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掘堤陷馬,皇甫被困
2024-06-27 14:32:25
作者: 烽煙煮酒
——梁國——
「急報!」
「皇甫奇率騎出雒陽,在潁川一戰擊潰橋蕤。」
「於日前進入陳國,在武平城外大敗我軍。」
「王匡將軍,已被其……所斬!」
原本,身在睢陽的袁紹,大有穩坐釣魚台之勢。
西邊,王匡圍剿陳王劉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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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邊,孫堅被蔡瑁等所困;
北邊,劉備被張燕、劉岱兩面夾擊;
身邊,曹操被周氏兄弟和徐州兵馬堵在谷熟城內不敢動彈。
自己雖倉皇而走,但轉眼之間,大勢再入掌中,好不得意。
可緊接著,皇甫奇的突然出兵,便將第一環直接擊了個粉碎!
袁術的威脅被擺脫,皇甫奇長驅直入,王匡直接身死。
按照這個速度,他很快就會出現在袁紹面前。
說實話,袁紹雖然看似在此一呼百應,但全軍上下,都沒有做好再次直面皇甫奇的準備!
別看平日裡大家一口一個關西兒,真要跟這關西兒兩軍相對的時候……有幾個不慫?
消息傳至後,堂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許久,這份寂靜被打破,說話的人是袁隗:
「雒陽的情況,諸位都是心知肚明的。」
「關西兒看似廣募強兵,長驅千里,實則後方壓力巨大。」
「為了籌這批錢糧,只怕用了不少強硬手段。」
「至於後果,諸位也是知曉的……所以,從長遠來看,關西兒豎敵在內,對我們是大大有利的。」
袁隗德高望重,這番話也確實說得有道理。
眾人都認同點頭,緊張氣氛有所緩解。
袁紹深吸一口氣,壓住跳動的內心:「關西兒將至面前,諸位又有何應對之策呢?或守?或戰?或繼續召人,將其困而攻之?」
「看他如何行動吧!」
許攸終是多謀,給出解決之法:「若是他直奔我們而來,我等可擁兵死守梁都。」
「諸位是知道的,他騎兵急行,輜重糧草有限,難以久戰。」
「彼時,他進不可能攻克梁都,退則無路可走,喪身於此,亦不遠矣!」
眾人聽了,都點頭表示認同。
皇甫奇再能打,麾下軍士也是要吃飯的。
幾天啃不下城牆,他還拿什麼跟袁紹玩?
而且,袁紹周圍是會有援軍源源不斷趕來的!
他如果真的來,為了穩妥起見,我本人可先走,委派一將守城便是……袁紹心中思索,又道:「此賊歷來知兵,只怕不會來襲梁國。」
「不錯,他大概率會去汝南扶救孫堅!」許攸點點頭:「汝南方面,有蔡瑁和汝南諸強,打法也是一樣,必須尋機拖延,轉敗為勝。」
「皇甫奇看似來勢洶洶,實則此番用兵是極為冒險的。」
「總而言之,但有攻而不克,便是他落敗之時!」
袁紹認可頷首:「言之有理!」
——汝南——
孫堅的局勢,比起有谷熟城可守、有糧食可吃的曹操,可危險太多了。
從梁國撤退後,他率部進入汝南,想要進入思善城。
結果思善縣令死活不開城門。
孫堅沒有辦法,只能下令強攻。
區區思善縣令,哪是孫堅對手?
眼看著城池將破,蔡瑁帶著人殺了過來。
所以,現在思善呈現如此局面:城池被孫堅堵住,而後孫堅又被蔡瑁包圍。
孫堅既無城可守,糧食也眼見著要吃完。
要不是他和所部確實兇猛如虎,早讓蔡瑁一口給吞了下去!
突圍?
便是突圍了,他又能去哪呢?
長沙路途遙遠,又要經過劉表地盤,是絕對回不去的。
至於其他地盤,他也沒法去。
譬如面前的思善,人家縣令就有說法了:你是長沙太守,又不是汝南太守,我憑什麼給你駐軍?
「不行的話,咱們進山躲一躲?」祖茂說道。
「奮戰一場,難道竟落得一個落草為寇的下場麼?!」孫堅面色憤然。
「我們出擊袁紹,是替皇甫超逸站場,這人竟棄我們於不顧嗎!」孫策年輕性躁,直接嚷嚷著喊了起來。
聞言,眾人都嘆息起來。
事到如今,難得不是作戰,而是天地之大,竟然連個去的地方都沒有。
想孫堅原是縣侯、兩千石實權太守,現在唯一的出路竟是做山賊,豈不可笑?
