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我要這仙界萬代修士皆只能望我葉長歡項背!
2024-04-26 06:47:25
作者: 絕情坑主
數道金光閃現,落在一眾弟子身上,機緣在前,不得耽擱,眾人急忙盤坐入定。
原本紛紛擾擾的梵天秘境很快就安靜了下來,之前的廝殺和爭論好像一場夢,老道看著這些小輩,摸了摸花白的鬍子,聽見身後有聲音,也不回頭:
「自倉小道友進入天門之後,老道我就再也不是這秘境之中的境靈了,這些年偶然午夜夢回前來看看,不成想倒是搶了你的活計,方才那些話該是你來說才對。」
「我說與你說有何不同?左右結果都是一樣的。」
說話的人語氣很淡,甚至蒼老。
也是,這人自從成為境靈之後一待便是兩千年,指引了上千名弟子前來,這段往事重複了無數遍,對這人而言,何嘗不是自欺欺人的沉淪?
老道回頭,看了一眼來人的容顏,嘆了一口氣:「往事不可追,何必沉淪往事,外面都已經翻了天了。」
「妖族之事我知道,此外可有其他事?」鏡靈毫不意外,冷靜的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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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老道回來的慣例,他曾經是這裡的境靈,幾十年數百年後往往故地重遊,其中免不得將這期間遇見的事告知與境中人。
聞言想了想,搖頭:「妖族之事倉小友自會告訴你,至於其他,倒還真沒什麼大事,不對,倒是有一件——」
他看向天門前盤坐著的何浩嵐:
「不久前,何家那位老祖,隕了。」
「什麼?」
「天羅宗被屠,她一人以身做棋,引八宗入局,將兇手揪了出來,隕落前精神力突破混沌境後期,那一手鏡花水月,就算是合體期大能到了也免不得晃一下,實在令人敬佩。」
氣氛一沉,兩人靜靜的看著那個雨幕中眉眼絕色的紅衣女修,意識到對方情緒不對,老者沒告訴後者何浩嵐最后蒼老垂髫的模樣,思索了半晌終於從犄角旮旯里找到一點還算好消息的消息:
「奉天宗那個杜長老如今已經重拾道義,不愧是曾經的中洲天才的魁首,現在算算,該要煉虛了吧?」
杜漣漪兩千年都困在元嬰,一時追上來那麼快也是情理之中。
鏡靈並未露出笑顏,只是沉聲道:「此事之後,我會即刻出梵天秘境。」
「你瘋了,外面那麼亂,你一個未亡人……只要倉小友不死,你這個鏡靈也死不了,若是出去,生了意外怎麼辦?」外面亂成一團老道可沒撒謊,到底是有些交情,他連忙勸阻。
但對方抬腳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並未回頭:
「這已經是我聽見的,第四百九十八個故人的死訊了。」
可幸的是,這個數目不會再有多少增幅,因為還活著的人已經沒幾個了。
……
天門內。
葉長歡一股腦吞下一瓶丹藥,身上的傷痛在加速癒合,可肩膀上的重量卻並未減少。
她腳下是一層一層的法陣,入眼是一座座書架,抬眼掃去,最底層連玄級功法都擠不進來!
但更多的,葉長歡是覺得眼熟,無他,這兒簡直就是奉天宗七殺塔和裝有功法的山海殿的結合版!
若她沒猜錯,因為她是第一名,是以她現在所在的就是第七層。
但,這裡太安靜了。
不是空間的安靜,而是……
「系統?」
葉長歡出聲。
卻沒有熟悉的叫喚聲,她的腦內安靜一片,隨之而來的則是一個被證實的想法,若在這裡系統被屏蔽,也就是說和她想的一樣,所謂系統是可以被剝離的!
