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神秘人影】

  接了第一筆生意，一家人開始忙碌起來。

  荷花與顧成就一直在灶房裡沒有出來。

  顧羅氏和李秀忙著跑前跑去，做些遞送雜物的工作。

  顧老大怕這個節骨眼上有人闖到家裡，將大門從裡面牢牢給插上。

  就連大寶二寶這兩個小子，也知道事情輕重，從早到晚地呆在屋子裡用沙盤練字。

  配製顏料，試染顏色，這些工作很枯燥，而且極費心力。

  可一家人卻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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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將染廢的花綀重新染成其他的顏色，是很不容易的。這塊花綀每塊地方的顏色都不同，有的地方深，有的地方淺。

  荷花做了好幾次試驗。

  一連幾天，家裡人的生活都是圍繞著這一端花綀展開。

  用各種顏色做試驗，對各種顏色進行中和。

  往往是忙到吃飯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做飯，等到做好飯了，荷花和顧成又在討論問題。

  功夫不負苦心人。

  五天之後，當顧家人站在那一端染成真紅色的花綀面前時，臉上表情各異。

  顧羅氏看著曬在架子上的花綀，雙眼發光。

  李秀雙手緊握，滿臉喜悅。

  顧成的嘴角咧得幾乎就要看到後牙槽。

  顧老大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滿心歡喜，「終於可以交工了！」

  顧成點了點頭，歡喜的有些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倒是李秀往後面瞅了瞅，看著一臉委屈肚子咕咕叫的大寶二寶，笑了起來，「阿翁阿家，該吃飯了吧？」

  全家人這一忙就忘了時間，結果到現在都沒吃上飯。

  兩個孩子餓得有些頂不住了。

  李秀這麼一說，一家人笑得前仰後合。

  顧羅氏一手扯了一個孫子，「走，跟阿奶去灶房，看看有啥好吃的東西沒有。」

  李秀和顧羅氏去做飯，顧老大與荷花去了她的小院。

  顧老大看到，書桌上此時攤開著一副畫卷，上面繪著觀音菩薩，菩薩寶相莊嚴，手持淨瓶柳枝，赤足站於蓮台之上，身後佛光普照，祥雲圍繞。

  旁邊的一張同等大小的紙上，用炭筆繪著密密麻麻的網格。網格中的菩薩是用炭筆所描，只消看一眼這張紙，就可以按圖索引知道那裡該繡上什麼樣的圖案。

  竟是一目了然，一看即懂。就連顧成這個門外漢，覺得只要看著這個網格，就能將這個菩薩像繡好。

  「這是做甚？」顧老大沒想到荷花還會繪菩薩像，有些吃驚。

  「給大嫂繪的。」荷花指了指網格狀的紙，「還沒繪好，菩薩身後的祥雲還差幾筆。等這個繪好之後，再將繡架上的繡布繪上相同的網格。大嫂再繡時，就不會錯針了。」

  「可這樣一來，那繡布不就是會有密密麻麻的網格了嗎？」顧老大有些不解。

  荷花就笑了，「繪製網格的染料只要一見水，就掉了。」

  顧老大的眼睛瞪大了，「還能這樣？那豈不是不管會不會繡花，只要照著這個格子去繡，就能繡出來？」

  荷花頜首：「正是如此！」

  顧老大突然沉默了，他看了一會荷花，沉聲道：「這個能溶與水的秘方，任何人都不要告訴。哪怕就是你阿娘和你大嫂問你，你現在也不能告訴他們。」他頓了頓，「還有姑爺，他問你也不能說！」

  「阿爹怎麼誰都信不過了？」荷花失笑。

  顧老大坐到了荷花的身邊，神色很是鄭重，「不是信不過家人，而是這個秘方，最好只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等到你出嫁時，若是願意給家裡人，就把秘方正正式式地傳給我們。若是不想傳，你只管當成嫁妝帶到崔家去，我們也不會怪你。」

  「咱們家本就不如崔家，本就低他們一頭。可若是你能帶過去一個生財的利器，想必你的婆家也會對你另眼相看。」

  荷花不由看向顧老大，知道他一心為自己好。

  這種無條件的愛和關懷，令她心中暖如陽春。

  她輕輕占了下頭，「可是這圖怎麼繡總得教給大嫂吧？還有這繪圖的辦法，大嫂也得學會的。」

  刺繡熟就能生巧，而繪畫是需要天份，李秀又不識幾個字，想要學會繪畫是很困難。

  不過她願意教，李秀也願意學。所以，她才想了這個方法教李秀刺繡。

  這個，也是借鑑了十字繡。

  顧老大就笑了，「自然要教的！你大嫂若是不好好學，我還不依她呢。」

  兄妹倆人又說笑了一會，聽到顧羅氏在外面喊他們吃飯。

  吃完了飯，一家人就又聚到堂屋。

  李秀也沒閒著，手裡拿著一個繡棚繡花。

  因屋裡放了許多繡布，顧老大也不抽絲瓜藤了，他用手敲了一下桌子，示意眾人，「現在這布染好了，正好也到交貨的時候，明天我和老大帶著布去見陳掌柜，順便看看能不能再接幾筆生意。」

  顧成點頭應是。

  顧老大又看向荷花，「如果染布的生意能接成，下一步咱們是不是就要搞個染坊了？這染坊怎麼搞？你有眉目沒有？」他沒做過生意，確實不知道這生意該怎麼做。

  荷花就道：「染坊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個大院子，院子裡什麼都不能有，不能有樹，不能有花，省得會有鳥和蜜蜂過來……其次就是多準備水缸，竹杆……必要時還得修一個水池……咱們現在也接不著什麼大生意，家裡的院子盡夠使了。」

  荷花這麼一說，顧老大就朝院中的那棵大槐樹望去，「看樣子，這樹留不成了啊！」剛染好的布萬一被鳥糞染上，那幾天的辛苦就都白費了，辛苦倒不算什麼，問題是還得賠人家布錢。

  一家人就圍繞著這個染坊到底怎麼開，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

  這一討論就一下午過去了，結果還是大寶二寶餓了過來喊人，才算結束。

  第二天天還不亮，顧家人就都起了床。

  顧老大特意換上了新衣。

  等到吃完早飯，餵好小牛，就和顧成踏上了進城的路。

  顧羅氏和李秀荷花扯著大寶二寶，依依不捨地送到村口。

  晨曦熹微，天地間還是青蒙一片。

  荷花看著父兄那喜悅的目光，心頭萬千感慨。

  這是顧立離家之後，家裡最歡喜的一日。

  但願這歡喜能長長久久，但願顧家從此再也沒有憂愁和煩惱。

  將一個包袱悄悄遞到顧成手中。

  「這是啥？」顧成怔了一下，而後看到荷花那羞澀的笑意，猛地醒悟，「是給姑爺的？」

  荷花的臉頓時紅了，輕輕地點了下頭。

  裡面是一件她才做的儒衫，還有幾雙鞋子。

  牛車轆轆，載著顧家人的希望緩緩朝著陳州府駛去。

  顧羅氏攏了攏被風吹起的碎發，爽朗的笑了起來，「走，回家！」

  一行人且走且回頭，看著牛車漸漸消失在晨霧中。

  最終，荷花一行人也看不見了。

  稍頃，就在顧家人分別的村口，一個人影從樹後轉了出來。

  這個人影朝著顧家的方向踮腳眺望，又回頭看了看顧老大和顧成消失的方向。

  過不一會，這個人影也消失在樹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