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半同胞親緣關係鑑定
2024-06-21 18:15:59
作者: 烏龍奶芙
聽到裴瑰不孕,還需要配合外用方治療。
寧顧行剎那間怔住,孤傲冰冷的臉龐短暫因想起妻子而短暫回溫。
犀利視線像刀生了鏽變鈍,「還需要外用方治療?」
雲皎月嘴角微微揚起,她在賭。
賭裴瑰對於寧顧行的重要性,高於所有。
男人思想鬥爭強烈,臉上的情緒,似江水之上形成的魚鱗潮。
他雙拳垂在身側緊握,厭惡被脅迫卻又不得不低頭的情形。
「寧顧行,凡事不要做絕。」
「我經商,在青州也好,再其他州縣也罷,都需要顏面立足。」
雲皎月給出交易條件,「因此,昨日的內服方,是換你在灘涂之上的承諾。」
「而今日的外用方,是要你賣我個面子,不能對我家裡的表侄不敬。」
寧顧行薄唇緊抿,陰冷視線緊緊凝視祁長瑾,試圖想穿過男子的身形去看清孩子的面目。
他強制忍下一時的恥辱,袖子下的手臂青筋暗自暴起。
徹底動了殺心,聲音幾乎是從齒縫擠出,「今日……我可以賣你一個面子!」
今日,只限今日!
寧顧行堅定發誓。
雲皎月四兩撥千斤,「既如此,就請吧。」
伸手示意寧顧行帶人離場,補充道,「日落之前,我必派人將藥方送你。」
寧顧行臉色陰沉幾欲滴水,吃癟後難看到極點。
側眸看她,「好。」
……
雲皎月沒指望寧顧行打消對所謂表侄的懷疑。
但懷疑又怎麼樣?
她不會因此動搖去驗證一件事情。
帶著孩子回了制香坊,連燒窯廠都沒去。
祁長瑾一併帶著人同行,聶韜四處在城中溜達了幾圈,趁著夜色也進了制香坊。
雲皎月已經寫好外用方的內容:
青毛鹿茸、沉香各四錢,肉桂五錢,當歸、川附片、小茴香、良姜、川芎、木香各七兩,黃丹、香油各半鈞。
順道附上用法一日一貼。
做法也詳細寫了:
各七兩的藥材,需用香油炸枯去渣,熬至滴水成珠的狀態,入丹攪勻收膏。
滴水成珠,也就是,沾取藥汁並滴入清水時,藥滴不會馬上散開溶解,在短時間內仍然保持珠狀。
另外青毛鹿茸與肉桂、沉香,得混合研成細粉,按藥膏十八兩的比例,兌細粉一錢半,攪勻攤貼即可。
入夜時,讓孫阿牛和周牛一道,將藥方送去。
雲皎月屏退霜商煙景,姜政周武與聶韜也很有眼力勁退出房間。
直至屋內剩下祁長瑾與今日在街上爭搶來的孩子。
雲皎月才問道,「說吧,你是哪家的孩子?」
孩子支支吾吾低下頭不說話。
他臉上白淨一片,胭脂和乾澀的淚痕早就被煙景拿面巾過水抹了又抹。
纖長眼睫不一會兒又開始掛著淚珠,小聲發出嗚咽聲。
雲皎月沒見過這麼愛哭的孩子,簡直比祁昭昭還要愛哭!
大約過了一刻鐘時間,對方哭完,「我……」
「嗯?」雲皎月輕輕給出回應,示意對方說下去。
孩子抹了把眼淚,茫然無措又害怕。
仿如劫後重生一般,「我也不知道我是誰家的孩子。」
「我只知道我一直被養在城東的宅院,院子裡還有棵只剩樹根的梨花樹。」
那棵梨花樹,原本已經有一丈高。
可惜爬過一次樹被人發現後,當晚就被人砍斷。
他,連偷看院牆外的唯一方法也不再有。
雲皎月記得,李運他們曾抱怨昨夜曾經遇上了一夥劫殺的人。
耐心問道,「我看你先前穿著不俗,一件衣裳就能抵用尋常人戶過活三月。」
「想來你從前的生活必定十分富足,但……你為何要鑽狗洞逃跑?」
「是被昨夜那群殺手給嚇得慌不擇路,才逃跑的嗎?」
孩子點了點頭,又下意識搖首。
腦海中自然而然浮現起昨日發生的一切。
再次陷入恐慌。
嘶啞的聲調堵在喉嚨處不上不下,緊攥著的雙手暴露此刻的緊張情緒。
因為不信任,以至於無法開口。
實際上,他的生活的確富足,甚至每日還會有三個侍女照顧他的衣食起居。
只是每過一年,在鞭炮徹夜齊鳴,煙火氣繚繞的新年。
陪伴在他身邊的侍女,在天亮前就會被換上一批。
從他記事以來,從無例外。
昨夜逃跑,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有一批蒙面殺手潛進了院子。
可他知道……
就算沒有那些殺手,他也是想逃跑的!