原本在她的設想里,該是最後渡劫期羽化登仙,到時修士靈魂徹底拋棄肉身,轉而進入徹底長成的元嬰之中,如此系統綁定的是肉身而不是她,自然不可能再糾纏,甚至因為綁定關係,她只需要毀掉肉身那玩意兒就變成渣渣。
她可沒忘記就那玩意兒之所以安分,是因為後面還憋著個大的等著她呢。
原著里九宗大比一結束,整個故事都達到高潮,原本的三個男主悔不當初,說是追妻火葬場,但發現「葉長歡」修了無情道後反手便聯合在一起毀掉道義和修為,將人徹底綁在身邊當了金絲雀,其中還免不了和葉長樂你來我往。
這中有一段葉長歡倒是記得頗為深刻,當初三人為了怕「葉長歡」說出自己金丹在葉長樂體內的事,一度想要毒啞過她。
葉長歡那時便明白為什麼系統說這具身體怎麼作都不難死了,若沒有如此體魄,就是九條命也不夠用。
七層內的法陣轉動,葉長歡看過去,她如今《千仞訣》已經大成,《大日天功掌》也爐火純青,再有一卷《粹玉一卷》,前兩者已經到達上限,後者想要精進需要修為上去。
如此現在最要緊的,該是一套高階功法才對。
這裡的密密麻麻的功法,正中她下懷,只不過她不相信所謂天門之內就這麼簡單。
果然,陣法一再轉動,一個蒼茫的聲音便響起:
「來者何人!」
一切重疊,當初那個萬仙盟上十跪的東洲小民,一身血污的走入兩儀鏡時,聽見的第一個問題也是如此。
像是什麼都沒有變,兩儀鏡前叩問其心,回首一望,她這一路卻已經走了數十載,往事歷歷在目,她看著虛空之中的光團,拱手不卑不亢,說出了當初一模一樣的話:
「東洲小民顧斯善,見過前輩。」
「來此何為!」
她目光決絕,未曾半分猶豫:「跋涉千里,但求得道登仙,成就萬世之尊!」
「狂妄!」
聲音一揚,似乎沒想到多年後此人還是這個回答。
肩膀上的重力一壓,骨頭錯位碎裂的聲音傳來,她原本重傷的腿微微彎曲,一滴汗水滑落,隨之而來的是更清脆的骨裂聲!
因為她再一次站得筆直!
「無緣若何!」
重力越來越重,幾乎是在她直起身來的下一刻就加重數倍,再一次將她壓彎了下去!這一次,她無論如何也直不起來,汗珠越來越多,她被壓著低下頭顱,彎曲的膝蓋卻怎麼也不放棄抵抗順勢跪下去,反而她死死盯著地面的法陣。
這是告誡、是警告、是上位者不滿的威壓。
其實跪下也不丟人,這是天道,能讓修道者心甘情願的跪下的不就是這個嗎?
可她感受著傷口的劇痛,這個時候還笑得出來,嗤了一聲,咬牙艱澀的一字一頓:
「小廟難容大佛,非我、不、配!噗!」
一口鮮血飛濺在陣法之上,聲音震怒:
「放肆!冥頑不靈!」
「便是冥頑不靈,便是不改。」
她擦掉嘴角的血跡,呼吸急喘,笑道:「當初兩儀鏡中我意如此,多年後我一路走來,我依舊還是這般模樣!」
「……」
周圍安靜一瞬,在她對面,一處書架上的玉簡漂浮在虛空,落在正中的書案之上!而書案之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插入陣法的長刀。
刀身細長,與華夏的唐橫刀如出一轍,只不過比起後者的凡鐵,這把刀的材質肉眼可見非同一般,它好像全身都是刃,風颳過刀面都能被切成兩半,更別說刀鋒!
繁複古老的符紋篆刻在刀身之上,走筆龍蛇之間,成為了快速扼殺敵人的血槽!
葉長歡呼吸一滯,作為一個刀修,毫無疑問,這把刀足矣讓人亢奮。
因為它的每一次鍛造,都只為了殺人!
「東西即在此處,無上機緣,能者居之,若能取之,只管拿去!」
轟!
話音落下,葉長歡毫不猶豫的抬起手,雙目盯著那把刀,滿眼皆是勢在必得!
也偏偏就是此刻,她腳下突然一空,眼前的一切都在變換,身上的劇痛依舊,書架化為四壁和人物,哭聲斷斷續續,血腥味傳來,等等……
是她在哭。
她眼中閃過茫然,抬起手落在自己的眼角,溫熱的淚水划過。
她身前修士語氣悠然:「不是無情道嗎?怎麼還會哭?」
修士左邊的人沒回他,右邊的顯然有些不悅,彎下腰走到她面前:
「師尊,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剖你的金丹,但那也是為了救長樂不是?她天資比你高,還對我有恩,我不能不報,更何況我根本沒想過要殺你,你還是活生生的出現在這裡不是嗎?」
葉長歡眉眼下壓,內里風暴漸起:「夜溟。」
她一出聲,夜溟面上狂喜:「師尊,你終於這麼叫我了,再也不是無情道冷冰冰的樣子了,我也是沒法子,我知道錯了,我想要好好待你的,可你修了無情道,眼裡便再也沒了我,何來接受我的好意?所以師尊,只需要痛一下,待無情道破了,我們便又能回到過去……」
笑話,葉長歡殺心四起,抬手便想一掌將此人劈成兩半。
可偏偏嘴巴卻不聽使喚,哭聲哀求:
「不、沒了道義和修為,我變成為了廢人,可我明明是修士!」
修士若無道義和修為,那便是奇恥大辱!生不如死的酷刑也不過如此!
