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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番外榮極首輔

2024-06-22 23:09:26 作者: 煙花塵

  元盛十八年,閣老魯鶴年告老還鄉,袁相柳由皇帝欽點提入內閣任首輔,再次刷新了官員入閣年齡的紀錄,成為史上最年輕入閣的官員。

  袁相柳上位之後,配合皇帝清理朝廷的積弊沉疴,從世家下手,推行了一系列的新政。

  這勢必掀起了朝中很多人的不滿,加上袁閣老年紀輕輕,閣內許多官員對他並不服氣,時常倚老賣老。

  這日也是,談及對加重世家商稅的推行,幾個老臣都激烈地與袁相柳爭執,一個個吹鬍子瞪眼,臉紅脖子粗的,拿出各種陳詞濫調的藉口。

  說到激動之處,一個老臣手都指了上來。

  這是位三朝元老,也要到告老還鄉的年紀,仗著袁相柳不敢將他如何,話越說越難聽,都快捎帶到了袁家的內宅私事。

  一群太監宮女在門外站著,聽著裡面那些平時衣冠楚楚的大臣口無遮攔,正聽得興起,忽然所有人都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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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後一聲著急的叫喊。

  「不好了,袁閣老暈過去了!」

  「怎麼還暈過去了!」

  「快去找太醫!」

  太監宮女們起初還沒反應過來,只以為是哪個年紀大的老臣熱血上頭給氣暈了,趕緊聽吩咐去找太醫。

  跑到一半才意識到好像有哪裡不對。

  那人喊的是袁閣老?

  袁大人暈過去了?

  好傢夥!袁大人這是被這群倚老賣老的老東西給氣暈了呀!

  相比那些總是一臉嚴肅,高高在上擺架子的老臣,宮中下人都要更喜歡沒有架子,笑容溫和的袁相柳。

  此時心裡自然都是為袁閣老打報不平。

  小太監在心中腹誹,這些倚老賣老的老臣可真是不要臉,袁大人才上任不到半個月,這些老臣總是刁難不說,居然還把人給氣暈了。

  一邊想著一邊把太醫給找了過來。

  袁相柳已經被抬到一把寬大的椅子上,之前那些口若懸河的老臣這會兒都消停了,圍了一圈兒在袁相柳身邊,臉上掛著心虛。

  「也不知怎麼就暈了……」

  「劉太醫你快給瞧瞧……」

  劉太醫一邊應聲一邊搭上了袁相柳的脈,而後微微蹙眉。

  「怎麼樣了?」之前吵得最凶的一個老臣連忙問道。

  並沒有感覺出有什麼問題,袁相柳脈搏強勁有力,便是劉太醫自認都比不上,只有常年習武的人才有這般強健的好身體。

  劉太醫在心中腹誹了一番,又垂眸看了袁相柳一眼,有了些猜測,斟酌著道。

  「估計是怒急攻心,最近又過於操勞的關係,一時激動就暈了過去。」

  「用不了多久應該就會醒過來的,我看著給開些藥調養調養,先把袁大人送回去吧。」

  幾個老臣一聽,頓時沒話了。

  什麼怒急攻心的,那不用說都是因為之前的爭執……

  他們先前也是又急又氣,有些話確實說得沒遮攔了些,這要是傳出去,他們這名聲可別要了。

  眾臣不約而同看向那幾個守門的宮女和太監,卻也拉不下臉面說什麼。

  其中一人清了清嗓子,「那就快把袁大人送回去吧,好好調養。」

  於是幾個小太監破例抬過來用來抬妃嬪的顯轎,將袁相柳給送出宮去,並且著人去皇帝那裡稟報了一聲。

  ……

  「夫人不好了,大人被人給打了,宮裡抬出來的!」

  炎炎盛夏,午後這會兒難得清涼一些,蘇瀟正坐在涼亭裡面吃著果子喝著冰飲,大壯突然跑進來,臉色煞白的稟報。

  蘇瀟聞言整個人都傻了,手裡的茶杯哐啷一聲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她顧不上管,趕緊起身就往門外跑。

