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門口偶遇故人

  在學校門口，他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林歡顏有幾分恍惚。

  她有多久沒看見顧明昊了？好像也沒多長時間，但他看起來居然已經完全陌生了。

  顧明昊看到他倆，明顯有些愣怔。

  他們兩個……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只見林歡顏正挽著裴琢的胳膊，兩人緊緊地靠在一起，半點縫隙都沒有。

  

  其實是林歡顏擔心裴琢重傷未愈，所以一直想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好替他節省一些力氣。

  但顧明昊不知道這些，他被這份旁若無人的親密刺痛了雙眼。

  他不說話，林歡顏也不想說話。

  裴琢就更不用說了，半點冷場的尷尬也沒有。

  僵持了好一會兒，只能是林歡顏硬著頭皮先開口了。

  她呵呵笑道：「好巧，在這裡遇到了。」

  顧明昊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道：「這裡是雲城。」

  也是，這裡是他的地盤。

  林歡顏回頭看了一眼學校大門，後知後覺地回想起，顧明昊也是這個學校畢業的學生。

  她問道：「你也是來以前讀書的地方懷舊的嗎？」

  也是？

  顧明昊看了看林歡顏，又看了一眼裴琢。

  這就是他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嗎？

  他的表情有些晦澀。

  跑了一千多公里，就是為了來懷個舊？

  該說他倆太浪漫了？

  還是說……林歡顏太在乎裴琢了，才會連他過去的生活細節都想要知道？

  不管是哪一種原因，都足夠顧明昊心情鬱悶的了。

  裴琢有些不耐煩，「顏顏，沒什麼要說的話我們就走吧？再耽誤下去就趕不上飛機了。」

  林歡顏驚訝地看著他，可他們明明定的是明天的機票……

  裴琢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林歡顏立刻敗下陣來，「好吧好吧，那我們快點走吧！」

  說完匆匆朝顧明昊揮了揮手，「那個，再見啊！」

  然後就攙著裴琢的胳膊離開了。

  顧明昊看著他們的背影。

  過馬路時，林歡顏小心地替裴琢擋著車流，幾乎是半摟半抱地扶著裴琢。

  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就像是對待小寶寶一樣。

  而裴琢一個大男人，居然也任由她折騰，沒有一絲一毫的彆扭和不自在。

  顧明昊心底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這樣的林歡顏，很陌生。

  這樣的裴琢，也很陌生。

  也可能，他從來就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兩個人吧？

  這時，一個女聲在他背後響起，「不好意思啊明昊，有點事情耽誤了，你等急了吧？」

  顧明昊轉身看向她，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沒有，我也是剛到。」

  這是他新交的女朋友，叫小靜。

  她是這所高中的老師，長相一般，家世也一般，但性格很好，溫柔大方、體貼周到。

  家裡都不同意他跟小靜交往，覺得她的條件太過普通。

  但他固執地堅持了下來，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夠證明，自己是能夠為自己的人生做主的。

  剛才，見到了那樣的裴琢和林歡顏，他突然開始慶幸自己的選擇。

  人就應該走適合自己走的路，那樣才不會總是迷失方向。

  選擇伴侶也一樣，不適合自己的，就算勉強走在一起，結局也只能是越走越遠。

  最後，再也找不到彼此的身影。

  裴琢帶林歡顏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小餐館。

  餐館的老闆是一位老伯，他一看見裴琢就嚷開了，「這不是安遠嗎？好多年沒見了，現在在哪裡上班呢？」

  裴琢小聲給林歡顏介紹，「這位是伍伯，我以前在他店裡打過工，他很照顧我。」

  當年他來這家餐館求職時，被伍伯以未成年為由拒絕了。

  沒辦法，他就去了工地搬磚，恰巧被伍伯送餐的時候看到了。

  後來，他就讓自己來店裡端盤子，什麼時間來都可以，報酬一天一結，比別的地方給的都高。

  他心裡清楚，伍伯店裡其實根本就不缺人手，他不過是看他可憐，想伸手幫他一把罷了。

  對這樣的好意，年少時候的裴琢是非常感激的，那時候他就暗暗發誓，以後賺錢了要好好報答伍伯。

  可惜，為了怕家裡人多心，畢業後他再也沒有回來過雲城。

  對裴琢好的人，林歡顏自然是尊重的。

  她乖巧地跟伍伯打招呼，「伍伯，您好，裴……安遠說您以前非常照顧他，我替他跟您說一聲謝謝。」

  伍伯看著她，有些困惑。

  裴琢介紹道：「這是我妻子。」

  伍伯恍然大悟，他熱情地招呼林歡顏，「原來是安遠的媳婦兒啊！快請坐快請坐。說什麼謝不謝的，我那會兒店小，只有我和我老伴兒兩個人，安遠那會兒也幫了我的大忙了。」

  正說著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說起來我還要好好感謝安遠呢！當年你考了省狀元，那段時間我這小店天天都是滿座，大家都想來沾沾狀元郎的喜氣呢！托安遠的福，伍伯我也沒少賺。」

  伍伯笑得特別爽朗。

  裴琢也笑了。

  他了解伍伯這個人，所以知道他之所以這麼說，是不想讓自己覺得始終欠了別人的人情。

  伍伯做了好幾個拿手菜，專門來招待他們倆。

  林歡顏招呼他一起坐下吃，正好這會兒也沒什麼客人，伍伯就沒客氣。

  他關心地詢問裴琢，「安遠，我記得你是學醫的吧？現在是一名醫生嗎？」

  裴琢點點頭，「我現在在東城醫院工作，是一名外科醫生。」

  伍伯不住地點點頭，「好好，在大城市立住腳了，不錯啊！」

  裴琢猶豫了一下，還是解釋道：「伍伯，我找到我的親生父母了，他們都在東城，我還有一個哥哥。」

  伍伯愣住了。

  他當年看這個孩子孤苦伶仃的，就問他，「你的父母呢？」

  孩子回答說父母去世了。

  他又忍不住問，「那別的親人也沒有嗎？」

  哪怕還有一個親人在世，都不至於眼睜睜看著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這樣艱難地求生吧？

  他現在還記得這個孩子當年特別平靜地說著，「我是父母領養的，所以其他親戚不願意撫養我。」

  他當時就愣住了，沒再忍心問關於親生父母的事情。

  他原本以為，親生父母一定是去世了，他才會被別人收養。

  現在看來，他當年猜錯了方向。

  裴琢也無意解釋更多。

  他之所以這樣說，不過是想讓關心自己的長輩更放心些罷了。

  伍伯自然替他開心。

  有了父母兄長，還結了婚，而且還有一份不錯的工作。

  這個孩子，總算是熬出頭了啊！

  吃完飯，伍伯說什麼也不讓他們結帳，他樂呵呵道：「伍伯是開飯館的，請你們吃頓飯罷了，不值什麼。」

  裴琢也沒有堅持。

  但他走的時候，在飯桌的角落裡留下了一個厚厚的信封。

  林歡顏微笑地看著他的舉動。

  這就是裴琢，對自己經歷過的苦難從不抱怨，但對善待過自己的人，卻牢牢地記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