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別永年

  我自嘲的笑了笑說道：「我過的好不好？我也不知道我過的好不好，這些年一直在打工、一直在忙碌，早就忘了什麼樣的生活是好，什麼樣的生活是不好，我爸的腎病這些年就靠透析維持，耗盡了家裡全部的積蓄，我努力的做好每一份工作，想要多賺點錢給他看病，希望我媽的臉上別總是布滿愁容，每次把錢寄回家，那一瞬間我是快樂的，然後又開始忙碌，你要問我過的好不好……可能我不知道怎麼樣才算是所謂的好吧。」

  「我一直都想知道，當年為什麼你高考語文的分數那麼低？這不是你的真正水平，這些年……」

  「別問了。」我打斷景瑤的話說道：「過去四年了，我早就不願意回憶我為什麼語文發揮失常了，或許這就是屬於我的命吧。」

  一個推車賣飲料的老人經過，看到我和景瑤坐在這裡，他主動問道：「需要飲料麼？都是冰鎮好的，剛剛從冰箱裡取出來。」

  「有啤酒麼？」

  「有。」老人問道：「要幾瓶？」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𝚋𝚊𝚗𝚡𝚒𝚊𝚋𝚊.𝚌𝚘𝚖

  我起身掏兜，裡面有一大把零錢，面值最大的是個50的，我直接把那個五十的給了老人，「購買幾瓶你就給我放下幾瓶吧。」

  老人特別滿足的說道：「4塊錢一瓶，可以買12瓶……算了，我給你13瓶，算我虧兩塊錢。」

  就這樣，我面前多了13瓶啤酒，用牙齒咬開瓶蓋，仰脖就吹了一瓶，華燈初夏，古鎮廣場的人逐漸多了起來，跳廣場舞的大媽也開始擺弄自己的音響設備。

  「默默，我要走了。」景瑤的聲音很輕、很柔，「移民去法國的手續已經辦的差不多了，這個周末就要飛回法國，你就沒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麼？」

  我轉過頭看著景瑤，這張絕美的面容既熟悉又陌生，我曾無數次的幻想我和景瑤如果以機會再次坐在一起聊天的情景，可能是在某個同學聚會上，大家談笑風生的聊著那些年不痛不癢的話題。或者某天在老家的街上相遇，她帶著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告訴我這是她的寶寶，我也曾幻想過這一輩子或許都無緣再見……

  然而此時此刻，仿佛回到了四年前的此時此刻，那麼多話竟然無法說出口了，轉回頭彎腰拿起一瓶啤酒，尬笑著說道：「我該說點什麼呢？一個人在法國好好照顧自己，有空的時候常聯繫，還有……」

  我發現景瑤看我的眼神已經不對了，那是一雙充滿哀傷的眼睛，讓我不忍繼續看下去，急忙轉移話題問道：「你為什麼要移民法國呢？不是讀完書就可以回來了麼？」

  景瑤雙手捧著豆漿看著遠方說道：「半年前我在法國一家時裝公司實習，做時裝設計師，我設計的服侍在巴黎時裝周上得到了認可，轟動一時，我也獲得了時裝周最佳設計師的獎項，公司給我升職了，類似於國內公司部門總監的職位，收入頗豐，而且公司出面幫我辦移民手續。」

  「噢。」我拎起酒瓶喝了一大口，假裝不悲傷的說道：「挺好的，加油，好好發展，國外一個設計師……總監的職位收入應該不少吧，怎麼也要過萬了吧？」

  景瑤不動聲色的說道：「年薪大約三十萬吧。」

  「三十萬！」我像個傻逼一樣還在計算呢，「昆明的房價均價一萬多，年薪三十萬！你這收入三年就可以在昆明買套一百多平米的商品房了。」

  景瑤淡淡的說道：「法國用的貨幣是歐元。」

  歐元？歐元！歐元和毛爺爺的匯率大約是1比8，年薪三十萬歐元……兩百四十萬人民幣，月入二十萬！我突然就不想說話了，拎起酒瓶大口的喝起來啤酒，我和景瑤已然變成了兩個世界的人，她是我高攀不起的那一類。