「夜溟,你若真的當我是你的師尊,你便不能如此對我,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的。」
夜溟原本揚起的笑一冷,抓住她的手腕:「修為而已,師尊呆在我身邊難道不好嗎?在你心裡,什麼都不能比我重要,我不許、我絕不允許!」
「葉長歡」見他恐怖的臉色,眼中閃過畏懼,轉而看向另外兩人,最後定在其中一個身上:
「師兄……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救救我,再也不敢出現在你們面前了,我走,我走得遠遠的,離長樂遠遠的,別毀我的道義,我、我真的錯了!」
她淚如雨落,若非夜溟拉著,她定然會不管不顧的爬過去求秦城。
太痛了,真的太痛了,剖丹已經讓她痛不欲生,若是再來一次毀道,她本為修士,如此苟延殘喘,還不如自裁證道!
所以她語無倫次,驚恐而畏懼,讓她下意識哀求,抓住一絲希望就不放手:
「師兄,就一次,你救救我,就一次,你就偏我一次,我什麼都認,都錯了,別毀我的道!」
「不要提長樂。」
秦城抱臂,皺起眉頭:「你能活著,本就是恩賜,但想想若是沒了修為才最為保險,此後我自會保你安穩一生,跟在我身邊就是。」
「葉長歡」愕然的看著她。
倒是孟雲卿嗤笑,饒有趣味的看著她:「你求了他們二人,為何就不求求我?說不定我能幫你呢?葉道友。」
他的聲音落在「葉長歡」耳里猶如魔音,當初是他一臉溫和無害,但也是他出的主意剖的丹,這一次知道一人無法破她的道,就聯合其他兩人,這個人,簡直就是披著人皮的惡鬼!
「葉道友,我承認你的確是我見過最好玩兒的玩意兒,自你不在,我還有些想念,甚至有些後悔當初剖你的丹了,不過現在一切迎刃而解,你還是回來了不是嗎?」
葉長歡感覺到這具身體瞬間湧上的絕望,眼角流下一滴淚珠。
她驚覺:「書里的葉長歡!」
不是她在顧斯噁心魔界裡看見的,也不是她憑秦城嘴裡拼湊的,而是書里,文字里描述的「葉長歡」!
兩者的區別就好像死物和活體,譬如眼前這個,就是文字冰冷的描述,但小世界裡「葉長歡」卻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行為舉止當然會有偏差,就好像夜溟等人一樣,不再是僵硬的一板一眼,而是有主意識的。
眼前這些,顯然是書里描寫,破道毀丹!
夜溟似乎很厭惡兩人,若不是他們一人破不了「葉長歡」的道,他不可能跟著兩人聯合分享。
不過也罷,先把正事做了才好。
「動手吧。」
他催促。
另外兩人瞭然,手中結印,葉長歡注意到了腳下陣法的不對勁,開始蔓延出無數光線朝她而來,不敢想像,若是被如此毀道,該有多痛不欲生。
夜溟手中則多了一把匕首,像是安慰,他一邊上前,一邊對葉長歡道:
「師尊,放心吧,只要你的道義一毀,你便會再一次愛上我,我給你妖族妖后的位置如何?只是修為沒了而已,至高無上的地位,上品法器和數不勝數的極品丹藥,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給你……」
葉長歡知道他說的這些並非說謊,夜溟的確大方,知道自己的心意之後雖然對葉長樂依舊偏私,但對「葉長歡」同樣闊綽。
更別說秦城會護著她,孟雲卿遇事絕不會讓她死。
至高無上的地位、上品法器、極品丹藥……這些葉長歡一路走來可望不可及的東西,原來得來如此容易。
原本掙扎的動作慢了下來,夜溟一喜,對準葉長歡的丹田,同時,那些光線也蓄勢待發,只等夜溟剖丹毀了葉長歡修為的同時,沒入她的體內,毀了她的道義!
他毫不猶豫的紮下,笑意盈盈:「師尊,一切都結束了。」
可下一秒笑容就僵了下來,因為那隻手纖細的手如今死死抓住刀刃,絲毫不顧掌心割裂,手背青筋暴起,抬頭,原本清冷絕望的臉現在殺氣騰騰,反手將匕首位置一轉,盯著他擲地有聲:
「結束你爹!」
夜溟對她毫無防備,亦或者輕視,在他眼裡葉長歡並不會反抗,就算反抗也傷不了他,是以當葉長歡握著刀刃沒入他的心口時,他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看著眼前徹底變化的人。
耳邊聲音炸開:「夜溟!」
是秦城和孟雲卿,兩人控制法陣抽不開身,見此意外厲聲,可惜已經晚了。
葉長歡在將匕首插入夜溟體內時,就猛地將其一拉,兩人位置轉換,反手一腳踩在匕首的把柄之上,腳底用力下壓!
