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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飛鴻劍斷;「師尊,別恨我,求你別恨我」

2024-04-26 06:48:37 作者: 絕情坑主

  瀛洲

  這該是這座仙山古往今來最為「熱鬧」的時候,天際高級修士如流星一般划過,地面邊界的位置更是殺氣重重。

  無疑,磐遠城延至盂城的驚天血戰令南洲舉洲轟動,折損修士數不勝數,被偷襲隕落更是占大多數。

  數千年來,被捧殺愚弄的南洲眾人終於一朝夢醒,代價卻格外難看與慘重。他們悲鳴之時,伴隨著的卻是加倍的憤怒和恨意。

  不過半月,由兩儀宗牽頭,其餘大宗聯手,集結的南洲修士足矣數萬之數!其中並不包括低階修士。

  一朝出其不意,驟然反撲,打了瀛洲一個措手不及。

  之前他們還以為南洲如此施為只是為了給所謂刺殺拖延時間,卻不想拖延時間是真的,想要一雪前恥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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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妖族支援,蓬萊送來補給,一批一批的修士調離,讓原本廝殺不斷的聖主殿越發混亂。

  裡面不乏煉虛修士,化神大能。

  若是這裡成了,還真的算是現世報,讓瀛洲被兩面夾擊了。

  也正是因為混亂,爆炸聲中人影聳動,難以分的清誰的蹤跡。

  一頭煉虛初期的大妖被震碎頭顱,元嬰跟著碎裂開來。

  可惜,只有元嬰金丹的時候能有機會吞吃,一到了元嬰以上,但凡感知自己必死無疑,又被壓制無法自爆,無論妖族人族,都會選擇帶著自己的元嬰一起隕落,絕不會給對手留一絲好處。

  「呸!倒霉催的!破苦行道,連撿戰利品的機會都不給本大爺,摳死你算了!」

  倉踽寬闊的後背血肉淋漓,肌肉虬結鼓起,吃疼的咬了咬牙,看著大妖倒下,沒好氣的破口大罵。

  連帶著踹了一腳。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到底沒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趁亂身影消散,再出現時赫然是葉長歡等人進入的秘道!

  低頭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時間,看著黑不見底的地道,喃喃:

  「倉乾說的該是這個時候,那群小鬼可千萬別給本大爺掉鏈子啊。」

  說著跳了下去。

  ……

  而地道內。

  夜溟看清楚葉長歡眼裡的寒意時,後退半步。

  完了。

  徹底完了。

  原本的偽裝、欺騙都在這一刻被撕開,更重要的是,他一直逃避的、剖丹之後後悔,害怕以真面目示人的身份,也是他與師尊最大的鴻溝,如今也跟著暴露於眼前。

  明明、明明他已經快要得到師尊的青睞了,師尊待他已經軟化了,只需要他在這次的境遇里裝可憐一些,陪師尊走過,他保證,一定能讓師尊重新收他為徒,一切重新開始。

  卻偏偏在他抱有最大希望的時候,給了他致命一擊。

  師尊知道他的身份了。

  那他還有機會嗎?

  他騙得了她的信任,騙了兩次,不,或者三次。

  夜溟、楚玄、林霽,都是。

  更別說,他還剖了師尊的丹。

  心裡一陣恐慌襲來,他眼裡是從未出現過的慌亂:

  「不、不……師尊,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

  刀光撲面而來,伴隨著修士厲喝:

  「滾!你也配!」

  噗!

  他到底沒躲,硬生生的挨了這一下。

  倒吐一口血,刺痛的看著修士冷然的臉:「師尊……」

  【別打啊別打啊,宿主,他男主啊!他已經知道錯了,你不能出爾反爾,說好要走劇情的!】

  系統見暴露,立馬話嘮。

  「閉嘴!」

  葉長歡厲聲,她自認冷靜,可如今一股邪火湧上,看清那把劍之後壓抑在心頭的情緒一再爆發:

  「你瞞著我看著我仇人站在眼前晃悠,你不也沒想過出爾反爾!?大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裝什麼蒜!」

  系統:【!】

  至於其他兩人,顧斯惡在確定夜溟身份之後,渾身肌肉緊繃,鏽劍微微一橫,黑瞳沉了下來。

  上輩子也是這個時間段,他被這群人釘在石柱之上萬劍穿心一身修為化為虛無——

  葉長樂抬眸,開口:

  「夜道友,你這又是何必。」

  不要說!

  夜溟心裡唯有一個念頭,卻為時已晚。

  葉長歡笑出聲。

  氣笑的。

  眼中一片冰冷:

  「夜溟,好玩嗎?」

  「師尊,不是的……」

  他想要解釋,但話到嘴邊,卻不知從哪兒開口,剖丹是事實,欺騙也是事實。

  更何況葉長歡還沒想聽他的解釋,青鋒凌空,法印盤旋,掀起了層層氣浪,那是實打實的殺招,夜溟不得不抬起飛鴻格擋!

