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寵溺

  溫冉玩的太專心，正猶豫開不開，根本沒注意顏望舒來了。

  再說圍了那麼多看熱鬧的人，她怎麼可能注意到。

  她只感覺沙發微微下陷，旁邊來了個人坐下，隨之聽見顏望舒的聲音。

  她有些恍惚的轉頭。

  酒吧里略昏暗的光線，把每個人都照得有些迷醉。

  但顏望舒卻在這樣的場子裡，有一種剝離感。

  或許是，只有他還穿著工整的襯衣和西褲，儘管領口扣子解開，還是有一種精英范，連坐在這裡，都像是在跟人談商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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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宇沒回答顏望舒的問題，只是別有深意的瞥了眼溫冉，問：「認識？」

  顏望舒搖頭，低低的嗓音有些迷人：「不止。」

  「哦~」旁邊人意會到，起鬨，笑。

  溫冉好想錘他一拳，讓他別胡說。

  可這樣，怕是在別人眼裡是打情罵俏，所以她撇開臉忍住了。

  顏望舒側頭，只看見她特意轉開臉。

  高高的丸子頭，露出白皙纖細的脖頸，月勾的耳廓連接小巧圓潤的耳垂，上面一顆粉鑽耳釘，微微折光。

  晶瑩剔透。

  顏望舒扯開嘴角，笑：「溫冉，問你開不開呢？」

  溫冉眼皮一顫，坐正。

  她看了眼陳宇，又看了眼桌上的酒，最後，側頭看著顏望舒。

  唇微微抿著，眨了下眼睛，可憐樣兒。

  顏望舒心思瞭然，卻故意裝不懂，逗她：「怎麼了？」

  溫冉沒想那麼多，只覺得他是在場所有人中，唯一一個能商量的人。

  況且，他還聰明。

  溫冉像小孩兒一樣用雙手做小喇叭狀遮住嘴，湊近顏望舒。

  顏望舒勾起唇角，貼心的遞上耳朵。

  溫冉用氣音說：「我有四個五，我還想叫，可是我再叫就二十一杯酒了，但我想賭一把。」

  她怕別人聽了去，靠的近，滾燙的氣息混雜著絲絲酒氣，全數傳遞到顏望舒心窩裡。

  她退開後，眼睛亮晶晶的，很認真的看著他。

  顏望舒睇了陳宇一眼，然後轉頭看著溫冉，有些寵溺：「想玩就玩，不用怕。」

  溫冉也不知道怎麼就有底氣了，直接叫：「八個五。」

  她話音一落，旁邊人貼心的添上六杯酒。

  與此同時，陳宇面不改色：「九個五。」

  看熱鬧的人陣陣歡呼，桌面又添上七杯酒，總共二十八杯酒。

  被燈光一照，桌上眼花繚亂的波紋。

  溫冉側頭看著顏望舒，滿臉不理解：他瘋了不成？

  顏望舒對溫冉很鹹淡的聳肩。

  溫冉不信他有五個五，抬手揭開自己的骰盅，直接叫：「開！」

  陳宇身子前傾，彎腰去開骰盅。

  現場靜謐得像是能聽見針落地的聲音。

  溫冉雙手捏緊自己的骰盅，眼睛一瞬不眨的盯著陳宇面前的骰盅。

  揭開後，全部骰子都是五！

  周圍人開始起鬨，甚至有女生舉起雙臂興奮的轉了個圈。

  溫冉卻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玩了個大的。

  所以，輸了個大的。

  陳宇把骰盅放下，與顏望舒對視一眼，推了一杯酒過去，語氣和氣：「玩個開心，喝一杯意思意思就成。」

  溫冉二話不說，彎腰拿起小巧的酒杯，抬頭一飲而盡。

