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晉原介入】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

  

  張老爹和多氏看著顧老大，面色駭然。

  這是真的要把顧立給逐出家門的樣子？

  那邊，顧老大繼續往下說，「除了這些，家裡也沒有其他的了。趁著張家兄弟在，里正也在，」顧老大從匣子裡又拿出一個地契，「這是給老二在村西買的一幢宅子，一間正房兩間廂房。若是老二想回江邊村，可以在那宅子裡安家。若是不想回來，在張家村安家也可以，這就不是我要管的事了。」

  說完了這些話，顧老大緩緩闔上眼。

  屋子裡寂靜極了，所有的人都被顧老大所說的事情給驚呆了。

  張老爹和多氏更是滿心的不敢相信，怎麼說著說著就把顧立兩口子給逐出去了？

  「不是，張可肚子裡可還懷著老顧家的種呢？」多氏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顧老大抬了抬眼皮，「顧立，已經被逐出去了！張可肚子裡的孩子，與我們沒有半點關係！」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沒留半分情面。

  張老爹原本有些黑的臉色，隱隱有些發白。

  倒是里正，眼見此時氣氛不好，笑著打起了圓場，「顧老哥，這逐兒子出家門可不是一件小事……」他咳了一下，試探地說道，「若是真逐了顧立，以後他就是罪人了啊！將來不管是納糧還是交稅，都要多一倍啊！而且子孫後代永遠直不起腰啊！」

  張老爹和多氏拼命的點頭。

  「即已逐出去了，以後他怎麼樣，這是他的命！」顧老大沒有半點憐憫之心。

  里正挪了挪身子，嘆了口氣，「老哥，你別嫌我多嘴。這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有啥大不了，拎回來打一頓就是！何必……」

  「何必甚麼？」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聲冷笑。

  緊接著，就看到崔晉原領著兩個書僮走了進來。

  一見到崔晉原來了，屋裡的人除了顧老大全都站了起來。

  「見過大郎！」里正連忙拱了拱手。

  崔晉原冷冷地看了里正一眼，與顧老大夫婦見禮，「我聽到二叔和三叔今天一起請了假，怕家裡出甚底事，就趕緊過來了。」崔晉原笑著走上前，很自然地走到荷花身邊。

  「你沒事吧？」崔晉原的聲音溫潤細軟，如同春風，像是春日裡剛剛抽條的嫩柳般。

  多氏見到崔晉原來了，眼珠一轉，「崔秀才來了，你也是飽讀詩書的人，你來幫我們評評理，就為了一點小事咋就能把兒子逐出家門？」

  「小事？」崔晉原似筆非笑地看著多氏，「原來在你眼中打罵阿家是小事，造謠小姑是小事？那就不知在你眼中還有甚事算是大事了？夫子說的好，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這倫理道義夫子早已經教過，就不知你們能不能聽懂！」

  崔晉原說完，不再看張家的人，而是看向里正，「里正兼管十里八鄉的田桑賦稅，怎麼今日這麼閒，來顧家玩耍？」

  里正的臉，唰地一下白了。

  這次為了兩吊錢，算是把崔晉原給得罪狠嘍！也不知道崔晉原將來會怎麼對付他。看崔晉原這份狠勁，只怕不好相與啊！

  里正心裡全是後悔。

  崔晉原又轉向張老爹，「你們張家女造謠我未婚妻，此事當如何了結？」

  「啊？」張老爹不妨崔晉原剛懟了里正，又將矛頭轉向了他，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

  看到父母一時間說不出話，張家大哥不由開了口，「今天不就是來賠罪的嗎？」

  「賠罪？」崔晉原冷冷地笑了，揚聲吩咐書僮，「端午，拿我的帖子去見鄭士曹，問他今明兩年的徭役可曾招齊人，若未招齊，張家倒是願意派兒子出役！」

  屋裡的人沒想到崔晉原竟直接讓張家大哥服徭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多氏悲憤地道：「你幹啥？你憑啥讓我兒服徭役？我兒是獨子。」

  崔晉原也不理她，朝顧老大拱了拱手，「常言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丈人就是太過心善，這才被人欺到家門口。依我之見，這樣的人就該亂棍打出去，看著心煩！」

  旁邊，多氏哭著開了口，「咋就能讓我兒去服徭役？欺負人也不是這樣的欺負法！」

  「欺負人？你張家女兒造謠荷花的帳，還未與你們算呢！怎麼，你非逼得我出手？」崔晉原神色冰冷，根本就不打算和張家的人講道理。

  「有些話，我只說一次，這樣的事情如果再有下次，我保證你們張家從此以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們是顧家的親家，可不是我的親家！顧家不敢對你們出手，並不代表我就不出手！」

  這些話，如同一連串的炮竹，將整個堂屋炸得寂靜一片，連聲咳嗽也不聞。

  誰都沒想到，崔晉原這個有學問的人，說出來的話竟然如此狠！這是江邊村唯一的秀才啊！秀才說話不都是文縐縐地，叫人聽也聽不懂嗎？

  誰能想到，崔晉原會因為荷花發這麼大的脾氣？會如此維護荷花？

  多氏看著崔晉原，只覺得心裡一個勁的發憷。不都是說崔晉原根本看不上荷花這個傻子，一直想退婚嗎？不都是說崔晉原看中了陳州府陳員外家的大娘子嗎？

  看晉原待荷花那勁頭，這哪是想毀婚另娶的樣子？

  多氏又氣又恨，這下子好了，得罪了顧，又把崔晉原給得罪了。

  她的兒子要去服徭役，這可是張家唯一的種啊！

  多氏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嗚嗚地哭了起來。

  崔晉原聽到這哭聲，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你個混帳羔子！」看到崔晉原的表情，張老爹啪的一下打了張家大哥一巴掌，「不會說話就把你那張鳥嘴用針線縫住！你看看你闖出多大的禍？快去，跪到你顧大伯面前，求他原諒！」說著，張老爹衝著兒子不停使眼色。

  張家大哥會意，撲通跪倒在顧老大面前，又砰的一下磕了三個頭。

  「顧大伯，是俺的錯，您打俺罵俺都行！俺是個粗人不會說話，您打俺幾下出出氣！」

  張老爹嘭的一下踹到張家大哥的後心，「快磕頭！誰讓你停的？」

  張家大哥立刻翻身倒地，不停地磕起頭來。

  顧老大看著張家父子這番作態，只覺得心中噁心。

  「走吧！」顧老大終是開了口。

  聽到顧老大這樣說，多氏急忙將兒子扯了起來，「還是親家通情達理，明兒我就把阿可與阿立送回來！」

  「送？」顧老大咧嘴一笑，「不必送了，這個兒子，我不要了！」

  說完，他朝著里正拱手，「還請里正開黃冊，寫契票！今天，就把這事辦了吧！」

  張老爹和多氏沒想到顧老大竟來真的，只驚得渾身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