  彼時,顧斯惡鏽劍一橫,疾步上前,一劍斜切!

  咣當!

  半路被人直接攔截!

  「道友,你現在怕是不能上前。」

  葉長樂髮絲凌亂,同樣使出一劍,劍芒一半丈,銳利的足矣直接刺破修士的靈氣屏障!

  這才是她真正的實力:

  「與其當斷不斷,不如一刀兩斷做個抉擇!我可不希望未來蓬萊的盟友會是個優柔寡斷之徒。」

  劍修側身,手中數劍齊發,語氣肅殺:

  「擋路者死!」

  沒人看見仇人能冷靜,前世今生,兩張臉重合開來。

  明明一開始,他只是想一心入道,好好修煉,東洲貧瘠,資源寥寥,他就什麼都做到極致,那些旁人看不起的小任務,背後議論紛紛的譏諷,他都走過來了,他揮舞了千萬次劍。

  最後卻死於一個可笑的理由,那日怨氣衝天,仇人對他之恥何嘗不是他心魔的開端。

  更別說妖族少主這個身份,足矣讓他死千萬次。

  葉長樂挑眉,察覺到清晰的恨意,手中卻沒有任何退縮的意思,對他全然是嚴防死守,給夜溟留足了時間。

  奈何夜溟一退再退,刀劍碰撞聲此起彼伏,到最後只能咬牙:

  「師尊,我並非有意,我知道錯了,當初是我不對,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年少混蛋,犯蠢欺師?現在已經改過了,師尊信嗎?

  葉長歡信個屁,直衝顱頂的怒氣讓她氣息狂暴非常,抬腳踩著飛鴻倒壓下去:

  「只是你大爺!」

  指尖一捻,滾滾火焰團團圍住,同時也堵住了所有退路,她刀刀見血,只要擊殺夜溟,不計後果也不計折損!

  「夜溟是你,楚玄是你,林霽也是你!怎麼,夜少主如此閒情逸緻嗎?」

  她冷笑:

  「裝可憐惹同情還覺得不夠,如今還想再玩一次?還是說,上次那顆金丹不滿意,又擱我這兒進貨呢?」

  「不,不是!我當時只是想救長樂!」

  「關我屁事!你要救人承擔後果的卻是我?不愧是只畜牲,能做出此等事來,我倒也不意外了——」

  夜溟抬手欲要抓住她的手腕,靈氣四溢,卻被反手扣住,葉長歡兩指壓在他手筋之處,蘊含著恐怖殺戮氣息的火焰強灌其中!

  如此施為,絕對會死!

  系統大叫一聲。

  夜溟瞳孔一縮,徹底化為豎瞳,密密麻麻的鱗片一肉眼可見的速度覆蓋他的皮肉,更強悍的靈氣擴散開來!

  元嬰後期巔峰!

  這四人之中,他是這些年唯一沒受過折損的,葉長樂和秦城因為妖獸邊界之事吃了大虧,傷及根本養了百年,孟雲卿雖不知情況,但他要從倉乾手裡逃出一條命來,可想而知傷勢只會更重!甚至道途還能不能繼續都是一回事,修行就別奢想了。

  也就夜溟被夜淵關押在禁地,為了逃脫努力修煉,元嬰後期巔峰,看似和葉長樂一般無二,反襯他天資不及,但也只是表象而已。

  別忘了,妖族的修為和人族的修為是不一樣的。

  同等級的修為,譬如都是元嬰後期巔峰,就算雙方皆為自己族群最為普通資質的修士,妖族的那一方就是要比之強上一截。

  且夜溟還不是普通資質,他是龍族千挑萬選的少主,血統和天資從無作假。

  明明是元嬰後期巔峰,威力卻已經能和人族化神修士齊頭並進。

  那可只是短短百年時間。

  噌!

  鱗片感知到威脅,下意識倒豎,葉長歡指尖一松,轉身抓住彈飛回來的青鋒,冷冷抬頭。

  最後一點偽裝也沒了。

  那張林霽的臉微微扭曲,一點一點的變成了記憶里的臉,相較百年之前的輕狂,如今倒是成熟了許多,眼尾額間皆有細密的鱗片,帶著一絲邪氣。

  他急忙收起鱗片,想要上前,可發覺自己的模樣之後,喃喃:

  「師尊。」

  葉長歡也不意外,她看著指尖冒出的血珠和細小的傷口,眯起眼沉聲道:

  「但別忘了,夜溟,是你求我的。」

  「蓬萊禁地,是你自己可憐巴巴的跪在地上求我收你為徒,趕也趕不走,罵也不罵退的纏著我將你收入門下,我葉長歡的確不是什麼好人,但你捫心自問,從你入門起,傳道授業,解惑庇佑,乃至靈氣功法,其他弟子有的你未曾有缺,你被蓬萊那群狗東西擠兌冤枉,亦是我不管不顧闖了執事堂將一切掀了個底朝天,也要還你一個清白,只因你是我的弟子。」

  「僅此而已。」

  「可那都是假的,那時你該如何想的?估計是譏諷我好騙可笑吧?劍山之上,我拔下飛鴻,是為了和葉懷瑾對峙,也是為了你,我不願自己的弟子受旁人欺負,誰也不行,可你拿它來做了什麼?」

  「別說、師尊別說下去。」夜溟握手在顫抖,往事重提,是秋後算帳又何嘗不是再一次撕開傷疤?