  「怎麼會出這種事兒?誰這麼大膽子敢在宮裡動手傷人?小柳人呢,快帶我去看看!」

  「人剛抬回來,我讓他們抬去內院臥房了。」大壯一邊回答,一邊跟著蘇瀟跑,「那小太監還提著幾包藥,說是太醫開的。」

  說話間,蘇瀟已經三步並兩步跑到了內院,一進院門就看到幾個宮裡的小太監從裡面出來。

  蘇瀟匆匆朝幾人道謝,然後趕緊跑進屋子裡,便看到被放在軟榻上昏睡著的袁相柳,兩個家丁在旁邊伺候著,一個手裡還提著藥包。

  應該是那些小太監給的藥包。

  「小柳。」蘇瀟撲上去,先檢查袁相柳身上有沒有外傷,剛檢查到胸口,手腕就被袁相柳給抓住了。

  「小柳,你醒了!」蘇瀟萬分驚喜。

  袁相柳掃了眼房內的兩個下人,道,「你們出去吧,有夫人照顧就行了。」

  「是。」兩人行禮,和大壯一起退了下去。

  蘇瀟伸手搭上了袁相柳的脈。

  她這幾年閒來無事和章大夫學了一些切脈的本事,疑難雜症看不了,但是基礎的一些還是挺準的。

  感覺到指尖下強勁有力的脈搏,蘇瀟臉色產生了微妙的變化,等下人全都退出去後,蘇瀟不是十分確定地問袁相柳。

  「你裝的?」

  兩人畢竟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這點默契還是有的,袁相柳的白切黑本質,這幾年她越發領教。

  但畢竟關心則亂,她也不敢十分確定。

  袁相柳勾唇一笑,伸手將她拉到了腿上坐著,「那些老東西倚老賣老,仗著我不敢輕易動他們,最近沒少找事。我想來想去也確實不能對他們動手,但總不能任由他們猖狂下去……」

  於是在那個老傢伙手指都快戳上來的時候,袁相柳乾脆兩眼一閉,往後倒在椅子上裝暈。

  蘇瀟不知道說什麼好,一臉無語,狠狠在袁相柳胸前捶了一下,「你早說呀,剛剛嚇死我了!」

  她還以為皇宮真有什麼兇險,又發生了類似刺殺的事兒,袁相柳為了保護皇帝命在旦夕了呢!

  畢竟以袁相柳的身手能被抬著回來,這得是多大危險!

  「我的錯。」袁相柳從善如流,抓著蘇瀟的手在她手背上親了親,「下次提前和你說。」

  蘇瀟皺了皺眉,倒也不多怪袁相柳,畢竟這種事兒都是突然的,誰也不能提前知道那些老臣會發難不是?

  袁相柳身邊又沒有個可靠能通風報信的人,萬一走漏了風聲,裝暈這種事兒多丟臉。

  想想還是那些老東西的錯,蘇瀟咬牙切齒。

  「這些老傢伙,以為就他們會說嘴,有本事來咱們府里和我比嘴皮子呀!看我不氣死他們!」

  「還是夫人護著我。」袁相柳委委屈屈靠上她肩頭。

  「少來。」蘇瀟早就不信他的裝模作樣了。

  她挑起袁相柳的下巴,眯了眯眼睛。

  「你可真會裝呀,那些老東西是不是都被你騙了?急得團團轉呢?我現在想想以前好像也被你騙了……」

  袁相柳哪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老實柔弱,即便真展露出柔弱,那肯定是他想要騙別人故意的。

  所以以前那些……

  「瀟瀟怎麼還翻舊帳?」袁相柳頗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繼續裝無辜,眨眨眼睛,「對瀟瀟我都是真心的。」

  「真心的,但是不保證肯定沒騙過我。」蘇瀟察覺到他話里的漏洞,「是這樣吧?」

  「瀟瀟……」袁相柳求饒。

  蘇瀟大度道,「算了,這次放過你了。」

  ……

  袁相柳借著這次機會,連續告病罷朝三日,一直在家。

  宮裡一向是藏不住事兒的,更何況皇帝也沒想讓這事藏著,消息很快不脛而走。

  最初傳得比較寫實,說是袁相柳被內閣幾個倚老賣老的老臣給氣暈了,後面越傳越是沒邊兒,漸漸傳成了袁相柳被幾位老臣給打暈了。

  後面又有說袁相柳不敢還手,尊老愛幼,差點兒被那幾個老臣打死。

  一時間,謠言頗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在京中沸沸揚揚。

  文官清流,都是看重官聲的,更不用說這個年紀的老臣,該有的都有了,眼看著要告老還鄉的年紀,傳出這種有辱斯文的事情,可見多敗壞名聲。

  那些老臣遭到了不少異樣的打量,還有和他們不對付的故意來問他們是不是真的動手打人,並感慨一句,「這可不是斯文人該做的事兒啊!」

  弄得他們一個個老臉羞臊,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殷天凌早朝的時候也特意提起這事兒。

  幾人連忙上前告罪,並且一再聲明自己真的真的真的沒有動手!

