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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章 那是他的孩子

2024-06-24 14:57:19 作者: 蘭澤

  皇宮。

  「哦?呼延釗回了漠格?」聞妃回過頭,一雙眸子波光瀲灩,蹙起了秀眉:「他如此好說話?皇上明明將宋氏送給了他,他就由著祁雲義將宋氏搶了回去?」

  「是啊娘娘,這事說來也是古怪,那呼延釗可是漠格的大將軍,按理說本不該如此,可他卻千真萬確回了漠格,將宋氏留了下來。」

  聞妃眸心深沉,她緩緩轉過身子,許久也不曾說話,不知在想些什麼。

  「娘娘,如今宋氏產子,皇上按著旨意,可是要將皇長子封為太子了呀。」那嬤嬤湊到了聞妃身邊,又是低語道。

  「本宮知道,」聞妃的聲音十分靜定,說完,她淡淡淺笑,鳳目有精光閃過,「那宋氏的肚子也是長眼,居然一舉得男,生了個兒子,因著這個孩子,只怕皇上再不會追究祈雲義抗旨的事。」

  「娘娘,您看咱們該如何是好?您說,咱們要不要尋個機會,把這個孩子......」話說一半,嬤嬤便是打住。

  

  「你急什麼?」聞妃皺了皺眉,斥道:「那個孩子尚在襁褓中,是皇上唯一的金孫,就連太后也是十分看重這個孩子,本宮莫非是腦袋壞了,要去對這個孩子下手?」

  「可是有了這個孩子,皇長子就是太子.......」

  「太子又如何?」聞妃仍是不見絲毫的慌亂,「如今鄭貴妃雖然讓皇上下令禁足,可她仍是貴妃,鄭氏雖被皇上打壓,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鄭氏這些年在朝中盤根錯節,你以為是一朝一夕就能收拾得了的?」

  「娘娘的意思,是鄭貴妃還不死心?」

  「她怎麼會死心,」聞妃一記冷笑,「她夢寐以求的就是要讓兒子登上那把龍椅,如今宋氏產子,本宮若猜的沒錯,她才是那個處心積慮想除掉這個孩子的人,有她在,本宮何須去湊這個熱鬧?」

  聽著聞妃這一番話,嬤嬤心領神會,只俯身道:「娘娘英明。」

  說完,那嬤嬤又是問道:「娘娘,那咱們眼下,該怎麼做?」

  「本宮的雲飛非嫡非長,唯有祈雲義和祈雲祚兩人相鬥,斗的兩敗俱傷,雲飛才能有機會去問鼎天下,如今皇長子一人獨大,咱們如今,自是要襄助鄭氏。」

  「襄助鄭氏?」嬤嬤大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錯,唯有襄助鄭氏翻身,才能讓他們和皇長子繼續斗下去。」

  聞妃眼眸微眯,聲音冷靜而有力,嬤嬤聽著,只言道:「娘娘,老奴其實還有一事不解。」

  「何事?」聞妃微微側身。

  「皇上之前那般寵愛鄭貴妃,一心想立三皇子為太子,如今,皇上當真會為了小皇孫,而立皇長子當太子?」

  聞妃唇角露出一絲微笑,淡淡道:「你當真以為皇上是真心寵愛鄭貴妃,真心要立三皇子?」

  「難道不是?」嬤嬤一驚,「這些年,為著將三皇子立儲的事,皇上貶了無數的大臣,這......」

  「皇上身為帝王,他若真想立誰為太子,滿朝文武雖有阻力,可也終究奈何不得他。」

  語畢,聞妃又是開口:「更何況,皇長子是宮奴所生,生母早逝,地位卑微,他並沒有母舅家可以依靠,皇上若真不願意立他為太子,又有誰能真心替皇長子籌謀?」

  「那皇上這樣做,是為何?」嬤嬤不解。

  「自然是為了皇位的穩固。」聞妃緩緩起身,一字字道:「因著立儲的事,皇上這些年貶黜的官員無數,就連當年的首輔大臣也不能倖免,可你知道嗎,當年正是這些人把持朝政,獨攬大權,皇上用立儲為幌子,一心要立三皇子不過是個假象,他要借立儲的事排除異己,培植自己的心腹才是真。」

  嬤嬤大驚,只睜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可憐鄭貴妃,還以為皇上真心寵愛自己,呵,」聞妃說到這,眸子裡倒是有一絲快意划過,又是說了一句:「真是可笑。」

  「可不是,她在宮中橫行霸道了這麼多年,她也有今天。」嬤嬤回過神,連忙跟著說道,「鄭家的人囂張跋扈,皇上還不是將鄭家治了罪,即便以後她被皇上放出來,晾她也不敢在宮裡繼續耀武揚威。」

