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章 可以帶我去見我夫君嗎
2024-06-24 14:56:38
作者: 蘭澤
「兩國既已休戰,我又何須再去找他比個高下?」呼延釗終是看了忽蘭一眼,黑眸中的光卻仍是冷厲的。
「呼延釗,」見他對自己一直這般冷漠,忽蘭也是動了怒,「我真不明白,兩國和談有什麼不好,一定要兩國打得你死我活,生靈塗炭你才滿意嗎?漠格和大祁結為兄弟之邦,這樣不好嗎?」
呼延釗勒住了駿馬,忽蘭見狀,亦是停了下來,身後的隨從更是紛紛立在了原地。
呼延釗的目光向著遠處看去,不同於漠格那般蒼涼,入眼之處多為黃沙,大祁國土富饒,山河遼闊,一片鬱鬱蔥蔥。
這樣的國土,這樣的天下,呼延釗捫心自問,攻下大祁,將族人帶到此地繁衍生息,一直是他最大的夢想。
「好,怎麼不好,一樁婚事就能讓兩國握手言和,這筆買賣當真划算。」男人說著,唇角露出淡淡的譏諷之色。
「呼延釗!」忽蘭皺起眉頭,「我與襄王真心相待彼此,何來買賣一說!」
呼延釗瞥了她一眼,眸心中仍是浮著譏誚,他不再與忽蘭多言,只揚起馬鞭,帶著身後的隨從絕塵而去,將忽蘭丟在了身後。
忽蘭望著男人的背影,心下火起,她高聲喊著呼延釗的名字,呼延釗卻置若罔聞,一直不曾回頭。
「將軍,忽蘭公主畢竟是大汗最寵愛的女兒,咱們這般得罪了她......」待呼延釗放慢了腳程,呼延釗身邊的侍從策馬趕到男人身後,壓低了聲音開口。
「一個蠢婦罷了,不足為慮。」呼延釗打斷了侍從的話,侍從心知呼延釗大權在握,在漠格極有威望,就連大汗也要讓他三分,區區一個公主,他的確是不曾放在眼裡。
「是。」那侍從恭聲應道,沉默了一會,終是大著膽子又是問了句,「將軍,其實屬下也有一事不解。」
「你是與忽蘭一樣想問本將,為何不願休戰,一定要與大祁爭個你死我活?」呼延釗一語道出了侍從的心思。
「不敢欺瞞將軍,屬下......的確有此一問。」侍從開口。
呼延釗的黑眸幽深,他看著遠處,卻是道了句:「本將並不是不願與大祁和談,只是這和談,又有誰知道能維持多久。」
男人話音剛落,那侍從就是一驚,似是從不曾想過此事。
「如今大祁兵力薄弱,國力衰退,祈雲義用盡手段促成兩國聯姻,以換取時機供大祁休養生息,假以時日,等大祁國力昌盛,你真以為一樁婚事就能抵消兩國多年來的宿怨?」呼延釗的聲音是沉靜的,聽在侍從耳里,卻無疑如一道驚雷般。
「可是將軍,忽蘭公主若嫁到大祁,也定是為襄王正妃,日後也極有可能成為大祁的皇后.......」
聽著侍從的話,呼延釗一記嗤笑,接著道:「大祁以儒家治天下,向來看不起胡人,他們視咱們漠格為番邦野蠻之地,自然也看不起漠格的女子,至於忽蘭......她不過是被那襄王的外表所迷,等她嫁到大祁,待襄王利用她奪得皇位之後,有的她受得。」
侍從沉思半晌,道:「原來將軍是想趁大祁國力衰退之即將其徹底壓制,不給大祁喘息的機會。」
呼延釗點了點頭,「不錯,大祁疆域遼闊,物產豐富,若能將其徹底攻下,可謂一勞永逸,咱們漠格人,也再不用受嚴寒酷暑之苦......」
說到這,呼延釗想起如今的情形,便是心下一嘆,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將軍,既然如此,那咱們不妨反了吧,將軍統領重兵,大可揮師南下,又何須處處受大汗掣肘......」
「住口!」不等侍從說完,便被呼延釗厲聲打斷,「此話不可再說。」
「是,屬下知錯。」侍從立時俯身認錯。
呼延釗不再多言,他收斂心神,只策馬繼續向前行去。
壽康宮。
如意手中捧著一條護腰的墊子,自從那日從連翹口中聽說太后病倒了之後,如意心裡一直十分記掛,雖然她能感受到太后不是很喜歡她,可如今她住在壽康宮,衣食住行都得太后庇佑,更何況,太后是丈夫的祖母,於情於理,如意都覺得自己身為晚輩,都應該盡一些自己的心意。
是以這幾日,如意每日裡呆在房中,為太后縫製了一條護腰的墊子,綿軟舒適,上了年紀的人用著正合適。
