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沒人說啊
2024-06-21 11:10:55
作者: 下狸巴人
錢多猛然呼吸醒來時,入眼的是片澄澈湛藍的天空,雲朵隨風而過,遮不住熱烈的太陽。
原來真是假的啊!
錢多鼻子發酸,眼眶眼看著就要紅了,卻被一巴掌直接給打懵了。
「我去,真的醒了嘿。手都麻了。」嚴松左手端著右手,鬆口氣的同時又報了仇,跌坐在石頭上撓頭,「你說你告個白還至於把自己給緊張到暈?慫了吧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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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 青朵趴在錢多身旁哭得梨花帶雨,見人醒了急忙擦掉眼淚,又聽了這個話,蒼白的臉色轉瞬間紅得通透。
錢多捂著臉坐起,痛感傳輸到神經,卻引不來他半點表情。
原來痛並不是證明現實的標準,只能讓你搞清楚是不是在做夢。
變異既然能讓人的神經和意識受到迷惑,所見所聽所聞自然也跟正常一模一樣,就連觸感,都半點不差。
這就是變異麼?
「變異絕對不能存在於普通人中間。」
原來是這個意思。
錢多捂著臉突然大笑,衝著人工湖大喊大叫發泄著憤怒和不甘心,像個失去寶貴的瘋子,又像是被拋棄的孩子。
「你那巴掌是不是把人打傻了?」
「嚴松!」
「不是不是,我真的沒用多大力氣。」
「他不會跳下去吧?」
「不能,他會水。」
「咕咚」
嚴松剛說完,又哭又叫的錢多就掉湖裡頭去了。
「他真的會水。」
「咕嚕咕嚕」
幾朵水泡冒上來。
嚴松嗷一嗓子跳進湖裡,把緩緩下墜毫無求生意志的錢多給拖了上來,又是心跳按壓又是人工呼吸,這才把人給救回來。
「你瘋了?」
錢多坐起瘋狂咳嗽,將胸腔內的水全數吐出,身上衣服濕噠噠的很難受,被風一吹,打了個噴嚏。
這麼真實?錢多皺眉,這不是血輪眼麼?
「錢多,你還好麼?」劉 青朵臉色發白,纖細手指骨節分明甚是好看,此時拉著錢多的衣角微微顫抖。
一張張鮮活的面孔,那是在回憶里才會出現的人,那是自己過去的時光。
錢多看著眼前瑟瑟發抖的女孩兒,給了她一個極用力的擁抱。
上輩子我來不及做的事情,最起碼現在,了無遺憾。
「我喜歡你。」
風吹過年輕的身體飄向天空,一切都美好的無法遺忘。
嚴松在旁邊苦著臉,「雖然我不想打破氣氛,但你是我救的,剛剛也是我做的人工呼吸。老子初吻都獻出去了,你整了個這?」
「別掃興!」幾個朋友對著他就是一頓捶打。
晚上回到家,還是只有王芬一人。嚴松父母和錢多父親總是出差,而嚴松幾乎是寄養在錢多家,回憶里關於他們的記憶很少。
照例是五菜一湯,營養均衡搭配,色澤誘人香味撲鼻。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少一個菜都不行,晚上這一頓王芬是萬萬馬虎不得,非得把倆人餵得飽飽的才行。
吃著飯說著話,互相打趣和句句叮嚀,餐桌旁的笑容,微黃燈光下的其樂融融,是錢多獨自求生兩年裡最懷念的。
「小多,怎麼了?我看你吃飯時不開心。」王芬收拾著碗筷,趁著嚴松進屋偷偷問。
錢多眼睛發澀,「沒什麼,就是覺得這樣真好,要是能一輩子不長大就好了。」
王芬笑了下,「說什麼呢傻孩子,等你考上了好大學,去哪兒媽都不攔著你。」
胡說,我出去旅遊你都擔心得睡不好。錢多咬著下唇,生怕會忍不住露出難過。
「快去寫作業,媽等會兒給你切點水果。」
「嗯。」
臥室里嚴松正拿著嶄新的書咬牙切齒,抬頭看到錢多差點抱大腿,「快,後天就要考試了,我完了!快救救我。」
錢多坐在床上深思。
「別介,你這是幹啥,兄弟有難你不救,你這不行啊!」
「如果我不存在於這個世界,會怎樣?」
嚴松苦著臉,「大哥,現在跟你說生死,你跟我講玄學?我要再是倒數,我爸肯定得打斷我的狗腿,以後你就只能推著我去籃球場了。」
就算是在幻境中,錢多也對嚴松沒有任何辦法,好不容易把他的榆木腦袋給撬開了一絲縫隙,就飛快將他送走,臨走前抱著他不撒手。
在平行世界,再也沒有嚴松這個人。
「好兄弟!」錢多咬著牙,心頭震動淚水洶湧。
「好兄弟!!」嚴松回抱的更加用力,「能不能幫我做個弊。」
「滾。」
「明兒見。」
王芬在客廳看電視,摸著下巴,看不懂現在男孩子的友誼。
「媽。」錢多坐在沙發,「我……我」
我好愛您。
這句話無數次母親節都只是出現在賀卡上,從來沒有親口說過,就算現在,錢多也覺得臉燒得通紅。
「怎麼了?」王芬放下遙控器。
「抽時間陪陪您。」
王芬笑著揉了揉寶貝兒子的腦袋,「趕緊睡覺去吧,明兒還得上早課呢。」
小屋侷促狹小,卻比出租房要溫馨許多,牆上掛著的科比海報,置物架上珍貴的球鞋和磚塊一般厚重的武俠小說,書桌上是高考倒計時和獲獎照片。
這才是自己的生活。
原本且真實的生活。
錢多深吸一口氣,學著仙人盤腿坐在床上。
再見。
閉上眼睛,聽著時間的流逝。
滴
滴
滴
窗外的風吹起碎花窗簾,帶來陣陣夏天的幽香和熱辣,襲過身體時捲走些許熱,帶來沒有空調的舒爽。
錢多猛地睜開眼睛。
到底怎麼才能離開這個幻境?沒人說過啊。
在人工湖自己也算是死了兩回,醒來還在這裡,死亡對破解幻境是無效的。
想到白日裡後腰的痛麻感,錢多想起之前於燈遞過來的手機就是放在那裡,難道手機漏電了?