  不是很烈的酒，大家玩的還算有分寸。

  溫冉把酒杯放下，沒有停頓的又拿起一杯。

  她剛要餵到嘴邊，手腕被拽住。

  顏望舒收斂神色：「不用喝。」

  溫冉看著他，另一隻手推開他手腕，爽利道：「願賭服輸！」

  她自己要玩兒的，當然要認。

  就算長個教訓！

  本來都要散開的人群，見這一幕倒是對這個外表嬌弱的小女生刮目相看，好像也理解了一些她能被顏望舒放在眼裡。

  畢竟他們這個圈子，漂亮的，家世好的，聰慧的，可真不少。

  顏望舒輕嘆口氣，彎腰拿起酒杯，面色波瀾不驚，一杯一杯，像水一樣灌進嘴裡。

  音樂聲繼續，燈光開始流轉。

  溫冉見狀，拉著顏望舒手腕，阻止他：「你幹嘛？」

  顏望舒側頭，流轉的燈光印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有種引人墮落的誘惑。

  溫冉看著他，心一頓，僵硬的收回手，搓了搓指腹。

  顏望舒眼犯笑意。

  忽然，他單手撐在軟質的沙發上，深深的下陷，然後整個身子壓向溫冉，卻在鼻息交錯之際淡然的轉頭，湊近她耳廓。

  溫冉全身緊繃，感覺心臟漏了一拍，連呼吸都不自覺屏了一息。

  音樂聲，歡呼聲，全都雜亂。

  他在她耳邊的聲音卻很清晰：「我能讓你喝這麼多？」

  這話，感覺好曖昧。

  溫冉感覺心臟掠過一陣麻意，回過神，桌上的酒已經被顏望舒喝了不少。

  溫冉趕緊上前，繼續喝。

  她聽見旁邊有人戲謔：「咦~戀愛的酸臭味。」

  溫冉臉很紅，很燙。

  她想，大概是喝了酒。

  最後一杯，顏望舒搶先，喝下後重重的把杯子磕下，然後轉頭看著溫冉。

  他額前的髮絲散落，遮了些眉眼，深幽的眸迸發情意。

  溫冉心跳早已混亂，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間。」

  看她走遠，顏望舒才放鬆姿態仰靠在椅背上。

  陳宇走過來，煞有其事：「你來的時候，我都蓋莊了。」

  顏望舒輕嗤一聲。

  陳宇端著酒杯抬手搭上顏望舒肩膀：「這姑娘什麼人？」

  顏望舒推開陳宇手臂，彎腰拿了杯酒，輕輕和他碰杯：「以後，你和她玩兒，得讓著的人。」

  陳宇噙著笑，點頭：「明白了。」

  顏望舒等了一會兒，見溫冉還沒回來，便起身去找。

  剛好碰見施澤。

  他從樓上下來，手上拿著一瓶粉白色的酒，儼然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

  施澤追上顏望舒，視線上下打量，調侃：「喲！日理萬機的顏總，這是下飛機直接過來的？」

  顏望舒有些不爽：「我讓你接人，你給我接到這兒？」

  「那要不怎麼讓你大駕光臨？」

  顏望舒懶得和他拉扯，指著前方女衛生間：「找個人進去看看，溫冉進去很久了。」

  施澤看了眼，往回走：「等著啊。」

  這時，女衛生間門打開，溫冉走出來。

  施澤回頭看了眼，沖溫冉道：「我新學了調酒，你趕緊過來嘗嘗啊。」

  說完，用酒瓶指著顏望舒的方向：「把他也帶過來。」

  溫冉沒作聲。

  她剛才在裡面洗了冷水臉，好不容易平靜了些，可現在，又不平靜了。

  顏望舒視線在她小臉上轉了兩圈：「臉好紅，要不要回去？」

  溫冉不太想跟他單獨相處：「我可以自己打車......」

  「喝這麼多酒。」他打斷，欺身上前一步，正色道，「我能讓你自己回去？」

  這話...

