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眾神歸位83

  她面色如常，嘴也一如既往的欠，若不是親眼見了面具下的模樣，001還以為她臉上只是小傷小疤。

  「等我到了大乘期，他就沒機會逃了。」

  

  001反手將銀色長劍插入劍鞘中，正對上零大人溫和的目光，他嘴角微勾，沖他揚起一抹明亮的笑。

  風醉不著痕跡吞咽，將喉嚨中的血絲和血腥氣一併咽下，001畢竟才入金丹期，剛才和唐律的打鬥，大半都由他抗下。

  他視線落在權酒的面具上，一晃而過：

  「他短時間內不會再來了，這裡沒法住人，我們換個客棧。」

  說完，他就背朝眾人往屋外走去，沒有看權酒的目光。

  剛走兩步，手腕突然被人緊緊扣住。

  「等一下。」

  權酒大步追上，眉宇間閃過嚴肅，手指扣住風醉的手腕內側，眉心微微蹙起。

  如果說風醉是一個陶瓷娃娃，他以前受的傷，讓他身體內部裂開幾條縫，經過今天這一戰，他身體外部也多了一條條大大小小的縫隙。

  由內裂到外，這可不是好跡象，等他身體的裂縫足夠多，他這個人也就徹底沒了。

  「你的身體到底怎麼回事兒？」她固執抓著他不放。

  以前她以為是風醉真神的體質原因，尋常藥物對他作用不大，所以他受傷後，恢復速度才會格外緩慢。

  可如今看來，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風醉的神魂，甚至比當初大戰後還要虛弱，她忙活了幾個月，給他配各種改良藥方，相當於全都白忙活了。

  風醉垂眸，盯著她握住自己手臂的指尖，女人指甲整齊圓潤，小巧可愛，透著淡淡的粉：

  「放心，死不了，再養養就好了。」

  權酒見他不說實話，直接拉著他往外走，001見狀，嘖了一聲，回頭看向零大人。

  「真是女大不中留。」

  零大人走在他身側，與他並肩同行：

  「走吧，我打聽過了，附近有一家醫館。」

  001：「你怎麼知道我要找醫館？」

  零大人嘴角笑意溫潤：「不止是你，我估計風醉抱著和你同樣的打算。」

  ………

  「小二，一間上房。」

  權酒付了錢，拿到鑰匙，頭也不回的上了二樓。

  砰的一關門，風醉還沒回過神，就被人壓在門板上。

  權酒站在他身前，雙手捧著他的臉，往下一扯，將自己的額頭印上去，兩人額頭貼額頭。

  風醉終於知道她要做什麼了，他微微側頭，躲開權酒的動作，語氣無奈。

  「靈府不能隨便進。」

  靈府是修仙之人的命脈，就算昏迷了，靈府深處殘留的防禦意識也會主動攻擊外來者，她上次趁他昏迷，進入他的靈府分擔魔煞之氣，已經屬於最高危的行為。

  權酒：「你不說實話，我便自己看，礙不到你。」

  說著，直接勾住風醉的脖子，將他整個人往下一拉。

  「我同你說實話。」

  他徹底投降。

  權酒飛快鬆手，像一隻靈活的泥鰍，往床上一坐，擺出一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態度。

  風醉沉默片刻，突然雙手化作利爪，往胸膛一挖！

  「你幹嘛！」

  權酒被他嚇了一大跳，猛地衝過來，抓住他「自殘」的手。

  風醉指尖微勾，一道紅似火的微光突然從他胸膛中破出，濃郁的紅色霧氣層層疊疊包裹著什麼東西。

  幾乎是這團紅焰出現的時候，權酒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顫動，心臟不受控制快速跳動，像是要衝破胸膛，與這團紅色霧氣匯合。

  不用風醉告訴她，她就知道這團紅焰究竟是何物。

  她震驚看著男人胸口延伸而出的紅蓮命魂，剛想問他，為何這東西會在他身上，她就發現了命魂的不對勁。

  這命魂，比她印象中要弱。

  如果說，她當初的命魂是一個健碩的青年，那麼風醉手中的命魂就是一個稚嫩的新生兒。

  這命魂中有她的味道，可卻又多了什麼，她打算細看，風醉已經收手，將命魂收了回去。

  紅光一閃，掩沒在他的涌口。

  權酒看著他的動作，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以魂養魂？」

  風醉以他自己的神魂為養料，供養了尚且稚嫩脆弱的紅蓮命魂，所以這道命魂上，除了她以外，還有風醉的氣息。

  「你是不是瘋了？」權酒比被隱瞞時還要激動，「每個人的神魂就這麼多，無法增長，少了一絲神魂，都有可能成為痴呆，走火入魔。」

  可他居然將自己的命魂抽絲剝繭般，一道一道往紅蓮命魂里送，難怪他的傷口一直不見好，難怪他身體越來越弱……

  風醉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她的反應比他想像中還要大。

  「多久的事兒？」

  權酒已經在想天底下有沒有補充命魂的天材地寶。

  風醉遲疑片刻，在她澄亮的眸光中，還是說了實話：

  「……從黑風谷出來。」

  準確的說，是知道她「死」了之後。

  三千多年前，他就發現黑洞谷的的封印中，殘留著她的氣息。

  谷中沒有任何活物，不見天日那三千年，他就每日想方設法吸收她殘留下的氣息，自虐般恨著她，卻又貪婪想感受到她的存在。

  「這道氣息太太太微弱，約等於無，等這道氣息第一次凝成實形時，我才發現裡面有一抹你的命魂。」

  如果將全盛時期的紅蓮命魂比作是一座沙漠，封印中殘留的這抹命魂，就好比幾粒沙。

  可沙子再小，也屬於她。

  那時的風醉，只覺得她太謹慎，用盡全身力量封印他還不夠，甚至要留下一抹命魂，不給他一絲重見天日的可能性。

  從那天起，他收集氣息的行動就停了，可又過了兩百年，他實在忍受不了寂靜的深谷，開始再次封印中她的氣息。

  他那個時候給自己的理由是——

  他不是在意她，而是想減弱這道封印。

  從黑洞谷出來，新生命魂已經有了雛形，他知道她的死訊，開始以魂養魂。

  可再後來，她為了替他療傷，進入他的靈府，與他神交，紅蓮業火再現以後，以魂養魂的計劃就暫停了。

  她已經回來了，這抹新生命魂也就沒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