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他的興致

  李婉笑著回應：「到時候在老家辦酒，你們能來的話我包車費住宿，不能來的話回滬城單獨請你們吃飯，你們倆是我在滬城最好的朋友。」

  艾薇夾起五花肉放進生菜里：「我有時間，肯定去！」

  李婉笑了一下，挽住溫冉手臂，無比期待的問：「冉冉，你呢？」

  溫冉點頭，表示也去。

  李婉看著溫冉，眼裡有點點淚光：「謝謝你，冉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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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冉覺得李婉好像又想起那些不開心的事，拍拍她臉頰，安撫她：「你也是我在滬城最好的朋友，你婚禮我肯定到場祝福。」

  艾薇咽掉嘴裡的食物，岔開話題：「對了，你們聽說了嗎？吳雲姍辭職了，估計下個月就走了。」

  溫冉和李婉都搖頭。

  艾薇撇嘴道：「不過，她確實在『卡萊爾』呆不下去了。」

  李婉不太明白，問：「為什麼？」

  艾薇：「上次，爭奪『阿波羅珠寶設計大賽』名額那事兒，還記得嗎？」

  怎麼不記得？

  溫冉就是那次輸給吳雲姍，還以為沒機會參賽，差點辭職。

  艾薇：「她本來就有參賽名額，還來搶大家機會，失了人心，加上這次『阿波羅珠寶設計大賽』十強，她都沒進，職位晉升估計也沒了，還有什麼理由呆下去？」

  確實是這樣。

  上次爭奪參賽名額，落敗的設計師難免會想，如果不是吳雲姍參賽，那麼得到名額的人就是自己。

  她明明有參賽名額，還搞這一出，讓她自己手下的組員都有意見，更別說別人了。

  溫冉到現在也不明白吳雲姍為什麼會參賽，要說是因為自己得罪她這個理由，未免太因小失大。

  溫冉並不覺得吳雲姍能到今天這個地位，目光有那麼短淺。

  艾薇突然舉杯打斷溫冉思路，她說：「來碰一個，給你們倆慶祝。」

  三人碰杯。

  「我們一組這次算是長臉了，十個名額占三個，陳星，小婉，冉冉，厲害了！」艾薇招呼著，「來來來，我們再碰一個！」

  又聊了一會兒，蔣宇博端來切好的水果。

  他做了粗糙又精心的擺盤，引得三人隱隱笑。

  艾薇：「你這個男朋友，也太好了吧，我都嫉妒了！」

  李婉害羞：「哪有！」

  「有有有！」艾薇用小叉子叉了一塊蜜瓜放進嘴裡，「我也得找個這樣的。」

  她話題一轉，看著溫冉：「冉冉，你男朋友也這麼體貼嗎？」

  溫冉認真想了想。

  蔣宇博是親力親為型，顏望舒做不到這些，但這是生活習慣的差距。

  其實不用比較，只要能感覺到愛意，就是體貼。

  溫冉點頭：「也很體貼。」

  艾薇仰頭看著夜空，感嘆：「合著就我一個單身狗，吃狗糧，是吧！！！」

  這話引得大家低聲笑。

  晚餐過後，開始收拾殘局，艾薇和溫冉要幫忙，被李婉阻止。

  李婉：「我來就好，也沒多少東西，已經不早了，你們快點回家。」

  李婉順手招呼廚房洗碗的蔣宇博：「宇博，我來洗，你送一下她們到地鐵口。」

  蔣宇博擦乾手上的水，邊解圍裙邊應：「好。」

  蔣宇博順便帶下去好幾袋垃圾，溫冉和艾薇要幫忙，都被他拒絕。