說心中半點悔意都沒有,那是假的。
也正在此時,蔡瑁再度差人來勸降。
孫堅持弓,就要將來人射殺,被朱治勸說:「主公,且留退路!軍士連戰疲敝,藉機拖延,歇息一二也是好的。」
孫堅面色猶豫,最終嘆氣點頭。
蔡瑁方面,得知使者還活著,他便滿意地笑了起來:「孫堅此人,素來輕剽悍烈,如今雖是拖延之計,但離服軟已經不遠了!」
何儀等人亦至。
他們率部眾趕到了,而且人數十分誇張——足有五萬餘!
不過,像何儀、黃邵等人的兵馬,嚴格來說不能用『兵』去形容。
他們本就是黃巾餘孽,不過是趁著袁紹此番東行,跳出來站隊袁紹,由此得以洗白罷了。
部隊本質,還是賊寇之流。
別說數萬人,當年張角振臂而起時,動輒數十萬人,該輸不還是輸麼?
「孫文台只有區區數千人麼?」
何儀忍不住笑了:「那還與他講什麼情面,直接大軍壓上,一波碾碎了便是!」
蔡瑁知道孫堅的厲害,但對方願意損失人馬,自己還猶豫什麼呢?
到時候,讓汝南賊打頭陣就是了!
正要點頭應下,其族弟蔡和匆匆入帳:「兄長,北面急訊!」
「驃騎將軍皇甫奇率領騎兵兩萬,長驅而至。」
「於潁川敗橋蕤,日前又在陳國武平救得劉寵,陣斬王匡。」
「如今,已率部向南,往我們這來了!」
議論未起,袁紹那邊信又送到了,要求眾人借地形拖延阻攔:
「關西賊其勢似盛,然虛有其表,隨行之糧,不過半月。」
「挑選有利地形,暫做阻礙,彼軍不戰自潰!」
聽來人念完信,汝南群盜首領,現任安南中郎將的何儀拍案而起:「阻攔半月,又有何難?我領人去便是!」
對方願去,自是極好的,這讓蔡瑁鬆了一口氣。
他笑了笑,道:「何中郎將所部人數眾多,以多拒少,想來能成此大功……只是,敵軍與我軍之間,似乎缺乏險要山嶺?」
「武平向南入汝南界,有一條河流。」劉辟回答:「雖然水淺,但若扒毀短堤,可使水流淌出,浸濕地面,使騎兵難以發揮威力。」
「好法子!」
眾人聽了,都拍案叫絕。
在他們看來,皇甫奇所部厲害,無非是兩點:一,有騎兵之利;二,兵器甲冑超然,裝備優勢巨大。
可如果地面淤爛,戰馬便難以發揮作用。
披甲太沉,在泥水中也行動不便。
如此一來,戰馬甲冑被廢,皇甫奇還有什麼值得忌憚的呢?
何儀似乎已經看到,皇甫奇赫然威名坍塌在自己腳下的局面,興奮率軍前往截擊。
次日,皇甫奇率軍南行,準備跨界。
大軍在淺淺的界河前,被迫停下。
界河以南,用來攔水的短堤已經被扒掉。
水流失去阻礙,肆虐而下,流滿了整個坡地。
在遠處的坡地上,還有不少衣衫襤褸的賊軍在上面胡亂踐踏,已破壞地形。
再向遠處看去,可以依稀瞧見一些營帳,營帳外則飄蕩著旗幟。
「混帳!」
見狀,楊彪忍不住怒罵出口。
現在是枯水之季,界河水雖然不多,但可以引來灌溉,對附近的農民意義重大。
讓何儀這麼一糟踐,只怕該地一場旱災難免。
「這樣的地形,馬蹄都會陷進去,騎兵根本跑不起來。」北宮左露出苦惱之色。
皇甫奇沉默地望著。
許久,他回頭問道:「誰有良策?」
眾人面面相覷,一籌莫展。
「既然如此……那就先下馬歇息吧!」
皇甫奇大手一揮,當先下馬。
接著,他又解下甲冑,丟在駑馬之上:「將甲衣都解了,好好歇一番。」
「若是賊人趁機殺過來呢?」有人問道。
「那便讓他們殺過來吧!」皇甫奇笑道。
「我知道了!」馬超一拍腦袋,眾人紛紛看向他。
「君侯這是誘敵之計,對也不對?」馬超有些得意地笑了起來。
皇甫奇笑而不語,只是吩咐左右原地造飯,飽食一頓。
眾人恍然,都認為馬超所言是對的。
用完飯後,皇甫奇命人臨時鋪設,解袍服、外衣,露出一身腱子肉,只穿一條大褲衩,蓋一條薄被,就地躺下休息。
眾人都看呆了。
「看著幹嘛?」皇甫奇掃了他們一眼,忽然喝道:「全軍如我,不得怠慢!」
「是!」
全軍上下,匆匆效仿。
「大將軍,這……」楊彪直擦冷汗:「縱然要誘敵,這樣個誘法是不是太冒險了?他們若是殺過來……」