「噗!」
夜溟丹田被刺,倒吐一口血,而站在他上方的女修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眉眼不再一板一眼,而是徹底鮮活。
若說之前的葉長歡清冷又有些柔弱的話,那眼前這個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暴君!
「師尊……」
夜溟著魔的伸出手。
可那人只是冷笑一聲:
「一個畜牲,算是個什麼東西!」
說罷轉身離開。
「師尊!」
夜溟要撲上去,可法陣蓄勢待發的光線已經密密麻麻朝他而來!
痛呼聲在葉長歡身後,葉長歡並未停頓,趁著三人被法陣牽制,毫不猶豫的推開門。
入眼,密密麻麻。
有劍、有刀、有暗器,亦有護具,這是一座山。
蓬萊——劍山!
劍山之上並非只有劍,只不過蓬萊以劍為首,是以取了這個名字。
而那劍山山頂。
殘陽之下,一把長刀插在其上!
「劍山?師尊,這樣正好,當初你給我的劍我不小心弄壞了,你可以再給我一把,這一次我一定不會弄壞……」
夜溟趕了過來,看見劍山高興。
渾身遍體鱗傷也不在乎。
但那把驚鴻劍是怎麼壞掉的呢?
葉長歡想起來了,是為了救葉長樂,他不僅把劍斷了,還厭棄那把劍不中用,險些讓他救不了人。
「葉長歡」朝他哭訴,他還不耐煩的道:「能救長樂是它的福氣,不就是一把劍嗎?日後多的是。」
而現在,他卻興喜的說:
「師尊給我劍我一定不會再弄壞了,但是現在不行,師尊還有傷,若是上了劍山……師尊!」
他驚叫。
因為那個身影已經一躍而起,一腳踩入劍山!
咔咔咔——
劍山從來只能一人進入,一旦進入,他人不得入內!
察覺到有人而來,上面的武器全都動了。
噗呲!
一把飛鏢插入來人的腿間。
葉長歡腳下一滯。
下一秒卻繼續往前!
「她瘋了嗎?」秦城怒道。
這座山並不高,可進去就是整座山的敵人,所要遭受的攻擊可想而知。
「不、回來!」
夜溟出聲。
一把長劍插入葉長歡的肩膀。
隨後是刀,再是刺……
這些武器沒有一絲停頓的插入她的血肉,似乎在提醒眼前之人見好就收。
想要不受這樣的苦楚,拔出周邊的一把武器,那把武器就是她的,就此下山。
可她沒停。
當
一聲細微的聲響,再也堅持不住的人半跪在地上,染血的手撐著地面。
「師尊,下來,你想要我都給你!」
「葉長歡!你想要死不成!」秦城也有些急了:
「只要你下來,我不毀你的道,帶你回蓬萊,和長樂一起!」
這些聲音呼喚著她,無盡的好處和承諾。
與之一起的,還有再一次撲上來的刀劍!
「噗!」
鮮血如注,說話的聲音一靜,他們真的以為,這一劍下去,她會死。
這一次,連孟雲卿也開口:
「葉道友,只要你下來,多少丹藥,我都願給你。」
嗡——
微風吹過,碰撞山頂處的刀刃發出一聲脆響,葉長歡恍若未聞。
她定定的看著,知道自己離得很近,不知看著刀還是看著誰,緩緩的伸出手,終於抓住了刀柄。
嗡嗡——
刀身再發出劇烈的震動,像是想要甩開握著自己刀柄上的手,奈何那隻手沒有一絲動搖。
「我知道是你——」
她彎曲著膝蓋,借著刀身的支點一點一點的站起來:「你是天道,所以你視世間萬物為芻狗,天下與你而言不過棋子,想要登頂無外乎投誠臣服,亦或者為你傾點,譬如宗主。可這些,我都不占。」
「但,那又如何?」
她抬起頭,眼中閃過瘋狂的譏諷:「我就是猖狂!我就是放肆!我就是不聽話!仙道渺渺,大爭之世,我即是決定走進來那一刻,我便沒想過要和誰齊頭並進,第一就是第一,魁首就是魁首,我就要力壓群雄,獨領風騷!」
轟隆!
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天幕一片灰暗。
她卻雙手握住刀柄,大笑一聲:
「我要這仙界萬代,來往修士皆只能望我葉長歡項背而行!卻永不可及!」
噌!
長刀破土而出!
雷雨交加,那個渾身是血的修士站在山頂,背上布滿插入血肉的劍刃,手中提著那把出世的利器,居高臨下俯瞰山河。
眼中儘是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