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葉姐:我真什麼都沒做,被撩的修勾:嗯
2024-04-26 06:48:24
作者: 絕情坑主
陣眼中的殺孽有多少?
饕餮一族的年輕一輩頂尖天才,瀛洲難有的攻擊類修士,三百年四百年方才元嬰的大能,蓬萊瀛洲培養多年,實力不俗的年輕金丹。
一夕之間,就這麼葬送在一人之手。
這裡面耗費的資源和時間不敢細想,蓬萊和瀛洲乃至妖族都可以咬牙接受這樣的損失,但同等的傷亡,他們的回報幾乎空無一物。
也不怪一戰之後,那個傳說中最強一屆的九宗大比第一揚名四海,殺戮道修士的凶煞之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不止她一人,梵天秘境出來之後,那些天才或多或少都掀起了不小的波瀾和戰績。
要知道九宗大比並非就這一屆,但也只有這一屆的每一個修士,都闖出了自己的名堂。
這下不管是人族還是妖族都能感覺到未來大能的崛起,心裡各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唯一不用猜的是,那日之後,奉天宗顧斯善的名字掛在了刺殺榜的第一。
也是可笑,因為現在的妖族刺殺榜排名,簡直就是當初九宗大比的排名一般無二。
也是這樣讓人忌憚驚悚的戰績,落入修士口中,只是一句殺的太少罷了。
葉長歡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她下意識的問:
「那和真正的開刃相比,陣眼所殺之人,與之如何?」
倉乾面不改色:
「不過九牛一毛。」
簌簌。
樹葉擊打的聲音輕微卻讓人心驚。
這個踏入殺戮道的修士終於第一次窺見「殺戮」二字蘊含的血腥。
血流成川,屍堆成山不再成為比喻,而是寫實。
糾結了半晌的劍修還想掙扎:
「修羅道以惡入道,最終為仁,這並不對。」他就並未做過什麼善事。
倉乾聞言收回目光,嘴角一勾:
「修羅道作為仁道最大的分支,該是與我最為親近才是,莫非我還被嫌棄了不成?」
「……」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明明是玩笑之言,但看著那張蒼白的臉,本是笑著,卻帶著些許落寞蕭瑟。
劍修避開視線,穩聲:「我並非那個意思。」
倉乾告訴他:
「走上仁道並非是件壞事,尤其是修羅道,很多人都沒能走上這條路,搏盡天命也不能。」
說罷他不再留人,抬手道:
「走吧,宗主的茶都涼了。」
對面的兩人對視一眼,朝著來時的路走了下去。
山巔風聲獵獵。
似有所感,已經下山的二人暮然回首。
那個一襲白袍的修士到底站了起來,揚聲道:
「爾等可知,奉天令上,日為劍,月為青雲,太極為兩儀,無極有崑崙。西洲有山,上有一碑,但為渡劫者,天道賜號,算為半仙。」
奉天令上,日月崑崙,太極兩儀,日為劍宗,月為青雲宗,太極為兩儀宗,西洲無極宗,宗內有高山,名曰崑崙,凡為渡劫期大能,天道皆為其賜號。
畢竟如此修為之人,早已有半仙的本領,如不出意外,就能渡劫成仙。
「兩個小鬼,自我逆天而行擔下天譴起,此生便再沒踏足西洲一步,今後怕是也不會,若他年有機會爾等渡劫,登上此山,不妨為兄長我看上一眼,那天道為我這忤逆之賊賜了何字。」
他衣擺搖曳,像是回到了少年之時,眉眼之間的笑意張揚恣意,那時他還方才及冠,並不早熟也並不寬容。
有些小得意,桀驁又有些焉壞:
「它不喜我,賜下的必不是什麼好字,他年爾等與我說來,我亦高興高興。」
轟隆!
