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請命

  「家主……」

  石台上，孤身一人的蘇遠橋聽到身後的輕喚聲，連忙收斂內息，轉過身來。

  看著月色下那帶著幾分冷俊氣息的少年，蘇遠橋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這麼晚還沒休息嗎？」

  蘇逸辭並未回答，他只是看著那漂浮於蘇遠橋身前的那一抹靈紋圖案，交叉狀的雙刃紋芒，猶如迷失在黑暗中的螢暉，逐漸消散暗沉下去。

  「這便是家主受損的『靈紋』嗎？」

  蘇遠橋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前，隨即無奈的嘆了口氣。

  當初被逐出蘇天王府的時候，其自身也遭遇了嚴重的刑罰。

  

  靈紋受損，修為大減不說，就連身體狀態也大不如從前，這些年來，蘇遠橋雖然從未忘記過要尋回「楓雨刀」，但奈何心有餘，力不足，加上蘇家顛沛流離至此，養活這麼多的人口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看著二十五年之約一天天的靠近，蘇遠橋也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而急在心裡。

  「委屈嗎？」蘇逸辭開口問道。

  蘇遠橋一怔，他看著蘇逸辭那俊秀的面孔，雖然眉宇間尚有一絲年少之氣，但卻沒有以往的稚嫩。

  「與其說是委屈，倒不如說是心寒……想我蘇遠橋為蘇天王府立下過無數的汗馬功勞，沒想到今時今日，會淪落至此……」

  蘇遠橋又是嘆了口氣，旋即嘴角又泛起一抹自嘲的乾澀苦笑，「不過，這也怪不了別人，楓雨刀被劫，我必須承擔主要責任。錯就錯在，當初我應該戰死在外，這樣的話，蘇家的後輩也不至於跟著我一起被逐出王府。」

  被罰，心寒！

  被劫，自嘲！

  被逐，自責！

  一系列複雜的情緒在蘇遠橋的內心五味雜成，他仰頭望天，眼神黯淡的還不如那隱藏在雲層後面的夜星。

  「或許我也不該執著於這個姓氏，徹底脫離蘇天王府的話，興許會更輕鬆一些。」

  「原來家主也會自欺欺人呢！」蘇逸辭沉聲說道。

  蘇遠橋苦笑，他擺了擺手，「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說著，其緩緩從石台上走下來，欲要轉身離去。

  而，就在其剛轉身，蘇逸辭那猶有堅定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不是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嗎？」

  蘇遠橋身形一怔。

  「我去尋找楓雨刀！」蘇逸辭再道。

  蘇遠橋下意識的轉過身來，一陣凜冽的夜風驚起地面的沙塵落葉，蘇逸辭的眼神無比的決然，少年那分明的輪廓有著說不出來的堅毅。

  不知為何，蘇遠橋的心中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份似曾相識的感覺，在另一個人的身上也曾顯露過。

  「就當接替我父親未完成的任務，我去把楓雨刀找回來……」蘇逸辭鄭重的說道。

  蘇遠橋濃眉一掀，「你怎麼會？」

  「猜的！」

  「猜的？」

  「嗯！」蘇逸辭點點頭，「我爹親年輕的時候，不是一直在外遊蕩嗎？反之大伯，二伯他們卻在管理蘇家的大小事務。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在外的那些年，應該就是在尋找『楓雨刀』吧？」

  蘇遠橋沒有否認。

  但提到蘇玖，其老眼之中不由的泛起幾分悲痛。

  「儘管你父親非我所生，但卻與我情同父子，而且他的天賦異稟，在同輩人中亦是出類拔萃，他，承載了整個蘇家的期望。」

  承載整個蘇家的期望！

  毫無疑問，對於蘇遠橋乃至於蘇家而言，當年的蘇玖，被寄予了太多的希冀。

  可誰又能夠料想到，那樣的一個人，最終卻是落得被沉入深海的結局。

  當初蘇玖在外尋找楓雨刀的下落，不料刀沒找回來，倒是帶回來了一個嬰兒。

  那個嬰兒不是別人，正是蘇逸辭。

  蘇玖坦言，這是他的孩子。

  雖然感到意外，但蘇家上下也都接受了蘇逸辭的到來。

  可惜的是，沒過幾年，蘇玖就因為修煉魔功而全身石化，落得人毀身滅的下場，甚至還令蘇家上下名聲敗盡。

  蘇玖的變故。

  對於蘇家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

  如希望的消散，光芒的幻滅。

  苦尋許久的楓雨刀也因此斷了全部線索。

  可悲！

  可嘆！

  又叫人感到可惜！

  聽完蘇遠橋的講述，蘇逸辭雙拳不由的握緊，「家主應該很怪我爹親吧？換做是我的話，也會非常生氣。」

  「不……」蘇遠橋搖了搖頭，他仰望著天上的皓月道，「我並不怪他沒能召回楓雨刀，我只怪他年紀輕輕的就結束了自己的一生。我愧對他，愧對他的親生父親，也愧對於，你……」

  也愧對於你！

  聽到這句話，蘇逸辭的心頭隱隱一顫。

  其緊握的雙拳不禁更加用力，指關節都捏的隱隱發白。

  旋即，蘇逸辭單膝跪地，無比鄭重的說道，「家主爺爺，我必當傾盡全力，為蘇家尋回『楓雨刀』，替您向蘇天王府洗清所有的屈辱……」

  「孩子，快起來……」蘇遠橋連忙上前扶住蘇逸辭的肩膀，其老眼不禁泛紅，尤其是「家主爺爺」這四個字，直接觸動了他的內心。

  「你有這份心，我已經很滿足了。如今楓雨刀遺失二十多年，之前你父親查到的線索也全部中斷，想要召回楓雨刀，如同大海撈針。」

  「就算如此，我也會將其尋回。所謂，父責子償，我爹親沒能辦妥的任務，由我替他完成。」

  看著蘇逸辭堅決的目光，蘇遠橋的心中不禁得到一絲欣慰。

  累積在心中一天的憎恨和不甘，也仿佛得到釋懷一般。

  他輕輕的扶起蘇逸辭，笑著點點頭。

  此刻，這些年來，蘇逸辭對於蘇家的那份怨念也徹底的為之消散消散。

  其不再怨恨蘇家眾人對其的冷漠態度。

  也不再對蘇遠橋，蘇復等人心存任何的芥蒂。

  「對了，家主爺爺，我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問你……」蘇逸辭突然說道。

  蘇遠橋微微點頭，「你說！」

  「當初我爹親將我帶回來的時候，有沒有告訴你們，我的娘親是誰？」

  「並沒有！」

  蘇遠橋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蘇逸辭眸中閃過一抹失望，雖然父親離開自己的時候，其尚且年幼，但這些年來，其也聽外人提起過關於蘇玖的傳言。

  世人對蘇玖的評價是，雖然天賦異稟，意氣風發，為玄域少見的天才，可其生性風流，放蕩不羈。

  據說蘇玖和很多女人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如王侯貴族的千金，名門家族的小姐，甚至魔教的妖女，以及煙花酒樓的頭牌花魁，都和蘇玖關係非同尋常。

  而，蘇逸辭的生母是誰，知道的估計只有蘇玖自己。

  「算了……」蘇逸辭搖頭笑了笑，其旋即對蘇遠橋道，「關于楓雨刀，您是否有什麼值得考究的線索能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