  到了小區門口，溫冉和他們道別：「我打車方便一些，你送薇薇去地鐵口吧。」

  蔣宇博點頭：「下次再來玩兒！」

  溫冉笑著應『好』，又和艾薇揮揮手：「薇薇，下周見。」

  溫冉在路邊等了幾分鐘，車子才來。

  她上車後，想起顏望舒說今晚要回來，也不知道回來沒有，還是說明天才回來。

  溫冉打算給顏望舒打個電話，剛摸出手機，手機插進來一條微信語音電話。

  是施澤。

  溫冉接起來：「喂！」

  施澤那邊有熱鬧的背景音樂，能聽出是在酒吧。

  他音量不自覺提高：「溫冉，你真不過來嗎？」

  溫冉有些糊塗：「啊？」

  施澤還以為自己聲音不夠大，比剛才更大聲：「我顏哥過生日，你也不來嗎？」

  溫冉明明聽得很清楚，卻質疑：「顏望舒，生日？」

  「對啊！」施澤有些抱不平，「你們不是談上了嗎？他生日你都不來？」

  溫冉想起前晚，顏望舒說今晚會回來，說帶她去施澤酒吧玩，但她拒絕了。

  他當時，沒說他生日啊！

  溫冉咬了下唇：「我馬上過來！」

  施澤笑道：「好嘞！等你啊！」

  溫冉放下手機，跟司機師傅說去外灘。

  ******

  不管這個世界多冷，多寂寥，酒吧，永遠熱鬧。

  五光十色的燈光旋轉，震耳欲聾的音樂節奏，各型各色的年輕男女興奮著、歡鬧著。

  除了顏望舒。

  顏望舒翹著腿坐在卡座最左側，他的深色西裝外套隨意的放在右手邊位置上，因此，無人坐過來。

  他身上白色豎條紋襯衫已經解開領口，袖口也挽到手肘處，露出的小臂有微微凸起的筋絡。

  他左手臂橫搭在旁邊扶手上，大臂上的黑色袖箍顯得野性和禁慾。

  他手指散漫的捏著個菱形透明酒杯，手腕晃了晃，裡面微黃色的酒液從底部升起綿密的氣泡。

  對於上前和他喝酒的人，他來者不拒，但都是輕抿一小口而已。

  也聊天，只是回話很簡短。

  他的沒興致，擺在明面上，只剩敷衍的禮貌。

  施澤作為今晚活動的發起者，主動調節氣氛。

  他裝模作樣的走到顏望舒面前，看了眼卡座上的西裝外套，轉身勾了張椅子坐在顏望舒面前。

  他說：「顏哥，新學了個魔術，給你展示一下？」

  顏望舒抬起眼皮，仰了仰下巴，示意他隨意。

  施澤拿了個紙盒倒扣示意：「看，什麼都沒有。」

  然後，他拿著紙盒在胸前畫圈：「注意看！注意看！」

  突然，他快速往懷裡掏了個東西往顏望舒懷裡一扔，大喝一聲：「看！」

  顏望舒低頭一看，一條青綠色的——假蛇。

  他抬起眼皮，沒任何情緒：「你有事兒？」

  施澤感覺受到了侮辱，拿起假蛇轉身離開：「你等著！」

  顏望舒看著施澤背影，不屑地嗤笑一聲。

  過了一會兒，顏望舒酒杯里已經沒酒了，他彎腰把酒杯放下，順手拿起煙盒和火柴盒。

  他打算再抽支煙就回去。

  每年都挺有興致的，但今天，實在是沒有任何興致。

  他很坦然接受原因，因為心裡裝了個人。

  不僅今兒沒見著，還時不時想起前晚他離開時，她那不舍的嬌樣兒。

  顏望舒撐撐眼皮，倒是沒想到，自己也有這麼矯情的時候。

  顏望舒劃燃火柴，蹙眉咬著煙，偏著頭吸了一小口，然後甩了甩火柴，待它滅了，扔進菸灰缸里。

  吵！

  真的很吵！

  音樂吵！

  人也吵！

  顏望舒往椅背一靠，仰頭看著天花板上流轉的光影，吐了口煙霧。

  天花板高挑的鋼製結構，淡淡的煙霧被染上變幻的燈色。

  顏望舒覺得，這是今晚最值得一看的東西了。