不會!
一個手機而已,怎麼會這麼大的電量?
難道是故意的麼?
錢多伸出手小心摁在疼痛發源地。
「餵?」
「有人麼?」
「於燈!於燈!」
換了無數姿勢,腰都擰巴了,再試下去估計交際舞都會一半了。
「是錢多麼?」不怎麼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緩慢呆滯,帶著疑惑,「我是樂福。」
「是,是我。」錢多激動地彎腰,以一種多個人會顯得極其曖昧的姿勢半跪在床上,「我被困在幻境了,怎麼出去?」
「嘭」
巨大的爆裂聲讓錢多皺眉,樂福好半天都沒說話,過了會兒才開口,聲音沙啞,「我們被攻擊了。目前只確定變異是獸級,其他暫時還不清楚。」
「嘭」
「樂福,是誰?」此時錢多最想聽的聲音小響起。
「錢多。」
「他還沒出來?」
「嗯,又蠢又笨。」
錢多嘆口氣,我還在聽著呢,這種話能不能背後說?
樂福像是想起還有他這個人,思緒重新回到對話,「你要嘗試著找出獸級,他們會在每一個幻境中出現,找到他,活捉。」
「你是說變異在我的幻境裡?」
對面好半天沒說話。
「餵?餵?什麼意思?在我的幻境裡是麼?餵?獸類?是貓是狗是鳥給個準話,餵?」
「咚咚咚」
「兒子,你怎麼了是?」
錢多身子扭得厲害,激動之餘整個人摔趴在床上,「沒事,媽,在背書。」
「……別累著了。」
錢多在這個夜晚以詭異又曖昧的姿勢說了半夜的話,醒來時身子都擰成一團,但樂福再也沒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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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主幹道上空無一物,春風冰冷,呼嘯而過,往裡走會看到幾人對著天空不停揮舞著手臂,身形輾轉,姿勢利落,汗流浹背不說,甚至有人還會釋放出燦爛的白光扔向空中,炸裂紛飛,流光溢彩,雖無形無色,卻比煙花還要驚艷好看許多。
樂福躲在一側坐在稍高的路側高階上,雙臂舒展,汩汩能量似水般搖曳而出,那些能量充滿著淡淡螢光,所到之處全數照亮,光線溫和靈活,纏繞著每個人的身體,亦讓幾人視線不再受阻。
小路抬頭看向太空,一根根的粉筆頭如利劍般從空中投射而下,速度之快竟然能帶起淡淡火星,在空中尚且如此,若是落在人身上,怕是不死也得半條命下去。
於燈手中的盾牌支撐不了不多久,趙氏兄弟亦是如此,他們本就體型高大靈活,雖然躲避起來不是難事,但時間一久便會消耗大量體力,最後力竭也不是沒有可能。手中的槍械警棍耍得團團轉,但始終擋不住鋪天而來的粉筆。
「我草!這變異特麼的什麼毛病?」趙夏身上已經有幾道拉長的血痕,皮肉綻開,鮮血不止,但他並沒有感覺到痛,肌肉的強大和常年累月的斷糧足以抵禦。
趙尚手裡擅長用槍,是在特種部隊時鍛鍊出來的,但面對一個個的粉筆頭,實在無能為力,除了躲避別無他法。
小路的能量只覆蓋出自己的一片區域,粉筆但凡落進去速度便慢得不成樣子,被堪堪躲過。
「變異好像是在學校呆了很久,要不然也不會用粉筆,直接化形出利劍殺我們豈不是更方便。」
樂福頭頂是具象出來的重金屬,粉筆落在上面發出小小的爆裂聲,聽起來尤其駭人,她倒是也不怕,神情自若,能量穩定。
「小路你特麼嘴巴是烏鴉吧!」趙夏嚎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