  見我不說話，景瑤小心翼翼的問道：「我是不是傷到了你的自尊心？」

  我擠出一絲微笑，反問道：「你不是說我很堅強麼！既然我那麼堅強，又怎麼可能被你傷到？你想多了，我只不過是口渴，想喝點酒解渴而已，聽到你說自己有這麼好的發展，我真的替你高興，真的！」

  景瑤靠在了我的肩上，我能聞到她的發香飄入我的鼻息，很淡、很淡，她靠著我的肩輕聲說道：「默默，或許這一別真的不知道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了，你還有什麼想對我說的麼？或者……」景瑤猶豫了一下，像是鼓足了勇氣一樣，「或者是想對我做的。」

  我轉過頭，看著輕輕親吻景瑤頭頂的發香，沉默了很久、很久才開口問道：「真的要走了對麼？」

  景瑤抬起頭，轉過身面對著我認真的點頭，「可能……後會無期……」

  晚上鼓起勇氣問道：「那讓我再抱抱你吧，好麼？」

  那一瞬間，景瑤的眼裡奔湧出兩行熱淚，撲在了我的懷裡，我把景瑤抱的緊緊的，眼淚順著臉頰滑下，滴落在景瑤的頭頂，這一生活了23年，景瑤是我唯一真愛過的女孩，也是我唯一的一個女朋友，我哭了，眼淚模糊了視線……不記得時間過了多久，廣場大媽都已經收拾完自己的音響散去

  「走吧！」我抱著景瑤輕輕的說道：「就用這個擁抱作為我們的道別吧。」

  「等一等好麼？」景瑤哽咽著，用近似哀求的語氣說道：「再抱抱我好麼？」

  「遲早是要分開的。」

  「默默……」景瑤在我懷裡說道：「你真的不願意說一句要我留下來的話麼？你是不是有了喜歡的人？」

  我信景瑤說的話，但是我卻做不到那麼自私，我了解景瑤，她是一個為了愛情可以不顧一切的女孩子，就像當年和我在一起，寧願背叛全世界！這幾年的摸爬滾打已經讓我認識到錢的重要性，我做不到那麼自私的把景瑤留下，愛是一種付出吧，我輕輕鬆開了景瑤，後退了一步苦笑道：「我們回不到從前了，祝你幸福，走吧，就像很多年前我送你回家一樣，目送你到小區門口，直到你走進小區，直到我看不到你，我才會轉身回家，今晚就讓我在這送你最後一次吧。「

  「我不走……」景瑤站在我面前哭著說道：「我不走……」

  「你走啊！」我忍著自己的淚，哀求道：「你不走我怎麼走呢？」

  「我真的不走……默默……你……」

  「走——」我大聲喊道：「你忘了麼？我們曾經說過，如果有分手那天，一定要讓看著你走，你說你不願意看到我丟下你的背影，那就讓我看著你走好不好？」

  「不好——」景瑤也哭的那麼大聲，「你為什麼沒勇氣說你喜歡我？說你要我留下？你為什麼？你給我一個理由，你給我個理由我就走——」

  恍惚中，我看到了陸雨馨，是意外亦是巧合吧？她站在古鎮的廣場邊正看著我，我大步走向陸雨馨，在陸雨馨不知所措的瞬間拉起了她的手，回到景瑤面前問道：「你看吧，這個理由可以麼？」說完，我對陸雨馨說道：「雨馨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高中時候的女朋友——景瑤。」

  陸雨馨完全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尷尬的和景瑤打招呼說道：「你……你好……我叫陸雨馨……我……」

  景瑤抿著嘴，忍著悲痛一邊點頭一邊後退說道：「好……好的……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