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眾神歸位37

  小蕊見她感興趣，立馬出聲提醒：

  

  「美是美，但是你可千萬別去，這裡是禁地，守衛比女王宮還要森嚴，擅自闖入禁地會被終身囚禁。」

  精靈族沒有死刑，只有無期徒刑。

  權酒：「放心，我一定不會去的。」

  ………

  權酒在房間裡待了兩天，時不時出門轉悠，摸清地形。

  風醉還是沒有回來，連個影子都沒見到。

  龍霄劍沒被風醉帶走，圍在權酒身邊討好的貼貼蹭蹭，權酒一巴掌把它揮開。

  「賣主的時候不是動作很快嗎？」

  差一點，她身份就暴露，好在風醉不知道龍霄是從她的空間裡取出來的。

  龍霄抖得很厲害，像一條孜孜不倦的舔狗，貼著權酒的手臂蹭來蹭去，似在認錯撒嬌。

  「我錯了。」

  空氣用劍氣寫下三個大字。

  一行字消失，又有三個字冒出來。

  「他，受傷。」

  言簡意賅，權酒卻懂了。

  風醉那日受了傷，如果沒有龍霄，恐怕不是賀青隨的對手。

  她沒好氣拍了拍劍柄。

  「下不為例，你最好清楚誰才是你的主人。」

  龍霄立馬跳了跳，似在點頭。

  權酒：「知道他在哪兒嗎？」

  龍霄又跳了跳，身上的紅光閃爍。

  「帶我去找他。」

  ………

  權酒找到風醉的時候，男人正對著墓碑隨地而坐，長腿邊擺滿了二十幾個酒罈子，凌亂滾在地面上。

  男人低垂著腦袋，睫毛垂下，聽見她的腳步聲，眼底沒有任何動靜，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臭和尚？」

  她抬腳踢了踢他的小腿。

  風醉依舊沒有反應，權酒蹲下身，這才看清他麻木的神色，狹長的鳳眸密布著紅血絲，眼下一片青黑色，濃郁的酒氣讓她皺緊眉頭。

  蹲著太累，她乾脆坐下，看見剩了一半的酒罈，她出聲：

  「再喝點？」

  風醉終於有了反應，抬起酒罈往嘴裡灌，權酒攔住他，另外找了一個空罈子，將酒分了一半出來。

  酒過三巡，她臉上也染上一層紅霞：

  「臭和尚，我沒搞懂你，你不是希望她死嗎？現在她死了，你難道不應該放鞭炮慶祝？」

  風醉沉默著不說話。

  寒潭水真的太冷了。

  他被萬神鏈鎖住一身修為，第一次被扔進寒潭裡，差點沒能爬出來，肺部的空氣耗盡，他以為他就要死了，甚至想過，要不就這樣吧。

  可腦海里一閃而過那人的臉，他又產生了強烈的不甘。

  他開始拼了命向上游，爬出寒潭後，他高燒了九天九夜，完全喪失了行動力，他癱在地上，連動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琵琶骨的傷口還沒有癒合，血水流了一地，他躺在一片緋紅狼藉中，腦海里全是那人雪白色的衣角。

  她脾氣冷漠，大多時候都是淡漠著一張臉，坐在靈虛殿中打坐。

  他和她恰恰相反，根本坐不住，安靜的靈虛大殿裡常常傳來她呵斥的聲音。

  「風醉，回來。」

  這是記憶中她說過最多的一句話。

  「剛被封印的時候，我總覺得她有苦衷。」

  風醉抱著酒罈，盯著墓碑突然開口。

  墓碑上只有四個字。

  「阿酒之墓。」

  沒有名字，沒有生平，沒有過往。

  權酒放下酒罈，也不催促，安靜傾聽。

  風醉不想承認自己等過她，可事實就是，他每天都盼著她回來。

  只要她說一句，她有苦衷，他就立馬原諒她。

  被萬神鏈廢去的修為也好，穿骨之痛也罷，只要她能回來，他就都能既往不咎。

  可她始終沒有回來。

  被封印的第十天，病毒和他的對峙結束，似乎明白了帶不走他，所以病毒乾脆褪去，他勉強可以翻身，大腦卻一片昏昏沉沉。

  被封印的第一個月，他終於恢復了正常，可寒潭水帶來的後遺症永遠留在了他身上，每到陰雨天，他的膝蓋就會鑽心的疼。

  被封印後的第六個月，被萬神鏈穿透的骨頭仍然沒有癒合的跡象，傷口因為沒有及時處理，被極冷天氣凍住，鐵鏈和血肉黏在一起，鐵鏈一晃動，就能扯掉一層皮。

  不破不立，他乾脆將凍結的傷口用匕首挖開，溫熱的鮮血重新涌動，他麻木處理傷口的時候，想的卻是她看見傷口，會不會有一瞬間的愧疚和心疼？

  被封印後的第五年，他仍然沒有放棄等待，只是抬頭看出口的頻率減少了。

  被封印的第十年，他開始對抗萬神鏈的封鎖作用，主動修煉。

  被封印的第五十年，他久違感到了一絲神力的跳動。

  「被封印的第一百年，我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年，如果明年她再不出現，我就永遠不原諒她了。」

  「可她還是沒有出現。」

  也就是這一天開始，他放棄了計算被封印的時間，放棄了回憶兩人的過往，他專心修煉，再也沒有往出口看上一眼。

  如果說，他以前活下去的動力，就是等她來接他，那麼從那以後，他活下去的動力就成了復仇。

  他要殺光天底下所有名門正派，只留下她一個人，最後當面質問她。

  這三千多年，你可有一瞬間的後悔？

  他想過兩人重逢後的無數畫面，唯獨沒想過眼前這一種，他尚且自由，她卻成了一塊無法移動的冰冷墓碑。

  三千五百年的恨意和堅持，在今天卻成為一個笑話。

  她早就不記得了。

  權酒：「那你現在還恨她嗎？

  「恨。」

  更恨了。

  她拋棄了他第二次。

  權酒悻悻然摸了摸鼻子：「所以她到底怎麼死的？」

  風醉抬眸，猩紅的眼帶著滔天殺戮：「賀青隨一定知道。」

  權酒看慣了冷眼，也被他眼神所震懾，他修為太高，只是一個眼神，就讓她一陣心悸窒息，讓她額頭上溢出冷汗。

  穩定心神，權酒心裡的防備更深，他和她之間修為相差太大，如果暴露身份，她只會被他隨意宰割。

  風醉盯著墓碑看了許久，突然一個閃身，消失在原地。

  權酒：「？？？」

  又跑？

  她等了一會兒，風醉也沒回來，她站起身準備回去。

  剛走兩步，前方就傳來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