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最後的見面

  我看了看身邊的陸雨馨，緊緊的抓著我的手，眼神裡帶著一絲慌張，我故作鎮定，拿著電話問道：「你覺得有這個必要麼？」

  「我想和你一起喝杯酒，聊一聊心裡話，我知道我挺不是東西的，我是個膽小鬼，我很自私，我一直在逃避責任，今天是你讓我看到了自己有多狼狽，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們一起去找高旭，喝了這頓酒，我們天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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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猶豫了幾秒鐘，對程嘉說道：「你等我。」

  掛斷電話，陸雨馨拉著我的手說道：「程嘉想幹什麼？」

  「我不知道。」我對陸雨馨說道：「見面還是要見面的，還指望程嘉配合調查呢。」

  陸雨馨知道自己勸不動我，只好妥協說道：「早去早回，我在家等你。」

  小區門口，我看到了程嘉的那輛奧迪A8L安靜的停在那，程嘉站在車邊看著我走出小區，下午剛剛打過架，現在又見面了，不免有些尷尬。程嘉見我走進，苦笑了兩聲說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你都來了，我可能不來麼？」

  「走吧。」程嘉拉開車門，對我說道：「去喝酒。」

  「去哪？」

  「醫院！」

  「醫院？」

  雲大醫院康復科住院部，高旭從八人間病房換到了四人間，康復科的病房相對來說環境要好一些，住在這裡的人不像其他科，每個病人都在承受著病痛，在這裡，完全是在等待康復。

  自從上次見了高旭那一面之後，我至今沒敢來第二次，今晚要不是程嘉要來這裡，我是沒有勇氣一個人來的。

  病房內，高旭靠在床頭正在看書，高旭的母親聽到開門聲就轉過了頭，第一眼看到了我，臉上馬上出現了熱情的微笑，但是看到程嘉出現的那一刻，她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

  沒等我說話呢，程嘉上前道歉說道：「阿姨，對不起，我是來給您道歉的。」說完，他跪在地上衝著高旭的母親「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頭，聲音很大，震的整個病房都跟著響。四人間的病房除了高旭之外，還有一個老大爺，五十多歲，另外兩個床都是空的。

  看到這一幕，老大爺都有點吃驚了。

  高旭的母親更是不知道要說什麼，高旭木木的看著這一切，眼神有些呆滯，高旭的母親結結巴巴的問道：「你……你們怎麼來了……」

  我不知道怎麼說，因為我不清楚目前高旭的狀態，是不是真的恢復記憶了？還是斷斷續續的？我不確定。

  程嘉從地上爬起來，看著高旭的母親說道：「我想來看看您和高旭。」

  「媽——」高旭叫了一聲，然後說道：「你先出去吧，我想和程嘉還有默默聊幾句。」

  高旭的母親還是有點擔心，看了看高旭，又看了看我們，這時住在隔壁床的老大爺起身，對高旭的母親說道：「我也正要出去透透氣，不如咱們倆去外面溜達一圈吧。」

  「噢……好吧。」高旭的母親應了一聲，起身跟著老大爺一起出去了，這個大爺也就是為了給我們創造單獨說話的機會吧。

  兩個老人走出去之後，程嘉走到了床邊，坐在剛剛高旭母親坐的那一把椅子上，看著高旭問道：「你都想起來了麼？」

  高旭點頭，然後對程嘉說道：「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我都知道，我媽全都告訴我了，默默……謝謝你。」

  這一聲「謝謝「說的我辛酸，說的我自責，我沒回應！徑直走到醫院病房的窗前，把窗子打開一條縫，只有呼吸著外面的空氣，我才不感覺有那麼難受。

  身後，程嘉對高旭說道：「我一直都是一個自私的人，只是以前我沒看到而已，有時候人必須經歷過什麼才會成長吧！」

  「不是！」坐在床上的高旭開口說道：「是成長改變了我們，這段時間我躺在床上經常在想，是什麼改變了我們？我們再也回不到曾經了麼？」

  「回不到了。」我轉過身對高旭說道：「這個世界的誘.惑太多了，而我們又是凡人，根本沒辦法去掌控這些。」

  「我只想要景瑤！」說到這，程嘉自嘲的笑了笑，繼續說道：「可是我永遠都得不到她，對於我來說，沒有景瑤的人生也沒什麼意義了。」

  我察覺到一絲不太對勁的味道，這種話不應該從程嘉的嘴裡說出來啊！

  高旭苦笑，反問道：「失去了雙腿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呢？」

  這麼看來，三個人中只有我是最好的了？我苦笑，看著高旭和程嘉，不知道該說什麼。

  程嘉凝視躺在床上的高旭問道：「你恨我麼？」

  「不恨！」高旭回答的很平靜，說完這兩個字，又輕鬆的說道：「但是我也不會原諒你做過的一切。」

  程嘉點頭，對高旭說道：「今天沒什麼別的意思，就是想過來看看你，以後也不知道有沒有見面的機會了，或許十年八年、或許再也不見了吧。曾經我們三個一起走出小鎮，彼此勾肩搭背的來昆明開始自己的打拼，最後的解決卻是我們三個人在醫院病房裡面告別。」

  我苦笑，問道：「是不是很諷刺？」

  「也沒什麼。」高旭開口說道：「至少還有一場告別。」

  程嘉看著高旭問道：「我還能幫你做點什麼嗎？」

  「不需要了。」高旭轉向我，看著我凝視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其他的話。

  程嘉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床頭柜上，對高旭說道：「這差不多是我自己全部的私房錢了，密碼是668866，我爸媽都沒什麼文化，我也一直是個混子，我家除了有錢也沒有什麼其他能拿的出手幫你的，唯一一次花錢找關係還被人坑了，這錢你拿著吧，我可能用不到了，你能清醒過來，是對我最大的欣慰，如果那些藥真的要了你的命，可能我這輩子都會活在自責中吧，哥們，我走了，再見。」

  程嘉說完這些，轉身出了病房。

  高旭沉默了很久，看著我說道：「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和我媽的照顧，我也不知道該和你說什麼，我就想知道一點，是不是所有的事，你都做到了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