她鼓起勇氣讓連翹領著自己去了太后的寢宮,進了後殿,連翹便是退了下去,如意透過屏風,就見太后與孫嬤嬤的身影隱隱約約,她剛要出聲行禮,就聽太后的聲音響起:「派人去瞧瞧,雲義最近如何了?」
「太后放心,殿下如今雖然人在牢中,可皇上卻不曾褫奪他的封號,殿下仍是親王,量那些獄卒也不敢和殿下做對。」
「話雖如此,哀家還是擔心,只怕那鄭氏會落井下石。」
「太后放寬心,殿下身邊的徐將軍,和想王爺也一直都在為殿下奔走,想來再過不久,就可以為殿下洗脫罪名。至於鄭氏......」孫嬤嬤說到這,微微嘆息,「要說楚王妃腹中的胎兒此番雖是可惜了,可此事到底也是助了殿下一臂之力,鄭氏如今消停了不少,就連鄭貴妃也是一直躺在病榻上,到現在也沒起來。」
太后一記冷哼,「鄭氏一族這些年仗著鄭貴妃受寵,越發囂張跋扈,他們家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難道還少?只是可惜了昭盈那孩子,當年......」
太后說到這,心下便是一嘆,她並沒有說下去,抬起眼睛,便發覺了屏風後的身影,當下,太后臉色一變,喝道:「是誰在那裡?」
孫嬤嬤聞言也是一驚,連忙回過身去,就見從屏風後走出來一道雖懷著身孕,卻依舊窈窕的身影。
如意攥著腰墊的手不住的顫抖著,她望著榻上的太后,只輕聲喊了一聲「太后」,竟是連行禮都忘記了。
「你不在偏殿待著,來這裡做什麼?」太后皺起眉頭,有心想要斥個幾句,可看著她隆起的肚子,終是將話咽了回去,只道了這麼一句。
「我......我不是有意要偷聽您和孫嬤嬤說話的,」如意心下惶然,只問道:「夫君他......王爺......王爺被皇上關進牢里了,是嗎?」
說到一半,如意看著太后嚴厲的目光,慌忙改了稱呼。
「這不是你要關心的事,你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將你腹中的孩子好好的生下來。」太后說完,與孫嬤嬤言道:「把她送回去。」
「是,太后。」孫嬤嬤連忙答應著,上前就要去扶如意的身子。
「太后......」如意眼瞳中充滿著淚水,她沒有走,只向著太后跪了下去,哀求道:「求求您,您讓我去看一看王爺,我不會給王爺添麻煩的,求您讓我去看一眼......」
「住口!」太后斥道:「不要忘記你自己的身份,雲義此番身陷囹圄,卻還不忘求哀家照顧你,你不要不懂規矩,辜負了他這番心意。」
如意聞言,眼底有瞬間的失神,一旁的孫嬤嬤扶起了她的身子,瞧著她清純中尚且透出幾分稚氣的小臉,念著她對丈夫的一番心意,也是生出幾分不忍之意,只勸道:「夫人不必難過,王爺如今雖在天牢,不過是權宜之計,要不了多久,王爺就可以洗脫罪名,夫人不要擔心。」
如意怔怔的,只由著孫嬤嬤將自己帶出了太后的寢宮,如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偏殿,直到孫嬤嬤離開後,她才驚覺自己的手中仍是攥著那護腰的墊子。
如意想起丈夫,只覺得心裡難過極了,擔心與焦灼只將她的心攥緊,一想著祈雲義在牢中受苦,就讓她忍不住的想要落淚。
「夫人,四王爺求見。」驀然,宮女的聲音將如意的心神拉了回來,她轉過頭,就見一道頎長的身影踏步而來,那男子面如冠玉,氣宇軒昂,正是祈雲飛。
祈雲飛剛踏進宮室,就見如意紅著一雙眼睛,他看著先是一怔,繼而拱手行了一禮,喊了一聲:「小弟見過大嫂。」
見他像自己行禮,如意慌忙站起了身子,她擱下了手中的腰墊,吸了吸鼻子,對著祈雲飛還了一禮。
「大嫂為何哭泣?」齊雲飛此番受兄長所託,來此處看望如意,見她眼中帶淚,便是問道。
「四王爺.......你......你可以帶我去見我夫君嗎?」如意眼瞳中水光盈盈,清晰的能映出他的身影,而她的聲音又輕又小,透著祈求,只讓人不忍心拒絕。
「大嫂......都知道了?」祈雲飛問道。
如意說不出話來,只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