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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章 殺掉他,以絕後患

2024-06-21 18:16:04 作者: 烏龍奶芙

  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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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皎月在方婉處吃了早膳,帶著眾人告別。

  馬車上吳晦心情正好,掀開帘子探出腦袋。

  在車夫身後左看右看。

  煙景一把握住對方的手腕,教育道,「你這孩子小心些,馬車顛簸,萬一不小心頭著地摔下去了怎麼辦?」

  吳晦被扯回馬車內乖乖坐好,「我們現在是要去哪?還是訪友嗎?」

  煙景撇了撇嘴,不敢當著雲皎月的面說心裡話。

  去見文安公主,這算哪門子的訪友啊!

  她是真擔心自家夫人和文安公主會因為男人話不投機半句多。

  萬一起衝突結下樑子,那吃虧的肯定不是對方這個帝女。

  霜商拿不準雲皎月對吳晦的態度。

  在長臨島時,雲家那麼多孩子,雲皎月也時常能和他們說上幾句。

  偏偏現在將吳晦帶在身邊,卻不多打交道多言語。

  只能出聲安撫,「算是訪友。」

  轉移話題,「昨日看你在方婉姑娘那兒吃了好些東美糕。」

  半哄道,「等前頭到地方了,我們再給你買一些晚上吃。」

  吳晦明亮圓潤的雙眼彎彎,升起對未來的期盼。

  點點頭,「好。」

  原先自己孤身一人逃跑在外,還有些沒底。

  現在雲皎月對外總說他是遠房親戚,跟著有權有勢的這行人頓覺未嘗不可。

  幾個時辰後,馬車行至隔壁吉旺縣。

  文安公主身邊的近侍,站在遮陽難擋熱氣的亭子裡搖著團扇去熱氣。

  髽角鬢滾燙,額間冒著細小汗珠。

  眺望遠處,瞧見馬車從轉角小徑拐出,便提前從亭子裡出來。

  聽清楚車軲轆底下發出的細微碾泥聲,畢恭畢敬行禮。

  喊道,「祁大人,上醫夫人。」

  雲皎月側顏瞥了眼祁長瑾,又聽到,「公主殿下為寄亡夫哀情,已連續五日在駙馬陵前祭奠,今日亦在陵前。」

  「殿下說,縣內人多口雜,若上醫夫人確實有要事相見,可至陵前詳談。」

  雲皎月怔了兩秒,掀開帘子問道,「今日離段駙馬故去一年,還有多久?」

  侍女茫然盯著雲皎月,「不知上醫夫人所問何意。」

  補充道,「就是今日呀……」

  話畢,雲皎月臉龐瞬間緊繃。

  雙手捏了捏身上長衫冰涼的寬袖。

  既怕文安公主在她不在時遭遇不測,她會背上與前夫牽扯不清,害公主悵然若失想不開自盡的鍋。

  又怕自己見了文安公主,再因無法掌控的變故,親歷對方自盡的過程。

  猶豫之際,垂眸掃了眼吳晦。

  為了解惑孩子的身份,更為了男人的試驗——

  這座獨木橋是非走不可了!

  對著侍女點頭,啟唇道,「煩請引路。」

  「是。」侍女頷首。

  一刻鐘後,車軲轆依舊咿呀咿呀。

  黃紙焚燒的氣味逐漸從空氣中傳來,吳晦捂著鼻子嫌惡這種味道。

  遠處文安公主一身素衣,墨發只用根簪子盤起,半蹲在陵前有條不紊燒紙。

  恨不得將縣城裡的黃紙全燒個精光!

  她的駙馬,生前遭受下人的毒打與輕視,身後居然只能孤零零地被葬在段家祖墳!?

  她白皙修長的手指輕撫溫涼墓碑,如觸及先夫。

  每看一次被人砍走漢白玉質的基座贔屓頭部,眼淚就忍不住奪眶。

  悲憤哽咽道,「那些賤民,竟然連死人的墓碑都要偷盜料子去轉賣!」

  文安公主眼睛通紅,臉頰貼著石碑碑身。

  單手緊攥著側面刻有線條瀟灑的卷草紋路,水蔥色的指甲用力鑿出了毛邊。

  雲皎月下了馬車,看見碑身正面刻有寥寥二十幾字的墓志銘。

  囊括駙馬段瑞的草草一生。

  段氏長子,名瑞,年二十五。娶崇明帝之女文安,兩月而亡。

  雲皎月不太記得段瑞的長相。

  她們只在段瑞與文安公主新婚那一日,遠遠見過一次。

  發現文安公主屏退左右,是孤身一人在陵墓前。她的那些下人,都在距離她十幾丈的地方守衛。

  讓煙景霜商等人原地等候,只牽著吳晦同祁長瑾往陵墓前走去。

  幾道身影闖進文安公主視線。

  後者神情逐漸複雜,愈加失悔。

  要是她早知道自己的母妃會死,早知道自己的親弟弟會被養在皇后膝下,而祁長瑾又能成為新一任寵臣!

  在毓慶宮時,她就會鼎力護下雲皎月,不讓生母貶低為難對方!

