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父子倆交心

  林歡顏招呼大家，「別在這裡站著了，今天是安老師的畫展，歡迎大家進去裡面參觀。」

  再在這兒待下去，她就喧賓奪主了。

  安杞其實並不介意，對於如今的她來說，名和利早就不缺了。舉辦畫展，不過是階段性地檢驗自己所學的一種方式而已。

  相比自己的畫作，她更積極地向參觀者介紹林歡顏的作品。

  反正這是她手把手教出來的學生，表揚她也就等同於表揚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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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江維悄悄問林歡顏，「顏顏，那幅畫……可以送給爸爸嗎？」

  林歡顏自然是一口就答應了。

  本來就是自己心底的一種美好幻想，若是能給爸爸帶來一點點安慰，那也算是好事情。

  林歡顏扶著爺爺挨個參觀。

  林老爺子看著安杞被眾人圍著，一副自信明媚的模樣，正對著大家侃侃而談。

  他悄悄拍了拍孫女的手，囑咐道：「以後跟著小舅媽，要好好學。」

  若是顏顏也能跟她的老師這樣，堅強獨立，又有自己喜歡的事情做，那他就真的能夠放心了。

  林歡顏明白爺爺的心思，她安慰道：「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學，就算達不到老師這樣的成就，我至少也能找到適合自己走的路。」

  林老爺子點點頭，他想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

  見爺爺有些累了，林歡顏就扶著他去一旁的休息區歇腳。

  安慕清專程過來向林老爺子問好。

  林老爺子連連擺手，笑道："咱倆是平輩，不用那樣客氣。"

  還真是，他們兩個都是楊老太太的親家，可不就是同輩嘛！

  安慕清也笑了，他著重誇了林歡顏幾句，「您的孫女很不錯，有想法、有靈氣，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剛才好多業內人士都向我打聽她呢！甚至還有人遺憾她居然年紀輕輕就結婚了。」

  林老爺子笑得合不攏嘴。

  在高興的同時，也不忘了表揚一下他那個不在場的孫女婿，「我家孫女婿也很好，是一個優秀的外科醫生。他今天有重要的手術，才沒能來給顏顏捧場。」

  安慕清連夸老爺子有福氣。

  林老爺子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

  林歡顏被他們這一提起，心裡突然就有些想裴琢。

  她給裴琢發了一條微信——裴醫生，有人喜歡我的畫呢！

  後面是一連串高興的表情。

  裴琢沒有回覆。

  林歡顏自顧自笑了，真是魔怔了，裴琢在手術室，自然是不會帶手機的。

  她搖搖頭，對林老爺子說：「爺爺，您累的話，我先送您回家吧？」

  正好林江維這時走了過來，「顏顏你留下來幫你舅媽吧！我帶你爺爺回家就行了。」

  林歡顏看他的眼眶隱隱發紅，心裡就有些難受。

  她起身輕輕抱住他，「爸，別難過，您還有我呢！」

  林江維摟著女兒，心底百感交集，他低聲說：「嗯，爸爸還有你，爸爸不難過。」

  林老爺子看著眼前的父女倆，悄悄地拭了拭眼角的淚水。

  現在的局面，已經是他能夠想像到的最好了。

  林江維帶著父親回到家，伺候著父親躺在了床上，正準備出去時，被林老爺子給叫住了。

  「江維，你坐下來，我們父子兩個一起說說話。」

  林江維剛坐下去，就被父親的下一句話給嚇得跳了起來。

  林老爺子說：「前幾天，我立了遺囑。」

  林江維強自按下心底的酸楚，勸慰道：「爸，您別這樣悲觀，醫生說您的病挺穩定的。」

  林老爺子擺擺手，十分想得開，「老了，就算是沒病也差不多到了該走的時候了。我今年都八十五了，比你媽多活了將近四十年了，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可林江維還是覺得十分傷心，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林老爺子的眼神有些恍惚，他說：「江維啊！我最近常常夢見你媽，我想，她應該是等不及了……」

  林江維再也忍不住，他撲在父親床前，失聲痛哭，「爸……」

  一個人不管到了什麼年紀，有父母在就還是孩子，父母去了，就只能叫孤兒。

  林江維哭著說：「爸，您別離開我……」

  林老爺子撫著兒子的頭頂，「江維，我到了那邊，會給思影多說一些好話，讓她再等等你，所以你不用急著去，孩子們還需要你，你得多陪陪他們。」

  自己的兒子生了那樣大的病，做父親的怎麼可能一無所知？

  更何況那時候他還在醫院裡，江維說自己有不得不出的差，一走就是半個月，撇下老父親在醫院裡不管不問，只留了劉媽和司機照顧他，甚至沒有交代顏顏一句話。

  他了解兒子，這可不是他平日裡的行事作風。

  等他回來時，一臉的蒼白，儘管強作堅強，也掩蓋不了那滿臉的病容。

  他猜測兒子可能生了病，但並沒有往很糟糕的地方想，畢竟他年紀不大，身體也一向硬朗。

  直到不久後，海潮進了林氏集團，他才有了不好的預感。

  因為他心底十分清楚，林氏集團是兒子和兒媳的心血，江維就算心裡再愧對海潮那個孩子，也不可能讓他繼承林氏集團的。

  說句不好聽的，這樣的舉動不僅會膈應顏顏，也會惹得楊家人不悅。

  可江維還是這麼做了，那原因只可能有一個，就是情勢逼人，他沒有別的選擇了。

  心中存疑之後，他親自調動關係去查了兒子在醫院的病例檔案。

  在看到「胃癌」兩個字的那一刻，一輩子堅強的他第一次嚎啕大哭。

  他這一生勤勤懇懇，從沒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麼老天爺會如此對他，將他身邊的親人一個個奪走？

  怨恨也好，不甘也罷，擺在眼前的事實也由不得他不接受。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他開始布局對身後事的安排。

  不管怎樣，他都得讓唯一的孫女好好活下去，哪怕是只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這個世界上。

  畢竟是親生父子，林江維只消一眼，就明白了父親早已得知自己苦苦隱瞞的真相。

  他心痛難忍，「爸，對不起，是我不好，讓您操了一輩子的心……」

  他真的是不孝至極，都快六十了，還讓老父親為他熬盡心血。

  林老爺子輕輕拍拍他的手，「你就算是八十了，也是我兒子，為你操心，是我做父親的責任。而為顏顏和海潮操心，就是你作為父親的責任了。江維，我知道你心裡苦，也知道你想解脫，可孩子們的日子才剛穩當下來，你就辛苦一些，再護他們一段路程吧！」

  林江維哭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