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妙計】

2024-05-02 08:56:22 作者: 孟姜

  聽著門外的爭執聲,顧老大與顧羅氏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

  荷花與崔晉原在吵架。

  他們有心想出去勸一勸,卻被顧成攔下。

  「阿爹,阿娘,就讓荷花發泄一下吧!那一天,她看到陳冬平進了府學,整個人都魔怔了。不言不語,也沒反應。」顧成有些心酸,「如果不讓她發泄出來,她會瘋的。」

  崔晉原與陳冬平曖昧,置荷花與何地?

  荷花身為他的未婚妻,發發脾氣又怎樣了?

  顧成心中也是有氣的。

  顧老大嘆了口氣,不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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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崔晉原獨立在風雨之中,心中淒涼。

  荷花就在門後,他卻不敢推開。

  這扇門,仿佛承載著上千年的絕望,令他不敢寸進。

  「荷花,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會再做那樣的事情了,相信我。」他輕輕拍著門,口中喃喃。

  可那扇門緊緊地閉著,沒有半點聲音。

  那一天,如同今天,也是這般的大雨。

  他被劇烈的敲門聲驚醒,打開門,她就在門外。

  一臉的雨水,一臉的淚水。

  她說,『你就仗著我愛你,也就仗著我愛你。如果我不愛了,你算什麼?』

  她衝出賓館,跑向連天雨幕中。

  他去追她,在她發動車子前,搶到了方向盤……

  晉原的骨頭仿佛寸斷,踉蹌一下,用力扶著柱子。

  他看到她雙目圓睜,一把裁紙刀插在她纖細白皙的脖頸中。轉過頭,後車門不知何時被人打開了。

  後車座上的女人狀若瘋狂,一雙眼睛裡儘是血絲,『崔晉原,這世上只有我才是最愛你的!』

  『是我給她發的簡訊,是我告訴她房間號。』

  『她只給你生個女兒,不會生兒子,我會,我會啊!我懷孕了,我懷了你的兒子……』

  『只要你們離婚,我們就能生個兒子。』

  那女人一邊哭一邊笑。

  那一瞬間,他的世界塌了。

  相濡以沫的妻子就倒在他的懷裡,偷情數年的情人,卻是個會殺人的瘋子。

  他鎖上車門,踩緊油門,沖入了賓館對面的湖中……

  崔晉原捂著臉,淚流滿面。

  掀開馬車的車簾,陳冬平意外地看到一雙攙扶的手。

  原本應該在府學裡讀書的陳敬之,長身立於傘下。

  陳冬平怔怔地看著弟弟。

  淚水不自由主地流下。

  陳敬之輕聲一嘆,「人生豈能事事如意?姊姊不必難過。」他挽著陳冬平的手,將她扶下馬車,「爺爺在主院堂屋裡等你。」又頓了一頓,「堂叔也在。」

  陳冬平紅著眼睛,輕輕點了下頭。

  陳敬之扶著她,一步一步朝著主院走去。

  路上,溫言細語,低聲勸她。

  「不過是派潑皮去搶個方子,這天底下的商人有哪個沒幹過這樣的事情?」陳敬之將傘往陳冬平的方向傾斜,任由自己半個身子落在傘外,「你也不是有意去殺顧家大娘子的,這件事情不管誰來講,你都不要承認。」

  陳冬平看向他,神情愕然。

  弟弟是個儒雅君子,一向信奉君子之道。

  言必談君子,行必遵禮儀。

  怎麼會這樣說?

  陳敬之看著她,淡淡一笑,「世上誰人無親友?若這事是別人做的,我自然是會譴責會痛罵。可你是我的姊姊……」他扶著陳冬平的手微微用力,「不管你做了甚麼,哪怕就是你殺盡天下的人。你是我的姊姊,我便永生不會棄你。」

  說到這,他忽然停住了。

  「至於顧家,以後好好補償就是。陳大掌柜家裡,你也要好生補償。終究是我們……對不起他們……」

  陳敬之的聲音漸漸低了。

  陳冬平嘴角顫抖,心中激動。

  她想著大堂上荷花那鎮定自若的神態,想著堂下崔晉原那擔憂的眼神。

  只覺胸口一股氣往上撞。

  憑什麼?崔晉原從來沒用這樣的目光看向自己。

  自己到底哪裡不如荷花?