  溫冉又想起剛才，迷離的燈光下，他呼吸吹著她耳廓，說，我能讓你喝這麼多？

  溫冉咬了下唇，低聲：「我酒量還不錯，不礙事。」

  顏望舒看了她兩秒，語調鬆散：「行。」

  「......」

  他話鋒一轉：「那我給你說點正事。」

  正事？

  溫冉仰頭，迷茫的看著他：「什麼？」

  她耳邊的髮絲上還掛著小小的水珠，小臉染上粉色的紅暈，一雙眼睛水汪汪，微圓的唇微微張開，隱隱露出貝齒。

  顏望舒睨著她，喉結滾動，音調低啞：「上次，你問我，能不能把『卡萊爾』給你，我想過了。」

  溫冉沒想到是這件事，心瞬間揪起，眼眸明顯睜大。

  顏望舒很喜歡她的反應，輕輕彎唇：「『卡萊爾』的股份構成有些複雜，目前我占51％，我姐占23％，我父親占17％，剩下的，都是親戚，所占的也是小股。」

  溫冉感覺侷促，感覺面臨前所未有的危險。

  似乎再往前一步，就是深淵。

  她往後退，全身抵住牆，輕輕搖頭：「我不懂。」

  顏望舒：「如果我們結婚，我可以給你16％，但是要簽署協議公證，不許私下轉讓、變賣、贈送......」

  他忽的頓下，覺得她可能聽不懂。

  畢竟，這是他算了很久，才得出的數字，而且附加了很多條約，也不是一句半句能說清的。

  顏望舒眯了眯眼睛，目光銳利的鎖著她，簡單直接道：「你要『卡萊爾』，可以；你要安全感，也給你。」

  每個字對溫冉來說，都是對心臟不偏不倚的重重一錘。

  她大腦完全不能思考了。

  她只看見顏望舒走近了一步，寬大的身子壓過來，影子把自己全部罩住。

  他身上的氣息濃烈地壓近，讓人退無可退。

  還有他那雙深幽的眸，細細的打量她小臉，溫柔又耐心。

  忽的，他笑了一下，微微俯身，語氣輕柔：「溫冉，我說可以給你，你別慌啊。」

  「……」

  「你要告訴我，你的答案。」

  答…案？

  溫冉感覺心臟驟縮在一起，狂跳。

  她手指僵硬的曲了曲，抬手按住他胸膛推了一把：「我不要。」

  說完，便跑了。

  她跑出幾米遠，才回頭瞧了一眼。

  顏望舒跟在後面，單手插兜，神色盎然，步伐很悠閒。

  仿佛，她才是作亂驚逃的人。

  溫冉咬了下唇，回過頭跑得更快了。

  回到大廳，施澤正在一個單獨的方桌前調酒，面前擺了一大堆空杯子，每個杯沿都掛著小蜜桃。

  溫冉雙手按在桌沿上：「施澤，你能找個司機送我回家嗎？」

  她想，這樣顏望舒就沒理由跟著她了。

  「能啊。」施澤專心看著手上的東西，「不過你得等我把酒調好，嘗嘗看才能走。」

  「......」

  「這酒是桃子味，你們女孩兒肯定喜歡。」

  溫冉點頭之際，餘光看見顏望舒走過來，趕緊坐回沙發上。

  這桌都是女生，她就不信顏望舒真能沒臉沒皮的跟過來。

  果然，顏望舒坐在了旁桌。

  有個女生友好的給溫冉遞了一杯果汁：「你剛才喝了那麼多酒，現在喝果汁吧！」

  溫冉道了聲『謝謝』，接過果汁喝了一口，平復心緒。

  旁人在聊什麼，她都聽不進去，耳邊似乎還在迴蕩他的話。

  我占51％...

  可以給你16％...

  不許私下轉讓、變賣、贈送...

  要『卡萊爾』，可以...

  要安全感，也給你……

  很明顯，他不是在隨口承諾。

  是思了又思，想了又想，捋清所有風險和後果，決定出來的方案。

  所以，溫冉才覺得害怕。

  因為知道他是認真的，非常認真的在喜歡自己。

  甚至願意給她『卡萊爾』的股權。

  這要她怎麼平復心緒？

  溫冉又抱著果汁喝了兩口，不自覺側頭看向旁桌。

  顏望舒坐在男人堆里，姿態愜意鬆散，偏西歐的眉眼骨廓十分矜貴，舉手投足都叫人著迷。

  不止舉手投足，溫冉自知，他身上還有很多，讓人學習，仰望的地方。

  其實，和他談戀愛可能感覺會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