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九章上島
2024-06-26 15:35:59
作者: 怡然
十年前?
那就是永和八年。
所有人的心被這一句話給吊了起來。
難不成晏三合在十年前,就已經是個死人了?死在鄭家的那場屠戮中?
謝知非覺得自己的眼淚,怕是擦不幹了。
他用力的閉了閉眼睛,「大師,求您趕緊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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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看他一眼,又抽了兩口菸斗。
「十年前的九月初九,我在蓬萊的一個仙島上修行,那日一早,我掐指一算,有貴客臨門,就覺得很是匪夷所思。」
小裴爺是真忍不住啊,「為什麼貴客臨門,就匪夷所思呢?」
老和尚瞄了虛雲一眼。
「那時候還沒有他,我是三百年才出一位的得道高僧,高僧嗎,總是來無影,去無蹤,神出鬼沒的,但我每年的九月,都會在蓬萊修行。」
沒有人敢反駁,都拼命點頭。
「高僧清高啊,凡夫俗子哪能入得了眼,所以能知道我這時在蓬萊修行……」
老和尚伸出一個手掌放在自己眼前看了看,然後又把兩個手指頭縮回去。
「當世不會超過三個人。那三人都不是什麼貴人,所以我才覺得很是匪夷所思。裴大人,你猜猜是誰啊?」
裴大人老老實實搖頭。
「是晏行。」
老和尚似乎也懶得再用眼神,去譴責裴大人的蠢了,扭頭看著謝知非:
「晏行是什麼人,我想你應該有數吧!」
「是我們謝家的大恩人,沒有他,就沒有我們謝家的今天。」
「可惜啊,好人沒好報。」
老和尚嘆息:「我是在雲南府雲遊的時候,認識的他。」
那日他雲遊到怒江邊,看到一塊大石上盤坐著一個人,那人左手執白,右手執黑,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
他好奇走過去,眼睛先掃了掃那人,再掃了掃棋盤,笑道:「一人下棋多無聊,我陪著施主下一盤如何?」
那人抬左手,將手裡的白子往前一送:「來!」
他又笑了,明明棋盤上白子占了優勢。
「為什麼白子給我?」
「隨手而已,隨心而已。」
那人琢磨著棋盤,頭也沒抬,「到你了。」
他問:「你就不怕輸。」
那人自嘲一笑:「輸便是贏,贏便是輸。」
就這一句話,讓禪月一下子對眼前的男子刮目相看起來。
他修佛,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這世上的凡人,有幾人能坦然接受輸贏?
哪個不是為著一點名,一點利,爭得頭破血流,你死我活?
「施主,你叫什麼?」
那人這時才抬起頭,認認真真的打量他一眼,「我姓晏,名行。」
「晏行?」
禪月掐指一算,搖了搖頭:「你這個行字起得不好。」
晏行哈哈一笑,「師傅紅塵外人,怎麼還執著好壞?」
禪月:「替你覺得惋惜,你本應該是……」
「是王是候,到頭來也是一堆白骨,在意得失,就是失,不論得失,就是得。」
晏行手指棋盤:「師傅,這棋你下是不下?」
妙人啊!
禪月哈哈一笑:「下!」
一盤棋,從白天下到黑夜,從石頭上,下到竹榻上,最後禪月以半子小勝一籌。
晏行一邊將棋子收攏在棋罐,一邊含笑滿足道:「人生得一盤好棋,痛快,需飲酒一壺。」
禪月咂吧咂吧嘴,「和尚也想飲一壺。」
晏行半個字都沒有提起佛門中人,不得飲酒的戒規,反而痛快道:「同醉,同醉!」
「一盤棋,幾壺酒,讓我們成了至交好友。」
老和尚回憶起從前,那煙抽得就慢起來,煙霧中的眼睛含著一點笑意。
「我雲遊到一處地方,從來呆不過十天,但在怒江邊,我呆了整整三個月。
他與我脾氣相投,興趣相投,每日坐而論佛,坐而論道,有說不完的話。」
老和尚抿抿嘴,「有一日夜間,我閒著無事,心血來潮替他算了一卦,你們可知,這一卦我算出了什麼?」
所有人都搖搖頭。
「這世間,我們遇到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都是前世的因果,有人是來報恩的,有人是來報仇的,有人是來渡你的,而晏行……」
老和尚緩緩道:「他是來渡我功德圓滿的。」
謝知非不懂:「這話是什麼意思?」
「往下聽,你自然就明白了。」
老和尚:「此後每隔三年,他會來五台山見我一面,見了面是老三樣,下棋,喝酒,說佛論道。
他從雲南府來五台,山高路遠,要歷千辛萬苦,但每次只在山上住七天,七天一滿,便悄然離去。
我有一身算卦,測凶吉,看天象的本事,他從不算,也從不問,真真奇人一個。」
能被禪月大師稱之為奇人的人,到底是何模樣?
晏三合的生命里有他,謝道之的生命里有他,祖父的生命里也有他。
謝知非從未見過晏行,但這人卻像刻刀,一刀一刀將這個名字刻在了他的心頭。
至死難忘。
「故事說回九月初月,那天一早我算完卦,就等著貴客上門。」
老和尚:「午後天上烏雲滾滾,海上濁浪滔滔,沒一會就下起了瓢潑大雨,我就納悶了,這樣的天氣怎麼可能有人上島?」
裴笑又沒忍住:「為什麼不可能?」
老和尚:「裴大人見過海嗎?雨大浪大的時候,再大、再牢固的船也經不起風浪的一拍。」
裴笑啞口無言。
「哪知就在這麼大的風浪中,有船向島上駛過來,並且穩穩的靠了岸。」
老和尚看著裴笑:「裴大人,你知道真正貴人是什麼樣的嗎?」
裴笑識趣的搖搖頭。
老和尚:「真正的貴人是有天地神靈庇佑的,這種天氣,別的人連門都不能出,她卻能在大風大浪中安然無恙。」
裴笑心說老和尚你別東扯西扯,趕緊往下說吧,小爺我都快急瘋了,急出神精病來了。
老和尚似乎聽到了裴大人心裡的話。
「船上一共三個人,一個船夫,一個晏行,還有一個晏行背上的……」
「晏三合?」裴笑脫口而出。
「那時候她還不叫晏三合,晏行也不知道她叫什麼,我們只能叫她女娃娃。」
老和尚換了口氣。
「她也算不得是人,因為她和現在一樣,已經沒氣了,只有一絲微弱的脈搏。」
謝知非聽完,額角暴起了幾根青筋。
「她怎麼會沒氣了呢?
她是怎麼死的?
張天行這麼好的身手,沒有把她救出來嗎?
張天行的人呢,他為什麼沒有陪著一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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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有一更,難寫啊,難寫啊,難寫啊,作者和小裴爺一樣,快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