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欠債夫妻檔

  新婚第三天，按照慣例是回門的日子。

  一大早，林歡顏和裴琢就提了大包小包的禮品去了隔壁爺爺家。

  

  林老爺子看見他倆臉上歡喜得很，嘴上卻是嫌棄的，「來這麼早，是專門來蹭早飯的嗎？」

  在爺爺面前，林歡顏一向臉皮厚得很，她撒嬌道:「爺爺說的是，就想吃劉媽做的小餛飩呢！」

  正在客廳擦桌子的劉媽趕緊應下，笑著去廚房準備了。

  林歡顏將給爺爺買的禮物一一拿出來，「爺爺，這些是給您的禮物，您看看喜不喜歡。」

  林老爺子將「口嫌體正直」貫徹得十分徹底，連看都沒有看，一股腦全部攬到了自己的懷裡，「喜歡，孫女孫女婿買的，爺爺都喜歡。」

  還真是個老小孩兒，林歡顏看著眼前的爺爺，眼底盈滿了笑意。

  又看了眼手上剩下的袋子，她猶豫了下，將這個袋子放在了桌子上，說：「這個……是給你兒子買的。」

  林老爺子挑眉，故意問道：「我兒子？誰呀？」

  林歡顏沒好氣道：「您有好幾個兒子嗎？」

  林老爺子笑得開懷，將袋子拿了過去，看了一眼，「喲，當閨女的就是貼心啊！還知道你爸胃不好……」

  林歡顏很不自在。

  正好劉媽端了早餐過來，她大聲喊，「劉媽，我來幫你端盤子！」

  林老爺子看著她蹦蹦跳跳的背影，笑著搖搖頭，對旁邊坐著的裴琢說：「真是個小孩子……」

  裴琢也笑了笑，心裡卻覺得她彆扭的樣子也挺可愛的。

  他起身去扶林老爺子，「爺爺，我們去吃早餐吧！」

  林老爺子笑著點點頭，在孫女婿的攙扶下向餐桌慢慢走去。

  三人一起坐在飯桌前吃小餛飩，林老爺子像是不經意的樣子，開口道：「既然給你爸買了禮物，不如讓他中午過來，一起吃頓團圓飯吧？」

  林歡顏的動作微滯，半晌，才低聲道：「您看著辦吧！」

  林老爺子高興得，飯也不吃了，轉身就去給兒子打電話了。

  林江維正在公司里準備召開高層會議，接到父親的電話，他半晌沒有動彈。

  他的秘書有點擔心，「總裁，您怎麼了？」

  他轉過身來，眼睛裡散發著奇異的光芒，開口道：「邢秘書，通知一下，今天的會議臨時取消。」

  啊？邢秘書有些犯難，她看了一眼手錶，「可是，會議再有幾分鐘就要開始了……」

  她沒敢繼續說下去——所有人都坐在會議室里等著，現在取消，不大合適吧？

  林江維想了想，說：「那就叫海潮來替我主持。」

  「好的。」邢秘書點點頭，立刻給總經理辦公室打電話說明了情況。

  看著眼前的總裁似乎有些興奮得不大正常，邢秘書忍不住問道：「總裁，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沒有。」林江維搖搖頭，起身開始整理東西，「今天是我女兒回門的日子。」

  連聲音都透著幾分喜悅。

  剛進門的林海潮恰好聽見了這句話，他笑道：「那總裁快點回家吧！會議您不用擔心。」

  林江維停頓了一下，他說：「海潮，你要不要……」

  「我要替您開會呢！」林海潮打斷他的話，「您快點回去吧！我叫司機在樓下等您。」

  他心裡平靜得很。

  歡顏願意對總裁走出這一步，那是因為她心底本來就對父親抱有期待。

  他不一樣，他於她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這一點，林海潮還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有些界線，他並不適合跨越。

