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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一章大凶

2024-06-26 15:35:27 作者: 怡然

  裴笑震驚之餘,腦子忽的一轉,謝五十都要和晏三合私奔了,這兩人也算一根繩上的螞蚱。

  「那……測一測謝五十的凶吉如何?」

  「三爺的簡單。」

  朱遠墨從懷裡掏出三枚銅錢,往地上一扔。

  三枚銅錢在地上打了好一會的轉,才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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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笑定晴一看,冷汗直飆出來。

  三個反面。

  是為大凶!

  裴笑手一指李不言:「朱大哥,幫這丫頭測一下。」

  她和晏三合最親,算是一家人。

  朱遠墨撿起三枚銅錢,走到李不言身邊:「李姑娘親手扔。」

  李不言接過銅錢,往上一拋。

  三個反面。

  大凶!

  裴笑臉都綠了,擼起袖子,「我來!」

  晏三合親口說的,我小裴爺是她最好的朋友。

  裴笑撿起銅錢,朝天上拜了三拜,默念幾聲「阿彌陀佛」後,用力一拋。

  還是三個反面;

  還是大凶!

  裴笑和李不言面面相覷,心驚肉跳。

  ……

  別院裡。

  謝知非剛用完一碗清粥,丁一走進房來。

  「爺,步將軍來了。」

  晏三合捧過茶盅,「你正要去見,他卻巴巴的來了,真是想到一處去了。」

  謝知非接過茶盅漱了口,沖晏三合討好一笑:「睡了三天,骨頭架子都散了,我跟他出去走走如何?」

  「好。」

  謝知非走出臥房,一抬頭,看到朱青低頭站在角落裡。

  「你睡了三天,他就在那裡站著守了三天,誰勸都沒有用。」

  晏三合看著謝知非的臉色,擅自做了決定:「丁一,你去和步將軍說,讓他等上一等。」

  「是。」

  丁一憂心忡忡地看了朱青一眼,轉身離開。

  隨即,晏三合也拎著食盒離開,有些事情誰也幫不上忙,還得謝知非親自處理。

  堂屋裡,安安靜靜,空空蕩蕩。

  謝知非忽的想到了和朱青的第一次見面,也是在這樣一個安安靜靜的午後。

  他穿著一身粗布衣裳,身形挺拔,面孔青澀,眼神犀利,正該是……一個侍衛該有的模樣。

  謝知非只用了一眼,就把他當成自己的人。

  朱青沒有辜負這一眼,往後的日子,主僕二人越發的有默契,謝知非一個挑眉,一個眼神,朱青都知道深意,也只有他知道。

  謝知非不僅把他當成侍衛,在心裡也把他當親人。

  親人的背叛,才是最痛的。

  他走到朱青面前,嘆了口氣,「你喜歡大小姐,為什麼不和我說?」

  朱青的肩膀繃得很緊,頭低低垂著,「我不敢說。」

  謝知非搖搖頭:「朱青,在你眼裡,我就那麼不通人情嗎?」

  「不是的,三爺。」

  朱青抬起頭,眼裡含著一點水光。

  「晏姑娘那樣的人,老爺、老太太都不滿意,我這樣的,多看大小姐一眼,都是罪過。

  謝知非啞然。

  「三爺,我站在這裡不是等你發落,更不是求你原諒。」

  朱青不是木訥,也不是不會說話,從前是他覺得把事兒做好了,比說上一萬句都頂用。

  「我只是……」

  他咬了一下唇,「……想求三爺別因為我這種小人傷了身子,不值當。」

  謝知非氣笑:「你要是為著我身子,也不該……」

  「三爺。」

  朱青一掀衣裳,跪倒在地。

  「朱青背主,罪無可恕,老爺已經把我的賣身契撕了,給三爺磕完這三個頭,我就離去。」

  三個頭,磕得砰砰響,額頭都磕青了。

  朱青起身,認真地看著面前的俊朗男子。

  賣身契一撕,他就不再是謝家的下人,也不再是三爺的貼身小廝,他成了朱青。

  一個無爹無娘,背信棄義的小人。

  三爺心腸最軟,顧著往日的情分捨不得趕他走,可他又有什麼臉面還留在三爺跟前。

  「請三爺放心,有些事除非我死,都不會從我嘴裡露出半個字。」

  謝知非表情看上去有些冷。

  他走到太師椅里坐下來,一言不發,就這麼靜靜的坐著。

  昏睡三天,鬼門關前走一遭,他的下頜都尖了,衣裳穿在身上空空蕩蕩。

  許久,他抬起頭,看著朱青。

  「賣身契是你和老爺的事,你們之間的帳清了,我們之間的還沒有。但這個帳怎麼算,我心裡還沒有想好。」

  他擺擺手,「這幾日你先回你自己買的宅子,等我想好了,自然會來找你。」

  「爺?」

  朱青眼淚奪眶而出,半晌,才從喉嚨里低低咬出幾個字。

  「你一定……不要心軟。」

  ……

  「步六,我該心軟嗎?」

  青石路上,謝知非轉過身,看著身旁的步六。

  步六的臉比這夜色,還要難看三分。

  他今兒個來別院,一是因為戰馬突然好了,他好奇想問個緣由;二是大軍開戰在即,他得和小主子道個別。

  哪曾想,緣由竟然是謝道之。

  如果不是顧及著小主子,他這會就想提刀往謝府衝去,取了謝道之的狗命。

  「小主子。」

  他沉著臉,壓著聲:「對朱青你可以心軟,但對謝道之……你若心軟便是對不起鄭家,對不起老將軍。」

  「步六,你不知道……」

  謝知非低低道:「老祖宗,我娘,我大哥,甚至是他,待我都很好。」

  十年吶,比在鄭家還多出兩年,多少個日日夜夜啊,就算是塊石頭,經年累月也被捂熱了。

  「我心裡很清楚,謝家我是回不去了,謝道之我應該恨之入骨,可一想到這十年……」

  他指了指心口。

  「這裡就疼,疼得厲害。可如果再回去,我只要一想到鄭家一百八十口,想到祖父,心裡又生出恨來。

  從前,我感謝老天爺讓我活了下來,可如今我才發現,還不如當年和爹娘一塊去了。」

  「小主子?」

  「我不是捨不得謝三爺的身份,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捨不得的,除了他們待我的那份心,也有我待他們的那份心。」

  心付出去了,哪裡是說收回,就能收回的。

  謝知非濃密的睫毛有些顫抖,擋住了眼裡的一點水光。

  「我可以離他們遠遠的,老死不相往來,可從前的痕跡抹不去,我這輩子到死,也只能是謝府三爺,做不回鄭淮左。」

  步六聽了心酸的要命。

  賊老天啊,你讓小主子往哪裡投胎不好,非要投在謝家,這不是把他往絕路上逼嗎?

  「步六啊。」

  謝知非吼語似的低聲道:「你說,這往後餘生我還能笑得起來,還能快活得起來嗎?」

  步六默默地看著他,良久,道:「小主子,你身子能不能顛簸?」

  「是要帶我去鄭家祖墳?」

  我的小主子多聰明啊!

  「事情結束,也該去那邊和他們吱會一聲,順便把你的心裡話和他們說一說。」

  步六拍拍他的後背,「也許心裡會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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