  她想起從小就做的夢!在夢裡,她與崔晉原相親相愛,琴瑟合鳴。正是因為一個女人的出現,才造成她與崔晉原誤會重重,最終只能分開。她恨這個女人!哪怕這個女人只是出現在夢裡,她也恨!

  長大後,她一直以為這個夢。

  直到她在布店與崔晉原見面——

  她永遠都記得那天,崔晉原一襲白衣,衣袂飄飄,君子如玉。在看到她時,也明顯地愣怔了一下。

  他認識自己!陳冬平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

  儘管後來崔晉原什麼都不說,她依舊能感覺得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帶著審視,帶著疑惑,好像自己帶給他很大的困擾。如果不是本就認識的人,為何他會有這樣的眼神。

  這是上天註定的姻緣——

  上天註定她必是崔晉原妻!

  陳冬平吸了口氣,將脊樑挺得筆直,「放心好了,我不會被打倒的。」縱是有人倒下,那也不是自己,而是別人。

  「正該如此!」陳敬之嘴角含笑。「這次的案子,也算不得甚麼大事。跌倒了,爬起來努力就是。咱們陳家經歷的風浪也不少了,豈能被這樣的事情嚇倒?」

  陳冬平轉頭看向弟弟,明白他的苦心,「你說得極是,我明白,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姐弟倆人說著話,轉眼就到了堂屋。

  進了堂屋,就見到屋裡坐滿了人。

  一見到陳冬平姐弟進來,二房的陳嘗冷冷地笑了。

  陳冬平斂衽一禮,而後就站到了父親的身後。

  陳嘗不等陳老太爺說話,直接發難,「阿平不是說,此案不是你做的。怎地,現在陳大掌柜已被收押,你做何解釋啊?」

  眾人聽了紛紛點頭,都拿目光望著陳冬平,等著聽她辯解。

  陳敬之不由看向她,目光微凝。

  這兩天,他一直在想,讓陳冬平替他承擔本來應該他盡的義務,是不是對陳冬平不公平?

  他下定了決心,等到這次科舉完,不管中與不中,他都要回到家裡打理生意。

  陳冬平看向陳嘗,目光平靜:「堂叔,陳大掌柜未經得我的許可,私下派潑皮去搶劫顧家。這件案子,已經當堂結了,堂叔何故非要把案子栽到我的頭上?」

  陳嘗沒想到她竟然是一點都不認帳,不由得怔住。

  陳冬平轉頭去看陳老太爺,「爺爺,既然官府結了案,咱們家裡也該說一下,免得有那些不開眼的去外面隨便說,敗壞了咱們陳家女兒的聲譽。孫女的聲譽毀了不打緊,就怕姊姊妹妹們也跟著毀了,將來難以嫁人。」

  陳冬平這麼一說,堂上的眾人也跟著點頭。

  誰都不希望這件案子牽涉太深,從而毀了陳家女兒的聲譽。

  既然案子結到陳大掌柜身上,確實不合適再深究了。

  陳老太爺頜首:「此言有理!以後誰也不許再胡說了,叫我知道,定不輕饒。」陳老太爺環視一周。

  接觸到陳老太爺眼神的,紛紛垂下頭去。

  陳家是世族,族長的威嚴很重。

  陳老太爺一發話,是無人敢置疑的。

  陳嘗瞪著陳冬平,心中大恨,「陳家經此一案名聲大損,你這個做東家的置陳家與如此地步,不覺得自責嗎?」

  陳冬平笑了一下,不慌不忙:「陳家這千年,哪年不經歷一次危機?又有哪次沒抗過去?更何況,堂叔覺得這是大案子,侄女卻覺得不過是小事。顧家倚仗的,不過是河間郡王做了證人。若是此事放在尋常,顧家還能翻了天不成?弱肉強食,本就如此。」

  「更何況,侄女已經想出妙計,定能安穩渡過此關!」

  陳老太爺眼睛一亮,「甚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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