天上響起了一陣悶雷。
像是生氣又像是大雨將至。
葉長歡第一次發現,那個人族最強的大能原來如此單薄,狂風一捲髮的就能化為虛無,消散在於眼前。
她壓下心中的異樣,眉眼一揚,同樣揚聲肆意道:
「崑崙何難!待登上之時,必邀兄長一望!從他人之口如何能知道得明白?自然是自己上前看清楚那天道多氣惱方才痛快!」
劍修不善言辭,站在她身後穩聲:
「我等一道去。」
山巔之上的修士一愣,釋然一笑:
「與兄長如此說話,沒大沒小。」
他呼吸重了一些,看著兩修士的身影徹底消失,方才輕咳出聲,卻沒再斷過,到最後長袖捂住薄唇,白淨的脖頸之間青筋暴起。
眼中咳出些許生理性的水光,目色卻冷靜穩定的嚇人,看著茶案上的茶杯,另外一隻手夠了過去。
但顫抖的指尖碰到茶碗反倒讓其一滑,砸在草地間,溫熱的液體飛濺在他的褲腿。
他見此猛地頓住,宛若一尊雕像一般,就這麼看著那個跌落的茶碗。
血腥味蔓延,一聲少年的慘叫落入他耳膜:
「爹!你不是讓雲家脫離奉天宗的嗎?我怎麼知道你還跟著宗主!雖然你不是什麼好爹,但我也沒不認你啊!哎呦哎呦,別打我板子!我師尊看了會心疼的!我還得和師兄去做任務呢!」
修士驟然回神,驚覺的鬆開捂住唇的長袖,鮮艷的紅色有些刺眼,他才一抬眼,便消失的一乾二淨,緩緩轉身。
身後那個脾氣古怪的雲家家主剛把自己兒子丟了,見他後微微皺眉:
「怎麼還不回奉天宗?」
「重華呢?」
「你那個師弟?不是閉關完之後就去西洲沒回來過嗎?」
步重華,該是司空儀最不起眼的徒弟,話少靦腆,年歲漸長就變成了底下弟子最喜歡的長老,好說話脾氣軟。
若是刻意提起,還真的容易被人給忽視了。
「你現在還有心師門關懷?」
雲溯語氣很硬:
「南弦宮青雲宗,也就是軒轅泓和李疏狂兩個畜牲都快把尾巴翹到天上了,你不快些回中洲莫非是想多看看這破地兒的修士有多沒出息不成?現在事情就如千年之前,你到底給個章程,只要你一聲令下,大夥各司其職,誰沒事能自討無趣找你?」
他有些看不懂這個所謂天道之子的行事,這百年來他們得到的命令往往都是臨時受命,誰也不知道他為何如此做,問了他也不說。
索性都聽命辦事就是了。
「事先與你說好,我幫你之後,即刻讓杜漣漪把那塊破鏡子收回去,然後把那個臭小子逐出宗門。」
「師姐?」
倉乾聞言:「你為何不與她說?」
「廢話,你師姐那個瘋子,聽見這席話還不得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雲溯表情微變,半晌才道:
「我打不過她,她現在已然煉虛了。」
「而你師姐捨不得打你。」
他自覺沒面子,臉上閃過煩躁: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倉乾看著隱隱的雷聲,低聲:
「馬上就到頭了。」
……
葉長歡是登上雲舟之後才發現好像忘了什麼的。
說來出奇,但她的確是這次隊伍的領隊,而非資歷更深的蕭燃。
蕭燃對此只是慚愧一笑:
「說來慚愧,因為當年之事,師尊說我心性欠佳,是以如今依舊是內門弟子,故師妹作為奉天使,領隊自是必然。」
他豁然拱手,揶揄道:「那蕭燃,便見過領隊了。」
兩人在妖獸邊界時曾短暫有過一些交際,算是有些私交,葉長歡笑而無言。
無他,她總覺得怪異。
系統幽幽:【是呢,論誰被兩隻黑眼睛盯著都覺得怪異吧?】
果然,葉長歡一側頭,便瞧見那雙黑瞳了。
也不知盯了多久。
看見葉長歡回頭,後者自然的別過臉,看向別處,左右不看她眼睛。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路過。
但他倆明明坐在一處數靈石來著。
葉長歡:
「……」
【宿主,他鬼鬼祟祟,沒安好心啊。】
系統熟悉的挑撥離間。
仿佛回到了奉天宗的荒山,那時她與劍修瞧著一個不順眼,就能拔出刀劍打上一架,打完就去修煉,各自復盤,亦或者領著宗門任務賺點外快。
當然,他們也有娛樂項目,那就是打累了中場休息,默契的把自己乾坤袋裡的靈石倒出來好好數一數,一二三……八九十,數完了——
兩人齊齊一頓,然後又重新開始再數一遍,一二三……
系統對兩個人類一共就十顆靈石還要數上幾十遍這種事格外鄙視,它是個做大事的統,這個時候當然要挑撥離間了!
說炮灰反派的壞話最好!
