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酒入愁腸愁更愁

  說到一半，在哥哥那如炬的目光下實在是說不下去了，林可心又想起一件事情，她瞬間又提高了聲調，「哥，你不知道，那個林歡顏，她居然敢打我……我長這麼大，爸媽都沒動過我一根手指頭，她就是個瘋子！」

  「夠了！」林海潮忍無可忍，「你自己做出這樣讓人難堪的事情，別人打你不是應該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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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可心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哥，你說的都是什麼啊？我才是你的親妹妹！你怎麼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林海潮喉嚨動了動，他想說，歡顏也是他的妹妹，可他說不出口。

  他只能苦口婆心地勸道:「可心，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我就最後給你一句忠告。那個顧明昊，他真的不是個好對象。他能為了前途拋棄歡顏，你怎麼知道未來有一天他不會再次為了前途拋棄你？」

  林可心一臉的不以為然，「明昊不喜歡林歡顏才不要她的，他喜歡我，不可能會拋棄我的。」

  林海潮冷笑，縱然他一向不認為自己是個刻薄的人，這一刻也難免惡毒地想著——黃女士那樣精明功利的人，是怎麼養出林可心這樣的傻白甜的？

  有那麼一瞬間，他突然覺得灰心無比。

  他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會攤上這樣拎不清的親人？

  林海潮轉身打開車門，準備離開。

  林可心愕然地看著他，「哥，你怎麼突然就要走了？」

  林海潮沒說話，他自顧自發動汽車，一踩油門就沖了出去。

  林可心在後面氣得直跺腳，「這是發什麼瘋啊？真是不可理喻……」

  林海潮漫無目的地開車走在大街上，路過一家酒吧時，他心念一動，停車走了進去。

  他小時候做過大手術，身體到底傷了元氣，平時嚴格遵醫囑，從來不飲酒的，可今天卻突然想喝兩杯。

  辛辣的液體流入喉嚨，林海潮嗆了一下，眼淚差點流出來，「咳咳。」

  「哪有你這樣子喝酒的？」一個略顯熟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林海潮抬頭，哦，是那個記者呀！

  趙鮮橙伸手拿走他面前的酒杯，將自己手裡端著的甜品放下，「先吃點東西墊墊胃。」

  林海潮伸手要他的酒杯，趙鮮橙偏不給，「你先吃點東西我再給你。」

  林海潮有點不耐煩了，「趙記者，你管的有點多了吧？」

  「你以為我願意管你？」趙鮮橙沒好氣道：「你妹妹，林歡顏前兩天才在這裡喝得爛醉如泥。看在你也姓林的份兒上，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也喝到人事不省吧？」

  聽見她提起林歡顏，林海潮不說話了。

  拿起勺子戳起一塊蛋糕，沉默地吃掉，好半晌才說：「歡顏她，為什么喝醉？」

  「你說呢？」一提這個，趙鮮橙更沒好臉色了，「還不是你那個寶貝妹妹，真是有意思，撬誰的牆角不好，撬自己親姐姐的，顯得她很有能耐還是咋的？」

  「歡顏她……很難過嗎？」林海潮問完，就知道問了一個傻問題。

  不難過的話，又怎麼會藉由酒精來麻痹自己？

  果然，趙鮮橙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著他，「你說顏顏難過不難過？我跟顏顏從小一起長大，除了小時候她媽媽去世的時候，我還沒見她哭得這麼傷心過……恰好我在外面出差回不來，把我給急壞了。」

  說完，不知道想到什麼，她居然又高興起來，「也合該我們顏顏該轉運了，我明明叫我姐來接她的，結果我姐讓裴琢來了。兩家老人一想，咦？他們倆不是從小就定的娃娃親嗎？那個顧明昊走得正好啊！」

  趙鮮橙一拍桌子，越說越興奮，「第二天，顏顏就跟裴琢領了結婚證，把我給高興得……不行，回頭我得找機會把這消息告訴顧明昊和林可心去，氣死他們才好呢！」

  林海潮遲疑了下，還是問道：「那個裴琢，真的對歡顏好嗎？」

  「肯定比顧明昊強多了呀！」趙鮮橙一臉肯定，「別的不說，裴家家底深厚，裴琢本身也有一份好工作，至少不用擔心他會利用顏顏。」

  不像那個顧明昊，把她的顏顏當成往上爬的工具，哼。

  「那就好。」林海潮趁她不注意，拿走了自己的酒杯，又喝了一大口，重複道：「那就好。」

  「你這人……」趙鮮橙有些氣急，回味了他剛才說過的話，突然又有些不肯定，「你這是……擔心顏顏？」

  林海潮咧開了一個微笑，在搖曳的燈光中，居然有一股如青草般清冽的味道來。

  趙鮮橙有些看呆了。

  他說：「趙小姐不是說了嗎？歡顏是我的妹妹，我關心她，不是應該的嗎？」

  不是，她那是諷刺他的呀！

  趙鮮橙看著林海潮只管沉默地喝酒，心底有幾分複雜。

  這人，好像是真心地關心顏顏。

  她心頭的滋味難辨，伸手取了個新的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說:「我陪你喝一杯吧！」

  林海潮不置可否，他自顧自地喝著。

  「哎，不能這樣喝啊！」趙鮮橙又將那份蛋糕推給他，「先吃點東西墊墊，喝悶酒是很傷身的。」

  林海潮有些不耐，「趙記者，我想一個人安靜的待一會兒，可以嗎？」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趙鮮橙自然不願意做那討人嫌的，她霍然起身，小聲嘀咕道:「要不是為了顏顏，誰願意理你啊？喝死過去我都懶得管。」

  林海潮聽了，輕聲自嘲道:「趙記者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歡顏之間的關係，我若是喝死了，她正好能換來幾分清淨。」

  趙鮮橙本來已經準備離開了，聽他這麼說，她又坐下了，一臉認真地說著，「我說林總，你這就冤枉顏顏了啊！我跟顏顏一起長大，可從來沒有聽她說過你的壞話。」

  林海潮似笑非笑，糾正她，「她是壓根就沒跟你提過我吧？」

  趙鮮橙想了想，不由地點點頭，顏顏好像真的沒有主動提過他。

  她又搖搖頭，「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了解她，她心裡肯定介意你的存在，但要說恨那就談不上了。顏顏那個人，一向恩怨分明得很。」

  林海潮不過是個導火索罷了，真正害得顏顏家破人亡的，是她爸林江維。

  顏顏真正怨的，也只有林江維。

  就是林可心，若不是她突然莫名其妙橫插一槓子，撬走了顧明昊，顏顏也不見得有多恨她，至多是膈應她的存在罷了。

  林海潮聽懂了，他低聲自言自語，「總裁他……也很不容易。」

  趙鮮橙沒說話，她是顏顏的朋友，在乎的自然是顏顏的感受。

  別人容不容易的，不在她的關心範圍。

  只是，眼前這個人，倒不像傳言中那樣汲汲營營。

  趙鮮橙想起她媽說起林家私生子那痛心疾首的模樣——

  「他這樣處心積慮地進公司是為了什麼啊？還不是為了那繼承權！有後媽自然就有後爸，可憐的顏顏說不定最後啥也落不著。」

  那時候她聽了，對這個私生子的印象真是差到了極點。

  可是現在看來，這個人也沒有想像中那樣無情。

  他會關心顏顏，明明對她不耐煩，但只要一提起顏顏，他瞬間就沒脾氣了。

  他也會傷心難過到一個人來喝悶酒發泄。

  這個男人，看起來就跟他的身世一樣，複雜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