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再見，默默

  「墨默。」我對警察強調說道「『墨子』的『墨』，『沉默』的『默』，我95年出生在雲南省紅河州……我來昆明打工四年了，我和死者林怡菲是室友關係，認識沒多久……」

  我把我認識林怡菲到她為什麼自殺，所有的事都說了一遍，不知不覺過去了兩個小時，在這兩個小時裡，警察把他的那包煙都貢獻給我了，還給我拿了一瓶礦泉水，說道林怡菲為什麼跳樓的時候，我幾度哽咽著說不下去，做筆錄的女警察也是淚流滿面。我不想說的多煽情，但這都是事實！

  一直做筆錄沒開口問話的女警把做好的筆錄拿給我，哽咽著對我說道：「看看吧，如果沒什麼問題……就在這……這下面簽個字吧。」

  我沒有仔細看她記錄了什麼，在下面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我看著警察說道：「是『**本地事』這個公眾號逼死了林怡菲，這個公眾號的運營者又不可推卸的責任，求你們……求你們還給她一個清白。」

  女警點點頭，然後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遞給我，對我說道：「這封遺書的原件暫時還不能給你，我只能把它拍成照片拿給你看一看。」

  我接過女警的手機，看到畫面上有一封信，是林怡菲在跳樓前留下的絕筆：

  默默我累了，我想我還是走吧，心疼你接下來還要面對那麼多的流言蜚語，而我卻不能站在你身邊陪你一起承受這些了。我沒有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仍舊願意幫妞妞尋找她的父母，仍舊願意承受這些惡意的誹謗，我只是太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有人說，人的一生就是一場修行，亦或者是一場救贖，救贖我們自己的靈魂，指引他「她」走向光明，我們今世做承受的罪，都是前世種下的因，我想……我前世應該是一個惡人吧，否則為什麼命運會對我如此不公呢？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麼？我累了，我想回家，想回到媽媽的懷抱，我還和你說，媽媽的懷抱是全世界最溫暖的地方。

  離開昆明的那幾天，我很想回家去享受這種擁抱，在外面承受了那麼多的委屈，找一個可以安心的港灣，可是我無能為力。

  在我十六歲那年父親有外遇拋棄了這個家，母親想不開跳樓離開了這個世界，父親把我送去學校寄宿讀書，從那時候起，我就再也找不到媽媽的懷抱了，我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受了委屈只能找一個沒有人的角落，偷偷的哭泣，眼睛哭紅了還不敢出來見人。從小就生活在深深的自卑中，我不喜歡交朋友，也不知道怎麼迎合和人、討好別人，一直以來我都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我總覺得這個世界上的人都好虛偽、好可怕。我認為每一個人都是自私的，直到遇見了你，你和我講妞妞的故事，和我講妞妞送給你一朵花，我從這些細節看到了你內心的善良的一面。

  你知道我當時是怎麼想的麼？那時候的我特別開心，因為在你的描述下，我能感覺到妞妞是一個特別可愛的女孩，見了妞妞和她外婆，我竟然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所以當你道歉說不應該告訴我妞妞的事，就不會有這麼多麻煩的時候，我沒有怪你！一點點都沒有，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仍舊願意幫妞妞尋找她的父母，仍舊願意承受這些惡意的誹謗，我只是太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我走了，我有點累了，不想再去向誰解釋是是非非了，媽媽在天上看著我，她知道我不是借妞妞和外婆騙錢的大騙子，她知道我是她的好女兒，我想她了，我想她的懷抱了。

  默默，我走了，我錢包里的銀行卡上有兩萬多塊錢，是我從上大學起就省吃儉用留下來的，銀行卡的密碼是我的生日 199749，你把卡上的錢取出來都給妞妞和她外婆吧，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找到父母，先用這筆錢去找個幼兒園讀書。如果我有更多的錢就好了，有更多的錢就可以在撫仙湖邊開一個小小的民宿，就可以讓妞妞的外婆住進去，幫忙打掃衛生給她發薪水，她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還有，那隻名叫「布布」的流浪狗，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惜我不能把它接到樓上飼養，房東不允許，要是我有自己的房子，就可以帶著「布布」一起生活了，它也不用像我一樣四處流浪，不流浪了，它就會覺得這個世界更美好一點了吧。

  好了，默默，我累了，不想再寫了，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里，我累了，我想去另外一個世界找媽媽了，那裡有她溫暖的懷抱，我再也不用流浪在這個無家可歸的世界……

  再見——這個世界

  再見——默默

  看完最後一個字，我已經泣不成聲，趴在桌面痛哭不止，手裡的手機掉在地上竟然渾然不知。

  女警彎腰撿起手機，安慰我說道：「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找出來那兩個公眾號的運營者到底是誰，還她一個公道。」

  「公道？」我狂吼道：「這個時候你他媽的和我說公道有什麼意義麼？人都死了還說公道幹什麼？你們早都死哪去了？我在微博上艾特晚報、艾特時報、艾特警民服務的微博，有他媽的哪一個給回復了？甚至我打電話到晚報，竟然告訴我收費做GG，這他媽的就是健全的你們這些公務員做的事麼？」

  「你別激動。」給我煙抽的警察說道：「我們理解你現在有氣，但是也請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畢竟這事不是我們某個人導致的結果，你朋友沒能承受住壓力自殺跳樓我表示很同情，但是你……」

  「劉叔叔沒事的……」女警打斷男警察說道：「讓他發泄一下吧。」說完之後，她對我說道：「對不起，是我們工作失職，我向你道歉……」

  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我什麼都不想多說，辦公室外面傳來敲門聲，一個警察把頭伸進來對錄口供的警察說道：「劉所長外面來了很多記者想要了解情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