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故地重遊

  這次尹廠長沒敢拖延，不一會就籌到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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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萬塊到手，張家強坐上車直奔廠子附近的一處招待所，租了一間客房當臨時辦公室。

  又叫來那幾個暫時沒事幹的大姐，收拾房間、買辦公用品、安裝電話。

  而他直接去了工商部門，註冊了一家安裝公司。

  這年頭效率就是慢，材料遞上去之後要十個工作日才有回覆。

  從工商所出來正到了中午飯點，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張家強招呼郭永剛去吃飯。

  「隨便找個地方吃點，下午去批發市場！」

  郭永剛一尋思說道，「我知道老城區有家小店燜餅不錯，那邊離著批發市場還近，吃完休息一會兒正好！」

  燜餅是當地特色，價格便宜還好吃，張家強小時候常吃，當即說道，「好，就去吃燜餅！」

  中午不堵車，沒一會就到了那家小店。

  這是個臨街小門頭，七八米寬的開間，前店後院，門楣上掛著烏木金字招牌——魯菜小館。

  竟然是這裡，張家強記憶中，這可是一家傳承三代的老菜館，手藝地道在本地非常出名。

  這種店只點兩份燜餅，人家接待麼？張家強心中帶著疑惑下車向菜館走去。

  四周儘是鱗次櫛比的平房，蛛網般密集的巷陌，一股厚重的年代感悠然而起。

  這一代屬於西關老市區，張家強從小就在這裡生活，父母現在也住在此處。

  重生以後，還是頭一次過來，時隔三十年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縈繞在心頭。

  他清楚記得用不了兩年，這裡就該拆遷了，那些承載著歷史的四合院、小巷、胡同將會被一片毫無特色的居民小區替代。

  兒時記憶中的黛瓦白牆、蒼苔石板、隨風搖曳的牆頭草，還有那被小孩子摩挲光滑的門墩、上馬石，都將消散在歷史塵埃中。

  「來了兩位，吃點什麼？」

  也許因為是中午，店裡生意冷清，只有靠窗坐了兩桌，一身穿廚師服的中年大姐上前熱情招呼二人。

  郭永剛道，「來兩份雞蛋素燜餅！」

  「好嘞，馬上就好，二位先坐，我給您倒茶去！」

  張家強拉了把椅子坐下，抬頭打量這家傳承三代的飯館。

  不到五十平的店面，擺了七八張已經包漿的原木桌椅，雪白的牆壁上掛著幾幅當地名人的字畫，還有幾張歷代店主的照片。

  這前面只是散座，包間在後院裡。

  整個菜館古色古香中帶著幾分嫻靜淡雅氣息，非常適合朋友聚會、商務聚餐。

  郭永剛坐在張家強對面，「老闆第一次來吧，別看這家店小，聽說從清末就有了，店主他們家還出過御廚呢！」

  張家強淡然一笑也沒解釋自己就在這一代長大，「這家店名氣不小，怎麼生意這麼差，兩份燜餅就接待了？」

  郭永剛笑道，「那是老黃曆了，自從他們家老爺子退居二線之後，菜味道差了很多，生意越來越清淡了，現在啊只是勉強維持，能有吃飯的不錯了，他還敢挑三揀四？」

  「不過一些小菜做的味道還湊合，要不然真沒人了！」郭永剛又補充一句。

  一聽這話，張家強反而來了興趣，同樣的傳承，怎麼能差這麼遠？

  正巧大姐端著一壺熱茶放在桌上，張家強道，「麻煩一下，我們再點兩個特色菜！」

  大姐滿臉堆笑的給他們到上茶，「咱們特色菜可不少，我給您拿菜單去！」

  張家強道，「不用那麼麻煩，我就點個西關特色瓦塊魚，和紅燒麵筋！」

  大姐放下茶壺笑道，「內行啊，這兩道菜可是咱們西關菜的精華，您會點菜，稍等馬上就來哈！」

  「老闆門清啊，以前來過？」趙永剛道。

  張家強端起茶輕輕呷了一口，「我從小在這裡長起來的！」

  郭永剛一拍大腿，「嗨，原來是老戶，我這是班門弄斧了！」

  客人少上菜速度很快，一轉眼功夫，兩盤濃香四溢的燜餅就端上了桌。

  不一會兒瓦塊魚和紅燒麵筋也上齊了。

  聞到闊別已久的家鄉味道，張家強也沒客氣，每樣都嘗了嘗。

  味道還算是當年風味，只是口感有些差距，應該是廚師經驗不足火候沒掌握好。

  不過就這樣子已經很好了，比後世那些工業加工出來的菜品強了十萬八千里。

  只可惜等拆遷後，這家小店和那傳統味道也會變成歷史，再也難以見到。

  張家強埋頭吃完那份燜餅，心中忽然有了一個想法，自己重生了，難道就不能改變歷史，讓這些傳統的東西原汁原味的保留下來？

  想到此處，不由得心頭狂跳。

  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一下情緒，現在這種想法還早，目前抓緊發展才是正道，等自己實力足了之後，再考慮這些也不遲。

  一個身穿廚師服的矮胖男子，走到桌前，謙卑的問道。

  「兩位，這瓦塊魚和麵筋咋樣，味道還行不？」

  張家強含笑道，「總體不錯，就是魚肉有點硬，麵筋也煮散了，說實話八十分，比老爺子的手藝還差點！」

  胖男子聽到這話，卻像是聽到表揚似的，高興的滿臉笑意。

  「我可不敢和老爺子比，能有他一半手藝，我就知足咯！」

  胖廚子給他們續上茶，自我介紹道，「我叫徐大海，是老爺子的女婿，跟著他學了十多年手藝，只可惜天賦不行學不到精髓，只能勉強餬口罷了！」

  張家強好奇問道，「我是這邊老戶，小時候見過老爺子，他今年最多六十冒頭吧，怎麼就退休了呢，他要是能常來指導一下，店裡生意也會好很多吧！」

  徐大海苦笑道，「他老人家，天天在家研究古典菜，什麼燒尾宴、隨園食單、紅樓美食，哪兒還有心思來店裡啊！」

  他神色寂寥的說道：「現在啊，這家小店裡里外外就靠我自己既當廚師，又當服務員，媳婦還要上班，她不在的時候多，累得我跟碎催一樣，哎，真想關了它，可是咱又沒別的手藝，還得靠它吃飯吶！」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張家強道，「我過幾天請幾個重要客戶，徐哥你能讓老爺子下廚弄幾個特色麼？」

  說著他摸出幾張百元大鈔，輕輕放在桌上，「這是定金，大概十人以內，就按這個標準上，酒水另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