  「好吧！」林江維拍了拍他的肩，有些無奈，「那會議就交給你了。」

  林海潮臉上浮現出微笑，「總裁放心。」

  吃過早飯的林歡顏和裴琢一起回了二樓的房間。

  她站在窗台前，神情有幾分憂鬱，「裴琢，你說，這些年我這樣固執，是不是讓很多人都傷了心？」

  爺爺、林江維、林海潮，都對她小心翼翼的。

  連姥姥也苦口婆心地勸著她。

  是，她失去了母親，她很可憐。

  可其他人哪個又不可憐呢？

  爺爺失去了兒媳，失去了未出世的孫子，又被迫為了她，放棄了喪妻後相依為命的兒子。

  至於林江維，事到如今，她就算是眼瞎也能看出來他心底是深愛著媽媽的。

  當然，也可能當年沒有那麼愛，事後悔恨和遺憾加深了他的感情。

  不管怎麼說，總歸他這些年也不好過。

  還有那個林海潮，他其實也沒有做錯什麼，但每次看到她都是一副欠了她許多的愧疚模樣。

  姥姥就更不用說了，媽媽是她的親生女兒，她的痛是才是別人無法想像的。

  但這些人，都在戰戰兢兢地哄著她、勸著她。

  說白了，她其實既自私，又不懂事，才會讓大家都彆扭了這麼多年。

  裴琢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他說：「你何不從另外一個角度想呢？這些人，都是在乎你的人。」

  林歡顏回頭看著他，自嘲道：「也是被我折磨得最深的人。」

  裴琢笑了，「你能這麼想，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算是悟道了。」

  看見林歡顏作勢要打他，他立刻轉了語氣，「說起來，咱倆半斤八兩，都是家人覺得虧欠許多的人。事實上，咱們自己也虧欠家人很多。沒關係，我們以後一起努力還債吧！」

  林歡顏琢磨了一下，也覺得很有道理。

  就說裴琢，他家裡人都覺得他在外面吃了許多苦，所以拼命補償他。

  事實上，在裴琢心裡，家人因為他流了太多眼淚，操了太多的心，甚至奶奶為此早早地就去世了，他心底其實一直挺愧疚的。

  林歡顏點點頭，「咱倆還真是欠債夫妻檔，以後要一起努力還債才行呀！」

  裴琢忍笑，「行，我們一起努力還債。」

  奔著還債的念頭，中午吃飯的時候，林歡顏的神態和語氣都柔和了很多。

  林江維還專門給他倆帶了禮物，是兩條情侶項鍊。

  林歡顏看了一眼logo，貴死人的牌子，還真是他一如既往的作風。

  她想起保險柜里鎖著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盒子，試圖委婉一點，「那個，您以後不要買這些了，我不大愛戴首飾。再說，我就是一個小白領，戴這樣貴重的東西，別人以為我愛慕虛榮，買的高仿的呢！」

  顏顏還是第一次心平氣和地跟他說這麼長的話，林江維心裡歡喜，忙道：「那，我以後選不那麼知名的牌子買。」

  林歡顏無奈，她是這個意思嗎？

  林老爺子笑著招呼他們吃菜，「沒關係，顏顏，你爸愛買就讓他買吧！這種東西都保值的。你不喜歡戴，以後若生了女兒，說不定她喜歡呢？」

  聞言，在座的幾人腦海中都浮現出來一個軟軟糯糯的小女孩形象，瞬間心就融化了。

  林江維急忙道：「顏顏以後有了女兒……我也給她買……」

  裴琢跟著點點頭。

  林歡顏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你點什麼頭啊？」

  裴琢一本正經地回答，「等有了女兒，我也給她買。」

  林歡顏被噎住了，影子都沒有的事情，說得如此冠冕堂皇真的好嗎？

  裴琢忙著給岳父夾菜，「爸，吃點這個，對胃好。」

  林歡顏瞪了他一眼，誰允許叫他爸了？這順杆子往上爬的本事不錯嘛！

  林江維卻很高興，「好好，阿琢、顏顏你們也吃。」

  裴琢無視她的瞪眼，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吃菜。

  不是他頭鐵，實在是剛才他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岳父的不易。

  想像一下，若是他今後有了女兒，而女兒不肯理他……

  那簡直是，生不如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