  「顏哥——」

  顏望舒突然聽見施澤叫自己。

  他徐徐吐出煙霧，待煙霧散盡才垂眸去看。

  溫冉跟在施澤身後。

  她穿著領口帶蝴蝶結的白色襯衣，下身是黑色窄腳褲，外面是廓形的焦糖色長外套。

  她的穿著和氣質與這個場合格格不入。

  她眼神迷茫，順著施澤手指的方向，對上他的視線立馬展顏。

  眼睛彎彎，嘴角上翹，笑得很好看。

  顏望舒利落坐正，把菸蒂摁滅在菸灰缸，再抬頭時見溫冉小跑過來，他把旁邊的西裝外套扔到桌子上，對她伸手。

  溫冉牽著他的手，貼著他坐下。

  一坐下就變了臉。

  挽著他胳膊，嬌俏的瞪他：「你生日怎麼不說？」

  被發氣，顏望舒卻覺得樂。

  他訕笑一下，捏住人下巴湊上去一親芳澤：「你不是有約嗎？」

  「但是你生日，你告訴我，我還是會來的。」她很認真的看著他說。

  「好，以後知道了。」

  他這樣說，她就笑了，雙手勾上他脖子，湊到他耳邊：「顏望舒，生日快樂。」

  他嘴唇蹭了蹭她耳廓，聲音模糊：「愛你。」

  溫冉皺了皺眉，下意識覺得自己聽錯了，畢竟這場子好吵，燈光好炫，那兩個字還沒頭沒尾的。

  她還沒問清，施澤突然湊上前：「打擾一下。」

  溫冉從顏望舒身上起來，側頭看著施澤。

  施澤老闆氣派，問：「喝酒還是飲料？」

  溫冉：「酒。」

  施澤指了一下桌面：「那這些你都可以喝。」

  溫冉軟軟一笑：「謝謝。」

  施澤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又倒回來，一屁股坐下，神神秘秘道：「給你變個魔術，看嗎？」

  顏望舒剛一個警惕的眼神過去，懷裡的人已經抽身，轉過身子很有興致的看著施澤：「好啊。」

  施澤伸手拿了個紙巾盒，往下倒扣展示：「你看，什麼也沒有。」

  顏望舒湊上去，從背後摟著她，小聲提醒：「你不怕他變出什麼奇怪的東西？」

  「我不怕。」溫冉聳了聳肩膀，不要他抱，語氣自信，「我都能猜到他會變出什麼。」

  顏望舒便放她去了，坐正身子，伸手拿了杯酒潤喉嚨。

  當施澤從懷裡掏出假蛇扔到溫冉懷裡時，顏望舒酒杯抵著唇側目。

  她很淡定的低頭看著懷裡的東西。

  顏望舒嘴角上勾，心想她膽子還挺大。

  下一秒溫冉就驚叫著轉身，把蛇往地上一呼，五官都變了模樣的往顏望舒懷裡撲。

  顏望舒被她撞到椅背上，手上的酒杯高高舉著，卻往外撒到抱枕上，濕了一片。

  施澤沒想到溫冉能嚇成這樣，一邊忍不住得意，又一邊承受顏望舒的冷冽視線，他撿起蛇非常識趣的離開。

  顏望舒單手抱著懷裡的小姑娘，拍了拍她的背：「假的，那蛇是假的。」

  溫冉手指緊緊抓著他胸口的衣料，顫巍巍轉頭去看。

  什麼都沒有了。

  蛇沒有了，施澤也不在了。

  她剛才快嚇死了。

  顏望舒輕輕捻她耳垂，湊近揶揄：「不是不怕？」

  溫冉撇著嘴不搭話。

  她很少有這種小孩樣兒的表情。

  顏望舒勾起唇角：「不是還說，能猜到他會變出什麼嗎？」

  溫冉故作平靜的解釋：「我以為是鴿子或者兔子，或者玫瑰花。」

  她眉頭不自覺又皺起來，語調婉轉：「誰知道…」

  她沒說完，輕輕咬牙。

  顏望舒聽著她委屈撒嬌的音調不禁摟著她肩膀，仰頭低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