  從未示弱的葉長歡她不是神仙,她是肉做的,她拿得起放得下,可她也有七情六慾,沒人撕開舊疤之後不會痛。放得下它在哪裡放不下它也在那裡,疤就是疤,即便不在意了撕開也是痛的。

  所以……

  「別說了,師尊別說下去。」

  他哀求。

  他已經錯了很多次了,那些話宛若凌遲。

  對面之人面若寒霜,吐出了那幾個字:「你拿它來剖了我的丹,要我的命。」

  轟!

  修士手中的刀刃插入地面,無數「惡鬼」爬了出來,猙獰扭曲的朝著正中的人影撲過去!

  地獄變!

  「我只以為你還算有些骨氣,敢作敢當,不曾想你連這一點也沒有,士可殺不可辱,我未曾愧對於你,你大可不知感恩,但東洲之事,你敢說,若不是因為你,青雲宗會突然將擇選弟子的決定變成了擇選侍寵?」

  「你不僅知道,你看著我登上了那條船,我欲離開你說什麼來著?求你?我跪在高台之上時,你又在幹什麼?對了,你就坐在主座,看著這齣好戲!」

  葉長歡有時是真的不明白這人所想,就如她所言,要是夜溟斬草除根,下手果斷狠辣,那她還能高看一眼,至少是個值得正眼看的對手。

  可偏偏他做事做一半,又再次用林霽的身份出現。試圖故技重施,還和她玩一出扮演的遊戲。

  不難受,但很噁心。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混蛋,可是師尊,你別恨我,你罰我打我都行,但是你別恨我。」

  夜溟沒躲,半跪在地捂住傷口,眼眶紅了下來。

  像是他在蓬萊最愜意那些年,他一犯錯,只要乖乖認錯、認罰,師尊都會原諒他的。

  他想抓住那一角衣擺,眼淚掉了下來:

  「別恨我師尊,別恨我……你還記得對不對?飛鴻……對了,我還有飛鴻!」

  他想到什麼,希翼的抬起那把久久方才開封的長劍,同時,那些「惡鬼」也嘶啞拉扯著他,他卻全然不顧,仰頭看著對面女修:

  「師尊你看,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告訴過我,若我做了違心之事就不要用它,我便一直放著,從未出鞘,你不記得了嗎?這是你從劍山給我拔下來的,這些年我一直帶著,我、我只想看著你……我真的長大了,不會再惹你生氣了,師尊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你說過,劍在的話,我永遠都是你的弟子!」

  「……」

  葉長歡低眸。

  系統麻了:【嗚嗚嗚,這就是愛情!】

  但她看見的是一道橫穿劍刃的裂痕。

  地道地動山搖,她嗤笑一聲,身後寒冰湧上,她手中結印,法印擴散開來,低喝一聲:

  「動手!」

  這一招他們用過很多次,聲東擊西,不放過一次設計擊殺的機會。

  風聲獵獵,隱隱傳來鏽劍劃破虛空的聲音。

  夜溟一怔,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

  原本以他為中心的烈焰早已消失,出現在葉長樂周身,葉長歡甚至沒回頭,是以就是葉長樂也沒想到,在夜溟面前她居然真的能保持理智假意與夜溟糾纏。

  目的卻是等她鬆懈,和顧斯惡兩兩聯合!

  她逼著夜溟動手,站隊,自以為冷然操控一切,看著所謂深仇舊怨沉淪其中,穩操勝券。

  卻不想獵物,一直都是她!

  鏽劍一震,劍芒長達數丈!

  隨即一斬而下!

  而葉長樂腳下被火焰牢牢桎梏,看似小招,卻是葉長歡在牽制,就算能掙脫,這幾息時間,也足夠對手動手了!

  嗖!

  什麼東西飛過,裹挾的風吹起葉長歡的鬢髮。

  鏽劍碰撞,爆炸聲轟然響起,葉長樂嘴角溢出血液,倒飛數十米!

  鏽劍一蹴而就,將阻攔自己的劍刃橫劈下去!

  「不、不要!」

  夜溟突然大叫。

  和鏽劍碰撞的飛鴻一抖,那道裂痕越來越大,直到——

  咔嚓——

  碎裂的聲音傳來,咣當落地斷為三截。

  葉長歡側頭,漠然甚至譏諷:「呦,劍,斷了啊。」

  他為了救葉長樂拋出的劍。

  師尊給他的劍。

  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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