「殺過來?」皇甫奇噗呲一聲笑了:「楊公認為扒堤不要力氣的麼?彼輩連短堤都扒了,便是鐵了心要死守拖延,是決然不會過來的!」
「那大將軍此舉……」
「為了休息,為了方面,僅此而已。」
皇甫奇打了個哈欠,轉過身去,竟似乎真的要睡著了。
對岸,何儀等人自然是緊密觀察。
「報——皇甫奇率軍至!」
這是皇甫奇剛來時。
「他來便來吧,吩咐大傢伙該幹嘛幹嘛。」何儀笑了笑。
不久,消息又至:「皇甫奇所部解甲用食。」
「用飯還解甲,他膽子倒是挺大!」劉辟哼了一聲。
「據說此人自出安定,未逢一敗。又年紀輕輕,向來看不起他人。」黃邵迎合點頭。
等到用過飯後——「皇甫奇部就地歇息!」
黃邵大怒:「此子果真囂張!我恨不能過去將他宰了!」
聞言,何儀哈哈大笑:「若是如此,便中他計了。」
黃邵一驚:「您的意思是……」
「皇甫奇所作所為,不過是引誘我們出手罷了。」何儀含笑搖頭:「其人確實多謀,但我豈是輕易能誆騙的?任他演去,看他還有什麼把戲!」
派出的斥候,不斷傳來新的消息:
「其全軍上下,衣物全解,只著一條犢鼻褌!」
「他們將長兵都堆積在一塊,睡的一塌糊塗。」
「敵軍將戰馬牽到了後方!」
隨著消息不斷更新,有人開始按捺不住了。
認為皇甫奇哪怕再如何了得,現在也毫無威脅了。
一波打過去,必能獲勝。
但何儀能做汝南群盜的頭領,不是沒理由的。
其人呼吸數次,沉聲道:「都不准動!任何人敢輕舉妄動,立斬不赦!」
「皇甫小兒確實魄力非凡,但也說明他除了誘我出戰之外,已別無他策。」
「傳令,各部照舊作業,破壞地形,實在累了歇息便是。」
「只要不向前去,他是沒有絲毫辦法的。」
「喏!」
正午剛過,日頭正烈。
一軍吃飽喝足,在北尋陰蔽處歇息;一軍在南,繼續扒著堤壩、踐著泥濘。
眼看著太陽越來越大,何儀等人也干不動了,只能紛紛退下去休息。
楊彪躲在樹蔭底下,看著鼾聲如雷的皇甫奇,心裡那是疑問萬千。
馬超時而躺下,時而起身,看向對面。
見對方絲毫沒有中計跡象,他終究忍耐不住,走過去將皇甫奇叫醒:「君侯。」
「嗯?」皇甫奇臉上蓋著一片荷葉,並未睜眼。
「敵人不中計。」
「中什麼計?」
馬超有些耐不住:「他們沒有過來。」
「哦,沒有過來便沒有過來吧。」荷葉底下的皇甫奇晃了晃腦袋,又問道:「太陽還曬麼?」
「正曬著呢。」馬超心焦得很,隨口回答道。
皇甫奇伸手在旁邊摸了摸,抄起自己的靴子,朝著前方一甩。
啪!
那靴子跌入泥濘中。
「泥水賤得高不高?」他又問道。
馬超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道:「不算很高。」
「那就再睡一會兒吧!」
皇甫奇轉了個身:「等太陽小些了再來喊我,現在不要吵了!」
馬超不敢多言,只能鬱悶地走到一旁。
呂布顧盼許久,走了過來:「君侯說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說。」馬超搖頭:「他說他要先休息。」
「這誘敵之策是絕無可能了啊!」呂布手指著遠處:「你看,有的人在繼續作業,也有人直接退下去休息了。」
「此人此舉,便是在告訴我們:『他已識破了我們的把戲,決不會中計』。」
馬超煩躁應道:「是啊!你有良策?」
「君侯都沒有,我能有什麼良策呢?」
說到這,呂布忽然忍不住笑了。
一直以來,皇甫奇手段百出,近乎無所不能。
這讓一直自視甚高的呂布,深受打擊。
這個極為年輕的男子,幾乎像是一座浩瀚的大山,震懾的呂布喘不過氣來。
可這一次,皇甫奇也束手無策了。
看來,天下間沒有神人,他也不過凡夫俗子而已嘛~
「君侯!」
忽然,有人失聲驚呼。
兩人聽到動靜,連忙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