一時間,荒山分工明確,兩修士對那十顆靈石如數家珍,耳邊還有系統叨叨的蠢話,配樂是邊上的鼾聲如雷。
等等……鼾聲。
葉長歡想到自己忘了什麼了。
她恍然:
「我來時帶了一隻隊伍,如今要走,還沒告知一聲,按照那群小鬼的脾氣,還不得追上來?」
「追不上的。」
劍修數完最後一顆靈石,然後自然的推到對面人的面前,抬眸與她對視:
「給你。」
系統:【出現了!誘餌!宿主!小心你去拿的時候他偷襲啊!】
沒人聽它的。
像是篤定不躲開,劍修與她四目相對,並未躲閃,眼中明晃晃的明目張胆。
劍修握劍的手骨節分明,明明說是給的,靈石卻在他手下。
氣氛安靜下來,兩人靜靜對視。
那張青澀的面孔早已長開,英挺的眉眼深邃也淡漠,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往下寬肩窄腰,一身玄色的衣袍,同色腰帶一束,顯的格外挺拔,唯一的雜色莫過於腰間懸掛的乾坤袋,盤坐之時氣息內斂,那是極為攻擊性的模樣。
宛若一頭年輕健碩的狼王。
從容、穩重卻從不侷促。
如果時間久一點後,他握著靈石的指節沒微微彎曲的話。
如同一場博弈,卻在他快要收手時被另外一隻手壓了下去,溫熱的觸感讓他愕然一怔,對面的修士卻笑意盈盈:
「無功不受祿啊阿弟,這靈石你確定真的給我?」
他:「……」
那雙在外人眼裡冷漠的眼睛眨了眨。
原本他只是想要她收下靈石的,反正、反正就是給她,想給就給便是,但見修士不說話,那便是不要了。
心裡傳開一陣澀意,才要收回,就被一隻手壓了下來。
可——
不該是拿靈石的嗎?
為何現在壓著的是他的手?
猝不及防的劍修心弦一亂,想要收回卻在下一刻立馬止住動作,體內那簇小火苗感覺到主人的氣息,正高興的橫衝直撞,熱氣湧上,那個聲音響徹耳畔:
「阿姐!鬆開阿姐!她是我的!不,別鬆開,你握了我也能握,換我來,阿姐一定喜歡我……唔!」
水靈氣飛快至心口,那抹黑氣被勒得嚴嚴實實。
劍修低垂眼帘,被壓著手也不躲開,悶聲:
「就是給你。」
這個悶葫蘆能摳出幾個字眼已是不易,大多時候嗯了一聲就算完,高冷得很。
現在這般模樣顯然是侷促了,心魔敢保證,只要阿姐一鬆手,這傢伙能躲得影兒都不見!
奈何葉長歡撐著下巴恍若未覺:
「給我做甚?這天底下可沒有白來的好處,你總得告訴我,接了這靈石有何代價吧?嗯?」
她湊近了一些,像是真的好奇。
劍修身影徹底僵住。
他倆以前也不是沒湊這麼近過,但那是打架的時候,與現在全然不同,至少現在他無比清楚,眼前之人不是要與他打架,可……
太近了。
他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但他僵住並非是因為這個。
那人並未放過他,開口:
「阿弟,說話。」
「顧斯善。」
他氣息有的重,低聲。
「嗯?」
葉長歡面無異色,聞言坦然的看著他。
「你、你……」
他被她這副模樣弄得愕然,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坦然的面孔,又低頭看著自己被壓著的手。
事實上修士沒做什麼,只是指尖一繞,在他指節之間勾住靈石,瞧著並無異常,可摩挲的觸感似有似無,卻讓他全身緊繃。
現在最後一根弦也斷了,他猛地收回手,動靜大了一些,退了幾寸,後抬頭,罕見反駁:
「我只給靈石,你、你不可亂碰。」
說完猛地站起來轉身,胸口起伏之間背對著她側頭,露出小半張側臉,原本鬢髮處的耳尖泛起一抹紅:
「那是……藥費。」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葉長歡:「……」
她微滯無辜的表情在修士一走立馬變換,嘴角上揚悠然掂了掂靈石:
「跑那麼快做甚,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
系統已經炸鍋了:【還不是!你這個奸詐小人!你方才明明、明明在戲弄他!裝得什麼都不知道,和勾著人去吞吃乾淨的妖怪有什麼區別?!】你忘了大明湖畔的男主們了嗎?!
