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你將正東打傷了？

  莫大娘這話一出，旁邊的婦人都紛紛點頭，七嘴八舌，將昨日今日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是啊，是叫宋今瑤對吧？她實在是不像話，昨兒就虐待正東正南，還將五嬸打得渾身是傷。」

  「聽說她剛來，就將五嬸趕回去，五嬸都氣病了，對吧？」

  「今兒我們可看得真真切切的，那婦人自己什麼都不做，指揮正東正南兩個上午浣洗衣服，下去又去鋤草翻地，只把正東那孩子給累暈過去，我們都不依，她才作罷。」

  莫鴻琛原本已經要出去了，聽前兩句他還不甚在意。

  他這人，從來不會從別人嘴裡判斷事情，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但是聽到最後一句，還是忍不住動了怒意。他娶妻是為了三個孩子，若妻子不能照料孩子，她娶回來作甚？

  她若管教孩子，他不會在意，但她竟然讓正東累暈了。

  正東是長子，他太了解正東的性子了，那樣一個堅韌的孩子，遇到事情從來不會退縮，他暈過去了，該是遇到怎樣的辛苦啊？

  莫鴻琛沉聲問：「竟有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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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確如此。」莫大娘點頭，「大夫也確定正東是累著了，阿琛，不是大娘說人閒話，實在是這婦人不行啊，若不嚴加管束，你這樣忙碌，孩子們能得好？」

  莫鴻琛並非聽一面之詞的人，但是莫大娘這個一板一眼的性子，也不是個會冤枉人的。更重要的是，小時候家裡困難，莫大伯與大娘沒少給他們幫助。

  哪怕只是針頭線腦的小事，至少也算是蘊藉了年幼的他們。

  所以莫鴻琛對莫大娘算得上信任。

  他轉身與邵叔吩咐一聲，便起身要回去。

  「我去看看情況，邵叔，一會兒你安排阿強他們去潞州城送貨。」

  邵叔還在一臉懵，他知道莫正東要去醫館，本來想尋個機會告訴阿琛，但阿琛一直在忙。卻沒想到這件事情，竟還有這樣的蹊蹺。

  他其實覺得，宋今瑤不像是那樣的人。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又怎知，不是因為正東那孩子暈倒了，宋今瑤害怕，才會跑過來借車，要送正東去醫館的呢？

  「阿琛，今天下午，她……帶著正東去醫館了。」

  莫鴻琛皺眉問：「醫館？」

  莫大娘趕緊說：「是啊，本來老張頭已經給正東看過了，說是累得太狠才會暈厥，只用好好休息，不再做那些重活就好了。但你那婆娘也不知怎麼回事，非說老張頭不行，硬要帶著正東去縣城的醫館。」

  旁邊一個婦人搭腔：「她把正東弄成那樣，定是怕阿琛你回來責罰，這才假惺惺帶去縣城醫館的……」

  「就是，就是，琛哥你可不知道，正東的半張臉，都被那婆娘打腫了。」

  莫鴻琛周身的氣勢陡然凌厲起來，靠得近的甚至能感覺到寒意，都不由自主的退後幾步。

  「正東被她打了？」

  婦人趕緊說：「可不是？你問問大傢伙兒，今日正東那個臉，腫得不像話，可真真叫人心疼。」

  莫大娘見莫鴻琛的臉色不好，安撫著：「瞧著時辰，也差不多該回來了。她是個沒生養過的，自是不懂如何照顧孩子。小孩兒多有頑皮倔強的時候，惹了她生氣也是正常。瞧著是個嬌生慣養的姑娘家，你回去好生同她講道理。」

  莫鴻琛不置可否，又問：「可知正南和西西在哪裡？」

  旁邊知道的婦人說：「她走之前托給桂香了。」

  莫鴻琛也不多說，抬腳就往家裡趕過去。幾個婦人見狀，連忙也跟著一起想看熱鬧。

  她們的心思不一，大部分都覺得宋今瑤太過分了，希望莫鴻琛把人趕走。也有幾個如莫大娘那樣的，覺得是新婦不懂事，管教就好了，倒也沒有必要將人趕走。

  不過，莫鴻琛身量高腿長，又是著急趕路。沒一會兒便將她們遠遠的拋下，竟是趕都趕不上。

  這會兒的宋今瑤賃了騾車，帶著莫正東一起回來。原本胡志候在醫館那兒，死纏爛打要送他們，但宋今瑤壓根不理他。

  又有莫正東不滿的瞪著他，他只得悻悻而去。

  到了馬車上，宋今瑤把買好的包子遞給莫正東，讓他先吃。

  她則盤算一番，買了這些藥，如今手中所剩的銀錢，只有兩錢余。再想買什麼就不方便了，好在她上午把這陣子要吃的精米白面等都買好了，兩錢多採買菜蔬雞蛋，加上莫鴻琛每日讓人送過來的肉，吃食上面不用愁。

  但天兒越來越冷，炭需要多準備些。

  等莫鴻琛回來，再問他要點錢才是。

  宋今瑤輕嘆一聲，六兩銀子在手中，才幾日就花光了。雖說她是有自己的用途，但也不知道莫鴻琛會不會不高興。

  總之，手心向上的滋味，的確不怎麼好受。

  莫正東怔怔的看著宋今瑤手中的藥，是當真心疼。那大夫說了，這些藥也不過吃三個月，三個月之後，還要再開。

  而且調養短則一兩年，長則五年十年都可能。

  算下來一個月一兩銀錢，他光吃藥，就要吃掉那麼多銀錢嗎？

  宋今瑤回過神，感覺到莫正東的目光，才發現自己光顧著他的身體，竟忘了他臉上的傷。

  「忘了讓大夫給你開外傷的藥了。這臉上的巴掌印，一日的功夫，可更嚴重了呀。」

  莫正東垂下頭，小聲說：「已經不疼了，會好的。」

  這會兒馬車已經出了城，再回去也是麻煩，而且天色不早了。

  宋今瑤想一想：「罷了，明兒若是還這麼嚴重，我再帶你過來瞧瞧。」

  先回去讓莫正東歇著，宋今瑤去往桂香那兒接兩個孩子。

  剛出了門，就看到前面的五嬸被人攙扶著，往這邊走。與五嬸同行的，還有好幾個人，都是氣勢洶洶，明顯是要來找她算帳的。

  「宋今瑤，你給我站住！」五嬸有人撐腰，膽子也大了許多，「你將我打成這樣，賠錢！」

  宋今瑤的目光卻沒有落在五嬸身上，因為她看到，莫鴻琛正從不遠處走過來。

  莫鴻琛沒理會五嬸，逕自走到宋今瑤面前，語氣冰冷的開口。

  「你將正東打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