  「雲皎月,我讓人接你來段瑞墓前,也算是與你坦誠相見。」

  文安公主恢復理智,眼眶掛著將墜未墜的淚珠。

  抽泣鼻塞之餘,端著尊崇的公主架子說話。

  為合作夥伴解釋,「外界傳言,祁長瑾與我親密無間,那都是做給旁人看的,你不要誤會。」

  雲皎月攏了攏細眉,「我知道。」

  將文安公主與自己記憶中的模樣比對。

  如果說新婚時對方意氣風發似朝陽下昂首尊貴的牡丹。

  那現在,就有些秋日玫瑰破敗,僅有一抹紅色卻難掩蕭瑟枯萎的意味。

  祁長瑾派人送給文安公主的書信,書寫過來意。

  後者記掛著正事,在打量著雲皎月身側,那同親弟弟嘴角有幾分相似的吳晦時,眼神瞬間冷漠凝滯。

  不悅擰起眉心,「長得真像啊……」

  她記得……

  在母妃張貴人的身邊曾經有個婢女,背主爬上了龍床。

  好在被冊封后妃的前夕,被她母妃以雷霆手段,冠以重病為由,賜鴆毒而亡。

  文安公主精緻漂亮的臉蛋,憎惡情緒似經年烈酒濃郁。

  眼睫掛著的淚珠稀釋銳利的目光,看起來沒有顯出原本的厭恨。

  文安公主想起了什麼。

  心更痛了,咬牙切齒吐字,「當年負責端鴆酒和斂屍的是陳平!」

  「那個閹人是個脊樑上能長茄子的人!」

  「他對誰都有二心,誰人的好處給他,他也都敢收!」

  文安公主雙拳緊握,顧自頷首肯定,「一定是他收了錢財做了手腳!」

  滿心焦灼,「一定是他!」

  文安公主在段瑞陵墓前,無法控制自己的委屈與憤怒。

  她本該是得上天厚愛,身份地位比嫡長公主都要尊崇的存在!

  婚後僅兩月,一夕之間她幾乎什麼都沒有了!

  現在要是她的親弟弟陳煜不再是唯一能繼承大齊的皇子!

  那她的母妃不是白死了?

  那她們姐弟倆的地位,不就再遇到重創?!

  往後她們孤苦伶仃該何去何從啊!

  文安公主神經緊繃,背對所有人面向墓碑哭泣。

  儘管沒有發出聲音,但微微聳動的肩膀還是被人察覺出異樣。

  孩童察言觀色的能力不弱。

  從語氣中聽出文安公主明顯的怨憤後,下意識往旁邊女人身後躲了躲。

  在外面,他勉強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在青州護下他的雲皎月。

  探出腦袋,朦朧的眼眸注視高高在上的皇女背影。

  這已經是他見過地位最高的對象。

  不明白為什麼對方都擁有常人不可及的權力了,先前臉上還是會流露同平民百姓無異的崩潰情緒。

  弱弱關心問道,「公主殿下是怎麼了?」

  雲皎月若有所思,沒有出聲。

  從文安公主的反應看,她大概能確定吳晦就是崇明帝私生子的事實。

  不過和面容相似這種乍看的因素相比,她更相信科學檢測出的數據。

  從袖子裡拿出兩根眼紗,一條遞給吳晦。

  「吳晦,你長得有些像公主殿下遠在京都的親弟弟,她看見你後心裡傷心。」

  模稜兩可道,「你願意蒙上你的眼睛,讓公主殿下好好看看你嗎?」

  吳晦小臉皺著,「為何要蒙眼?長得像,不能直接看我嗎?」

  說完話,想明白了似的。

  自圓其說,重重點頭,「噢……我知道了,可能是我眼睛長得不像的緣故。」

  說服自己後接過雲皎月手中的眼紗。

  蒙眼前仍有些顧慮,但亮晶晶的雙眼再次注視著暗自傷心的文安公主。

  攥過眼紗還是蒙上眼睛。

  他覺得這位公主親切,比從前所見到的所有人都親切。

  雲皎月將繞過後腦勺的眼紗系了個鬆緊適當的繩結。

  而後往文安公主身旁走去,將人拉到靠近濃密樹林裡。

  謹慎小聲道,「公主,我有個祖傳的方法,可以檢驗出你與吳晦究竟是否手足。」

  「只是需要你將眼睛蒙上避免外泄方法,你可願意?」

  文安公主滿臉淚痕,內心的壓力使她無比劇痛。

  仿若每一刻的呼吸都是奢侈,每一刻的安心也都是妄想!

  她淒冷的眼眸似暗夜裡濃稠難泄天光的愁雲。

  緊握雙拳,沒有過多耐心,「何必多此一舉!殺了他,現在就殺了他!」

  文安公主握住雲皎月皓白的手腕,克制不住地癲狂。

  帶有祈求認同的眼光,「雲皎月,煜兒是你從鬼門關救出來的!」

  緊張崩潰情緒下雙手輕顫,「沒有你,煜兒早就死了!」

  「和你親手救下的孩子相比,和祁長瑾教導了一年的未來天子相比。」

  「難道你就真的希望這個來路不明的孩子,能像皇后奪走我母妃一切一樣,去奪走煜兒的一切嗎!」

  文安公主怔怔瞪著雙眼。

  等不到對方的反應,一把甩開大聲斥責,「雲皎月,我沒有埋怨你設局送我母妃出宮,害她去死!看在煜兒和祁長瑾的份上,我遏制對你的怨恨,仍然對你尊敬有加,奉你為上賓!」

  執拗搖首,好笑道,「為什麼你對煜兒的愧疚,對祁長瑾的夫妻之情,都不足以讓你殺掉吳晦那個孩子?!」

  文安公主甩袖,手掌撐在潮熱乾裂的樹皮上。

  怒聲失望,「我原以為你離京一年有所長進,能吸取當年做事不做絕的教訓。」

  「看來你還是不知道防患未萌,避難無形的道理。」

  「要是你手腕能硬些,就不會帶吳晦來見我,而是會直接殺掉他以絕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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