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哪來那麼大的兒子

  從倫敦飛回北城的航班晚上七點半抵達，南棲月口罩帽子加持，將自己圍得嚴實，戴著手套的爪子舉起一條小橫幅守在一號接機口，橫幅上寫著「歡迎大橙子小豆子重回祖國懷抱」。

  烏泱泱的人群陸續湧來，南棲月努力尋找一大一小的身影，除了心情澎湃之外，更多的是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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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等會兒即將見面的除了簡橙之外，還有自己那素未謀面的乾兒子。

  剛認識簡橙那一年，南棲月與她還只是單純的合作關係，後來也不知道觸發了哪個點，一來二去的發現彼此竟然意外合拍。

  隔著網絡，隔著國度，這是她們成為知己的第七年。

  人群熙熙攘攘，成功接機的親友呼喊聲混著高質量廣播音，南棲月等了一會兒，騰出手拿起手機把自己的衣著特徵給簡橙發了過去。

  沒過多久，不遠處一對身著紅色親子裝的母子正往這個方向趕來。

  二人打扮洋氣，惹得過往人群忍不住多看兩眼，尤其是女人身邊同樣拉著行李箱的小男孩，回頭率百分百。

  與女人氣質不符的是她一開口就罵罵咧咧噴出一句：「你廢話怎麼那麼多！黑色帽子，黑色口罩，卡其色羽絨服，搭配焦糖色圍巾的漂亮女人就是你乾媽！趕緊找！」

  被吼了的小男孩懵逼得臉上全是問號：「卡其色是什麼色？焦糖色是什麼色？媽咪你就不能講人話嗎，我六歲，不是六十歲，我聽不懂啊！」

  小男孩中文很好，但隱隱夾雜著一點外國口音。

  「那你找舉著橫幅的人，橫幅上有你名字。」女人重重一嘆，眯著眼睛往一號出口方向走。

  怪就怪出門太急沒帶隱形眼鏡，目前只有依靠一個六歲兒童那分辨不出卡其色和焦糖色的眼睛。

  「媽咪，那我是叫簡元宵還是叫簡豆子？回國了還能叫我的英文名嗎？」男孩兒伴著一聲嘆息一臉認真地尋找，似乎是懶得補上一句橫幅是個什麼東西。

  走了幾步後似乎鎖定了什麼目標，還不等女人回答問題，他便興高采烈喊了一聲，「媽咪媽咪，我找到月亮媽咪了！」

  「啊，在哪在哪？」近視四百度的簡橙女士使勁兒聚焦著瞳孔。

  「那裡！有個人舉著大橙子！」豆子確認無誤，興奮得直接拋棄了親生媽咪直接朝自個兒乾媽狂奔而去。

  橫幅是南棲月早早精心定製的，除了寫有字之外還有橙子和豆子的卡通圖案。

  「月亮媽咪！豆子來啦！」旅客已經散得差不多，小男孩兒奔跑時暢通無阻，呼喊聲高亢得響徹大廳。

  南棲月先是聽見聲音才鎖定視線，確定不遠處那人就是簡橙之後將目光下移，樂得學著豆子的模樣沖了出去。

  「啊啊啊啊我的兒子啊！」南棲月一個滑步衝上去把豆子抱個滿懷，一大一小撞在一起咧嘴大笑。

  簡橙嘴角抽了抽，覺得這大型認親現場有些丟人，站著原地不動等著他們情緒消退。

  「南棲月？」左邊傳來一道冷冽嗓音，語氣帶著一絲絲的質疑，在她聞聲轉頭的那一瞬，他淡淡補上一句，「哪來那麼大的兒子？」

  他或許該先問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看著這副「母女」相見的歡樂場面，實在是忍不住調侃。