他實在是不想住在埋了十幾具侍女屍體的院子裡!
沒有人知道他沒日沒夜地在擔驚受怕,也沒有人知道那小小的狗洞,他究竟偷摸著挖了多久!
雲皎月等了許久,沒有再聽見孩子說出其他言語。
她唯一能確定的只有兩個信息:
城東宅院,只剩樹根的梨花樹。
這樣的信息太少,她無法從中確認孩子的身份。
半晌,雲皎月栗色深沉的眼眸,望向孩子的眼神變得複雜。
稍縱即逝的冷漠與殺意,闖入祁長瑾的眼帘。
男人神情凝重,溫聲道,「這孩子受了許多驚嚇,還是讓人帶他下去休息。」
喊了聲煙景霜商,將人帶離。
等房間恢復寂靜,雲皎月這才疲憊揉著自己疼痛欲裂的額間。
她再清楚不過自己的生理性頭痛,是由於強烈的道德衝突而引起。
她記得,故事的最後,大齊皇室旁落。
繼位的不是九皇子,更不是擁有大梁血脈的八皇子。
而是一個年幼的傀儡帝王。
由於傀儡帝王的情節本就不多,她看得也不仔細。
她不能確定所謂的傀儡,是真正的皇室血脈。
還是寧顧行為了李代桃僵故意找出的孩子,再被冠以崇明帝血脈為由扶上帝位。
所以,這也就是為什麼她會說。
無法確定寧顧行一如故事設定,贏到最後的硬性籌碼是什麼。
祁長瑾走至她身側,將人摟進自己懷裡。
雲皎月的側臉緊貼著祁長瑾隔著衣料的胸口,胸口硬邦邦,隱約還能聽見強有力的心跳聲。
男人溫熱掌心貼著懷中人的側頭骨,細心揉了揉頭皮,舒緩疼痛感。
「皎月,怎麼了?」
雲皎月搖搖頭,雙手划過男人身上細膩的綢緞,環住勁瘦腰部緊緊抱住!
由於太過卑劣,無法告知祁長瑾自己的真實想法。
她……對無冤無仇沒有任何過節的孩子生出了殺心。
確信倘若今日所救的孩子真是皇室血脈。
她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對方!
或者,她會一輩子將人關在空間不出來。
讓他繼續過從前不見天日,永遠見不得光的日子。
驀地問道,「長瑾,我記得從前的段駙馬,他父親入仕前並不住在京都。」
「他生前是哪裡人士?」
祁長瑾喉結微微滾動,說道,「是袁州人士。」
雲皎月心情沉重,「照這麼說,段家祖墳是在袁州?」
「那段駙馬的陵墓……也在袁州?」
祁長瑾頷首示意,淡淡應聲。
雲皎月瞳孔震了震,難以置信。
從男人懷中抽離,最後試探性問出一句。
「也就是說,文安公主此刻其實並不在京都,而是在隔壁袁州是嗎?」
祁長瑾愣了愣,應聲,「是。」
雲皎月:「……」
一切情節,冥冥中竟然都對上了……
假如按照結局,文安公主在段駙馬祭日那日必死無疑。
那擺在她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帶著孩子去袁州找文安公主。
做半同胞親緣關係鑑定。
還一條,是看好孩子帶到京都。
找機會讓九皇子和他做親緣鑑定。
這兩條路,雲皎月難以抉擇,但不知為何,直覺告訴她——
無論她去不去袁州求證,只要她不將身邊的孩子送回給寧顧行……
她都會捲入文安公主宿命般的死亡。
不知道過了多久。
雲皎月作出決定,「長瑾,我們明日去袁州找公主吧。」
故作輕鬆道,「正好我們也可以去見一見方婉。」
「三個月前,她還曾傳信給我,說如今每日釀酒栽花,過得很好。」
「還邀我去喝去年釀成的黃米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