「講點道理。」
葉長歡攤手,表示自己很無辜:
「我不過是問了一句為何,然後想拿起靈石而已,除此之外我可什麼都沒做,倒是你與他大驚小怪。」
是了,她就只是碰了一下手而已,他怎麼像是碰了什麼不該碰的地方一樣,跑得那麼快?
【真的只是拿了靈石而已!?】那那個炮灰反派這麼大動靜幹嘛?
「不然你以為?」葉長歡挑眉。
系統才惡補了好幾本進階版查封小言,心虛:【系統、系統……】
葉長歡指責:「你心真髒。」
系統:【!】
它不服:【那那個炮灰反派突然示好肯定有貓膩,宿主你現在對他簡直就是玩火!】
一簇火焰在指尖燃起,葉長歡笑得漫不經心:
「你不覺得很好玩兒嗎?」
系統沒吱聲,吱聲了這人類也會懟它,但它可沒忘記人類有句話叫做一著不慎,那叫引火上身。
更何況,它現在還要捂緊嘴巴保密呢,才不要和她多說話。
「不過,他為何說這是藥費?」
葉長歡這時才想起來。
雲舟啟動,下方卻傳來呼聲。
葉長歡就勢往下看去,那群她想起的小輩姍姍來遲,朝著她揮手。
按理說他們不該來遲的,葉長歡要走,帶領他們的人有變動,宗門自會告知,但葉長歡看見了這群小鬼身上的傷後,又看了看手裡的靈石,陷入沉默。
「顧前輩——你一定要快些回來!」
歐陽旭臉青一塊紫一塊,嗓門大得出奇:
「我們知道錯了,我要和你一起學本事,我們等著你——」
她回神,聞言眼神變換,揚聲一笑:
「走了!」
沙漠一行,一條路上每隔一段路的歪脖子樹上都有被懸掛的痕跡,還有幾個深淺不一的小坑,像是那群小鬼還在嘰嘰喳喳暗搓搓的商量著計策。
樹後還有人悠然倚在一旁隱匿,笑著聽自己的壞話。
可惜風一吹,原本的痕跡早已被覆蓋掩埋,大地之上了無痕跡。
……
瀛洲
邊界之地氣氛緊張,但不可避免有叛徒要往此處穿行。
沒有何處能保證自己的族人都堅守道義,何處都有叛徒,在南洲,亦有青雲宗南弦宮之流。
而瀛洲丹修盛行,早已成為蓬萊和妖族的療傷地,靈草自然欠缺了一些,妖族可運來,需要時間,蓬萊的顯然也不夠,那最好的法子,就是離得最近的南洲。
甚至為此開拓了些暗道。
是以只見此處一方海面,高聳的島嶼薄霧濃雲,外人難以看真切。
來往修士之間,妖族人族皆目不斜視。
「這就是新一批的靈草?」
葉長歡遞上入關令牌,容貌早已變化:「是。」
瀛洲修士看著眼前這行人,照例問了一句:
「接應之人是誰?」
「我、我!」
一個身影竄出來,瞧著普普通通,朝著修士開口:
「這批靈草便是我們接應的。」
她一身衣裳樸素,腰間掛滿縮小的靈器,氣息隱隱狂躁,無一不告訴旁人。
這是一個體修。
而另外一側的修士也出聲:「我們一道的。」
說著冷淡看了幾人一眼。
葉長歡等人兩人終於有了熟識之感。
錢娢,孫裊裊。
兩人該是在此地混熟,那修士見她們點了點頭,擺手道:「去叭。」
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誰都沒有表現出異樣,倒是錢娢指著身後的修士道:「還不快一起卸貨!」
路上人來人往,他們進入之後才看清所謂仙山之貌。
和蓬萊的翠玉青蔥比起來,這裡靈氣更濃一些,靈草隨地而生,但殺氣戾氣都很淡,還瀰漫著不易察覺的血腥味。
越走越偏,到了一處小院,有個粗獷的暴躁的聲音響起:
「沒有沒有!一塊靈石也沒有!你們這些小鬼頭,休要來找本大爺,本大爺累死了,也煩死了!」
那人一身布衣,衣擺也起了毛邊,身影高大,才卸下了一堆靈草,累的半死,眉頭暴躁擠成一團,氣勢洶洶。
也鮮活無比。
咔
身後傳來聲音,大漢回頭,看見為首兩名弟子定定的看著他,眼中仿佛有太多情緒,眼眶有些紅。
他並不意外,低下頭,一手一個摸著頭:
「看什麼看,鬼鬼祟祟,沒見過你們大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