  南棲月在聽見聲音後懵了一下，轉頭看見聲音的主人後直接陷入宕機狀態。

  為什麼陸北庭會出現在這裡？

  須臾，她似乎想起什麼，在懷裡的豆子的注視下笑了一聲：「哈，好久不見。」

  陸北庭噙著笑容：「是好久不見。」

  許是這視線太過灼熱，南棲月躲避不及，輕咳一聲，把豆子放下：「你也剛下飛機啊？」

  見他盯著豆子，南棲月解釋：「我朋友剛回國，我來接機。」

  「嗯，看出來了。」陸北庭看著貼在她身邊的小孩兒，嗓音柔和了一些，「乾兒子？」

  一說起乾兒子南棲月就抑制不住笑容，點頭道：「嗯，免費得來的，可愛吧？」

  陸北庭：「……」

  豆子仰視著面前這個男人完全不敢動，小手扯著南棲月的羽絨服，似乎是在掩飾自己的緊張。

  陸北庭垂眸盯了一會兒，總覺得這孩子長得像誰。

  「應該有人來接你了吧？」南棲月見他不動，詢問出聲。

  「嗯。」陸北庭一聽就知道她這話的意思是趕他走，收回視線時不忘叮囑，「明天不是有工作？今晚早點睡，別太興奮。」

  南棲月彎眉：「好咧。」

  人走了，豆子鬆了一口氣，簡橙走過來，抬了抬下巴：「小月月，你男人是個極品中的極品啊！」

  「還行吧，就是不太熟。」南棲月擺擺手，彎下腰重新抱起豆子，喜笑顏開，「說什麼男人，跟我走，請你們吃大餐！」

  「就是感覺有點像誰。」簡橙跟上腳步後隨口嘀咕了一句。

  回到綠江名城，南棲月點的大餐剛好送上樓，趕了一天飛機的簡橙卸下外套一頭栽進那小沙發上，兩眼一閉直接裝死。

  豆子貼心地站在椅子上幫南棲月把食盒裡的火鍋材料拿出來悉數擺好，從小在國外長大的孩子頭一次遇上打火鍋，打開了好奇的大門，小嘴巴啦地一直問：「這是什麼？這個又是什麼？」

  南棲月不厭其煩地一一解釋，嘴角從見到豆子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掉下來過：「你媽咪真壞，竟然沒帶你吃過火鍋。」

  「就是！」豆子雙手叉腰，「她懶死了！」

  裝死簡橙舉起一條手臂抗議：「我聽到了啊。」

  豆子瑟瑟發抖：「月亮媽咪救我。」

  「放心，乾媽罩著你。」南棲月興奮得感覺自己在雲端上飄，食材處理得差不多之後直接對著簡橙喊，「橙啊，趕緊爬起來去洗個手，你兒子要餓死了。」

  豆子點頭髮出很輕一聲小奶音:「餓死啦。」

  沙發上的人不為所動。

  「簡小橙！」南棲月吼了一聲。

  簡橙：「……」

  嘆了一聲，她默默爬起，順道勾了勾手指讓豆子過來一起洗。

  豆子露出了兩排牙齒對著南棲月點了個贊。

  「在機場我就聽到了啊，你老公說你明天還有工作，咱們今晚吃完就消停，把激動的心情收一收，等你有空了咱們再出去玩。」簡橙上桌後給豆子調了個不辣的味碟，聞著這熟悉的火鍋味，似乎是陷入什麼回憶里，長嘆了一聲才緩緩拿起筷子。

  「那兩個字怎麼聽著好彆扭。」南棲月給豆子夾了點青菜，對上他那嫌棄的眼神後直接反擊瞪了回去，「不吃青菜不長個兒。」

  簡橙被嘴裡的丸子燙得直哈氣，聽見這話咯咯直笑：「多聽幾次就適應了，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你自己也多喊一喊。」

  「你什麼打算啊？」南棲月直接略過這類話題，「豆子明天才過六歲生日，要不要給他找個幼兒園？」

  聽到自己要過生日的豆子抬頭傻樂。

  「找幼兒園？」簡橙瞪大雙眼，「我帶他回來是要給他上一年級的。」

  南棲月白痴一樣看她：「現在一年級開學都下學期了，豆子才幼兒園畢業，誰家學校收啊，再說你剛回來，相關證件辦理了嗎啊？」

  簡橙呵呵一笑：「我兒子的智商，分分鐘吊打那些小學生好嗎！戶口本來就在這北城，證件也早就辦好了，我還在你隔壁買了套房呢，就是沒裝修。」

  南棲月：「……」

  豆子被火鍋熏得吸了吸鼻子，晃著小腦袋看自己的兩個媽拌嘴。

  「你安心在我這住下，隔壁什麼時候裝修好你再搬，明天之後我要進組了，估計會忙得沒法回來。」南棲月被辣得嗆咳了一下，接過簡橙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

  「我就是這麼想的，放心，姐妹七年，我一定把你家當我家。」簡橙吃得很爽，大口往嘴裡塞肉，偶爾往豆子的碗裡夾一點肉，又被豆子悄悄堆到了一邊。

  豆子咬著乳牙默默嘆氣，內心世界裡一直抗議「不吃肥肉不吃肥肉不吃肥肉」。

  可為什麼他親愛的媽咪還每次都給他夾肥肉！

  豆子栓Q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