櫃之前，瞥了一眼時間，意識到確實不早了。

  洗漱後就準備休息了，靜靜地躺在大床上，閉眼醞釀著睡意。

  豈料，一陣明顯是刻意提高聲調的對話聲，突然灌進耳朵......

  莫宵野原本已經有些迷迷糊糊了，不禁陡然驚醒，仔細分辨了一下：對話聲，是從樓上傳來的！

  這才想起來傍晚出門的時候，無意間瞥到樓上正在搬家，想來此刻這響動，便是「新住戶」發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