  聞妃沒有再說話,唯有唇角微微上揚,眸光中透出一股銳利的光芒。

  秋月進屋時,就見沈昭盈坐在床沿上,手中卻在做著針線活,縫著一頂虎頭帽。

  看著那一頂小小的帽子,秋月便是明白,這頂帽子是做給祈雲義新生的兒子的。

  秋月暗暗嘆了口氣,她緩步上前,將手中的點心擱下,與沈昭盈道:「小姐,您這身子才剛好些,還是多歇著,不要再做這些細活了。」

  還有一句話,秋月卻是壓在心裡,沒有說,即便自家小姐做了這頂帽子,可宋夫人又如何會讓自己的兒子戴著沈昭盈所做的帽子呢?

  沈昭盈聽了秋月的話,並沒有出聲,只微微笑了笑,她的身子仍是纖瘦的,那一次的小產極大的損害了她的身子,即便屋子裡燒著銀絲碳,可沈昭盈身上還是裹著大氅,領口的鋒毛幾乎要將下顎都給遮住了。

  她如今已經回到了沈府,祈雲祚已是給了她一封和離書。

  她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再不會是楚王的王妃,還能做回沈家的女兒。

  自回到沈府後,她一直是待在自己未嫁前居住的小院裡,平日除了母親與哥哥,家中也不曾有旁人過來看她,如此倒也安靜,一主一仆也過了幾天安生的日子。

  「小姐,我是真不懂你,」看著沈昭盈仍是聚精會神在那裡做著針線,秋月實在忍不住,開口道:「梁王殿下得子,雖是喜事,可那孩子到底是他和別的女人生的,您又何必給那孩子做衣裳做帽子?」

  「那是他的孩子。」沈昭盈聲音很輕,勾起了最後一線,方才抬起頭,露出一張雪白瑩潤的秀容。

  「秋月,我只是想盡一份自己的心意。」沈昭盈美眸中是十分溫婉而平靜的神色,她看著婢女的眼睛,緩緩開口。

  「您事事想著他,念著他,可他.....他又哪兒想您了呢?」秋月說到這,只覺心裡跟刀刮似的疼,她在沈昭盈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撲倒了主子身上,含淚道:「小姐,奴婢求您,您把他忘了吧,您因為他失去了孩子,丟了王妃的身份,您自個看您如今都成什麼樣兒了,您就忘了他吧,好不好?」

  秋月說著落下淚來,只哭道:「他如今春風得意,嬌妻在懷,稚子繞膝,他哪兒知道您的孤苦伶仃。」

  「秋月,我從沒想過要讓他知道。」沈昭盈手中仍是拿著那一頂小小的虎頭帽,她彎下腰,將婢女從地上扶了起來,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沈昭盈拿出帕子,為秋月將臉龐上的淚水拭去,一面拭,一面道:「我如今能做的,只有這些了,你就讓我做吧。」

  「小姐......」秋月心中悲涼,只哽咽道:「我就是替小姐不值,小姐為他幾乎連命都給丟了,可他......他早已把小姐忘了!」

  「這樣不是很好嗎?」沈昭盈微微笑了,她的眼底蘊著一絲苦澀,接著道:「他身邊已經有了妻兒,只有忘了我,他才能好好兒的過日子,我若也能忘記他,那我和楚王,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是不是?」

  「小姐,楚王爺也是狠心,當初是他搶了小姐的,就因為小姐沒給他生個兒子,他就把小姐給休了。」秋月抽抽嗒嗒的,念起沈昭盈這般坎坷,忍不住又想落淚。

  「這事不怪他,」沈昭盈掩下眸子,低語道:「是我......殺了他的孩子,本就是我對不起他........」

  沈昭盈每逢想起那個胎兒,心中都會湧來無盡的愧疚與難過,她的聲音淒楚,眼中也是噙滿了淚水。

  楚王府,夜。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男子並未轉身,只微微側過臉,問了一句:「她還好嗎?」

  「回王爺的話,王妃.......」說到這,前來報信的人停了下來,在考慮是否要改口,可見祈雲祚並無責怪的意思,便是繼續說道:「王妃如今一切都好,仍是住在之前的院子裡。」

  「沈家的人,可又為難她?」祈雲祚接著問。

  「王爺放心,並無人敢為難王妃。」

  「嗯。」祈雲義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王爺,屬下有一事不解,您既然這般在乎王妃,又何必將她送回沈家?」侍從問道。

  「若我能奪得皇位,她自會是我的皇后,可我若敗在祈雲義之手,」說到這,祈雲祚沉默了下去,他抬起頭,就見夜空中懸著一彎明月,他凝視著那月色,緩緩吐出了一句:「但求祈雲義能好好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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