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我們的孩子還好嗎？

  昭王剛進金鑾殿，就被雲青瑤撲了個滿懷。

  昭王順其自然地將她扶住，問道：「我們的孩子，可還好？」

  雲青瑤：「……」

  這人蔫壞。他要不是故意提孩子，她將雲字倒著寫。但云青瑤的臉，還是不由自主地一紅，垂眸道：「王爺，孩子還好呢！」

  今天這一切是他們夫妻商量過的，可是孩子這事，雲青瑤沒和他提，或許是她臨時起意，也有可能是前日沒好意思告訴他。

  這丫頭，鬼點子太多了。

  沒有人看到，本該悲憤愁容的昭王，其實帘子里的嘴角，掛著濃濃的笑意。

  

  夫妻二人對視，忠勤侯咳嗽提醒，心道這兩個孩子也過於恩愛了，怎的吵吵架還能間隙眉目傳情一番。

  「王爺。」雲青瑤眉頭一橫，無助地道，「您路上還順利嗎？他們說您有罪，抓您走，妾身都不知道，都沒來得及見一面。」

  「我們一家三口，為了百姓身先士卒，將生死度外的。有的人在家裡什麼都不做，卻還要來說我們有罪。」雲青瑤哭的那叫一個傷心。

  「這世道，讓人絕望。」

  雲青瑤衝著皇帝道：「父皇，是誰說我們誇大其詞冒領功勞，我們要與他對質。」

  「是隆慶侯!」忠勤侯繼續打配合。

  雲青瑤看著隆慶侯，咬牙切齒地道：「又是侯爺，侯爺您是不是和我們過不去，您就是盼著我們一家三口死嗎？」

  本朝皇帝優柔寡斷耳根子軟，輕易就能讓人左右，這一點雲青瑤早就知道了。

  所以，她才要說是她有孕了。

  或許，她和昭王兩個人的性命都不重要，可加上一個未出世的皇孫，份量總是要重一點吧？

  以上，是隆慶侯的第二鞭，她都不用刻意去辯解，昭王沒有誇大其詞，她只要一股力道往下，最終一定會壓垮隆慶侯。

  隆慶侯已經恢復到理智，他在等雲青瑤所謂的證據，但昭王兩手空空，他不認為他們能空口無憑對他怎麼樣。

  隆慶侯正從容地打算回兩句，昭王卻已道：「隆慶侯時刻盼著本王死，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你、你們！」隆慶侯氣急，他的黨羽們要開口幫他，就在這時，門口傳來鼓聲，咚咚咚響！

  皇帝問道：「誰敲登聞鼓？」

  所有人也是一臉的驚疑。

  登聞鼓在本朝是擺設，從來沒有哪個百姓敢在受到冤屈後，直接敲登聞鼓請皇帝主持公道。

  今天是開朝百十年第一次響。

  今天的「第一次」可真多。

  門口侍衛來回稟：「皇上，是兩個少年，他們要狀告王督軍。」

  這話一出，隆慶侯立刻明白，這是雲青瑤說的證據。看來王督軍府中丟失的東西，是在這兩個敲鼓少年的手中，而放火燒王督軍的人，肯定也是他們。

  他看向門口候著他的常隨。

  常隨明白，露出赴死一搏的神情。

  悄然轉身迅速往宮門口去，他要在皇宮門口，以玉石俱焚的方式，阻止兩個少年進宮，以及毀了他們手裡的東西。

  隆慶侯心定一些，他的常隨武功高強，可他卻沒有看到昭王運籌帷幄的神情。

  宮門口，隆慶侯常隨的飛刀剛朝徐東岸和徐平投射過去，他自己的脖子上就被架上了一把刀。

  一切的聲音和畫面都靜止了。

  「膽子不小，皇城內持刀行兇！」雷雲說的輕鬆，顯然已經等很久了。

  常隨目眥欲裂，意識他今天辦不成事了，立刻打算咬舌自盡。

  可牙齒還沒碰到舌頭，下巴就被雷雲卸了。

  金鑾殿中，隆慶侯盯著門口，看著兩個消瘦的少年，一步一步上台階走過來，而他的常隨緊隨其後，脖子上架著刀，下巴以奇怪的形狀掛著。

  隆慶侯看向昭王和雲青瑤，雲青瑤朝他露出個志在必得的表情。

  隆慶侯攏在袖中的手攥拳。

  徐東岸和徐平走進金鑾殿，磕頭行禮。

  皇帝問了徐平大聲道：「回皇上，我二人是徐村遺孤。那一夜姚文元為了保護王督軍的田莊，而半夜泄洪淹死半村人。」

  「後來他不讓我們上告，又滅口了我們半村，我們兩人是受傷跳河僥倖存活。」

  「正是因為姚文元泄洪，才有了洪郢的人禍，隨後又出現了痢疾，致使民不聊生。」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姚文元以及王督軍！」徐平將一個包袱舉過頭頂，忽然被徐東岸搶了過去。

  徐東岸大聲道，「那天夜裡我為了報仇，放火燒了王督軍，並在他的家中找到了這些。」

  「請皇上殺貪官污吏、殺為官不仁、官官相護的蛀蟲，給徐村乃至洪郢千萬條性命一個公道！」

  徐平錯愕地看著徐東岸：「你、你不是說好不開口，對外都說王督軍是我殺的嗎？」

  「你怎麼能出爾反爾！」

  「閉嘴！」徐東岸對徐平呵斥道，「我是哥哥，你必須聽我的，好好活著！」

  汪公公下來接包袱，徐東岸深看了淚眼朦朧的徐平一眼，將包袱交給汪公公，他回過頭時，正好對上雲青瑤的目光。

  雲青瑤並非驚訝他會開口，因為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徐東岸不是啞巴，只是不想說話而已。

  她驚訝的是，徐東岸能在金鑾殿神色從容對答如流。

  徐東岸是個人才。

  徐東岸垂著頭，他知道以雲青瑤的聰明和警覺，不可能發現不了他的欺騙，他本來不想騙她，她是他這段灰暗人生中，照射進來的太陽，讓他得到了救贖，更給了他莫大的勇氣。

  如果她願意，等這件事結束後，他願意將命給她，下輩子他也會來給她當牛做馬。

  徐東岸重新跪下。

  汪公公打開了徐東岸遞交上來的包袱。

  包袱里一本本來往的帳冊，記載了很多的人員名單，待辦的事宜甚至於還有一本詳細記錄了，朝廷所有人的生辰八字、進榜日期，升遷途徑，以及族中人的旁枝連脈。

  這讓皇帝瞠目結舌，而後又嘖嘖稱奇：「王督軍武將出身，沒想到心思如此細膩。」

  他忽然抬頭看著隆慶侯：「和王愛卿你一樣，不愧是同族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