  他們好歹也是讀書人,怎麼可能做出那種市井潑婦一般的事情?

  可惜打量朝中眾人的神色,卻不多信他們話的樣子。

  幾人都恨不得自宮以證清白了。

  殷天凌沉吟地看著幾人,最後說了幾句體面話。

  「幾位都是老臣,朕也相信你們的人品,但不管是否真的動手,袁大人因為你們稱病在家已是事實,你們也應該有所表態才對。」

  他說著這話,心裡想的卻是昨天去袁府探望袁相柳看到的一幕。

  雖然從來沒有人對殷天凌言明過袁相柳是裝暈,袁相柳事後也沒有找人和殷天凌通氣,但以君臣多年殷天凌對袁相柳的了解,那日小太監來報告的時候,殷天凌就猜出來了。

  後面袁相柳稱病在家,就更是坐實了殷天凌的猜測。

  殷天凌自然也要配合一番,昨日就抽空去裝模作樣的探望。

  結果正撞上袁相柳陪家中兩個孩子捉迷藏。

  袁愛卿面色紅潤,行動迅疾如風,殷天凌和蘇瀟剛過拱門就被抓了個正著。

  當然,袁相柳抓的是蘇瀟,不是他。

  但藉此給他秀了波恩愛。

  哪有半點稱病在家人的樣子?

  提起那日的事,袁相柳也是臉不紅心不跳,半點沒有裝柔弱的害臊,還說想趁著這機會多裝些時日,最好去郊外的莊子上住些日子,還能多陪陪家人……

  殷天凌一臉無奈,哪能真讓他真這麼清閒,戲唱到這裡也該繼續唱下去,所以今日早朝殷天凌藉機提起這事。

  但也只是點到為止。

  在朝的都是人精,哪能不明白意思?

  不光明白意思,這些人心裡還很清楚繼續槓下去的危害,總歸著急的人不是會袁相柳。

  於是當天下午,幾個老臣提著厚禮登門和袁相柳道歉。

  袁相柳正在後院兒陪著蘇雲珠和蘇雲醉踢毽子,連踢了一百多下,就要贏了。

  大壯這時過來說,「那幾個大人過來了,就在門口,帶了不少的禮。」

  袁相柳伸手接下了從半空中墜落的毽子,隔空扔到蘇雲珠手上。

  「有人來看爹爹了,爹爹得回房去了。」

  「爹爹又要回去裝病了。」蘇雲珠一臉無語。

  「沒大沒小。」袁相柳隔空點了她兩下,轉身去了前院兒。

  蘇瀟也在這時趕過來,兩人一起進了房間,袁相柳將束髮帶解開,一頭長髮凌亂鋪散,擺好虛弱的姿勢倚在榻上。

  蘇瀟看著他這一連串熟悉無比的動作,嘴角抽了抽,這才讓人把那幾個老東西請進來。

  「袁大人。」

  「袁閣老。」

  幾人這次是客氣無比,臉上笑得討好又諂媚,再不像從前皮笑肉不笑地端著架子。

  一番噓寒問暖之後,幾人才說明此次來意,然後又是一番告罪,就差沒給袁相柳跪下。

  「那日衝動,惹得袁大人怒急攻心,以後說話定然注意分寸,還請大人體諒。」

  「這是上好的山參,用來補身最好,大人早日康復,還好為皇上分憂。」

  他們這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袁相柳要是再躺上十天半個月,這外面的謠言指不定傳成什麼樣子,他們這些人的名聲可就徹底毀了。

  於是好話說盡,一番道歉之後,又做出多番保證,幾個老臣這才灰溜溜地離開。

  三日後,袁相柳總算在眾人的翹首以盼中重新上朝理事,日子又恢復了從前一般。

  只是這一回,那些老臣卻再也不敢刮鼻子刮臉的和袁相柳爭執了。

  哪怕袁相柳提出的建議、推行的政令是他們所不能接受的,每每討論到激昂之處,哪個聲音一高,袁相柳只要手扶一下額頭,皺一下眉頭,流露出幾分不適,眾人聲線瞬間能低出去八度。

  還附贈噓寒問暖和關懷體貼。

  「袁大人您沒事吧?」

  「可是又頭疼了?」

  「沒事。」袁相柳淡笑,「幾位大人繼續說吧。」

  眾人繼續,但氣勢已然弱了下去。

  袁相柳這位盛朝最年輕入閣的首輔,以這種方式,與朝中老臣達成了詭異的平和。

  順利推行了政令。

  開啟了大盛真正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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