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招安，招甚鳥安！

  林宵點開光幕，顯示一封新的郵件。

  發件人是個陌生的帳戶，名為「『千冬城執政官』安娜」。

  千冬城是北地國度的首都，一個與星圖市截然不同的城市。倘若把這裡比作輝煌的星雲圖像，千冬城便象徵寒冷的冰封世界。

  而相較環境較為穩定的自由聯邦。北地群島不僅要接受嚴寒的考驗，更要時刻面對來自深海魔物的威脅。

  因此兩個國度的卡師特點截然不同：

  

  聯邦的卡師，大多信奉代表「虛無」與「及時行樂」的銀龍卡俄斯；

  北地的卡師，則對殘酷又柔情，象徵「大自然」憤怒與恩惠的藍龍因陀羅，深深著迷。

  林宵瀏覽郵件，得知北地國度的奧古斯都女王，已經接受與他進行虛擬對決。

  時間定於兩天後的周日，屆時會向世界公開這場對決。

  對決後，奧古斯都會詢問與【聖域】相關的話題，對方希望林宵不要迴避。

  「一副勝券在握的語氣啊……」林宵摩挲下頷。

  他知道北地國度的人民，對『奧古斯都大帝』有著近乎信仰般的狂熱。但這股狂熱並非對『無敵』的崇拜，更多折服於奧古斯都的人格魅力。

  拿北地艦隊的軍官為例，他們知道自己的領袖有時也會遇到棘手的魔物，且同樣有落敗的時候。

  譬如兩年前，奧古斯都大帝與中洲的姜尚天師有過一場對決，結果以奧古斯都的落敗而告終。

  但她又在次年的對決中贏了回來。因此，奧古斯都不僅是北地國度的實力頂點，更是『不撓』這一精神符號的象徵。

  提起這姜尚天師倒也有趣，他代表著中洲道教，被奉為中洲的至強者與『劍仙』。不過他很少插手世俗事務，忙於修仙與週遊山水，因此中洲事務大多由【中洲卡師協會】與【中洲調查組總部】管理。

  中洲大多信奉『精神與物質之主』燭龍。

  「知行合一」「陰陽調和」等觀念，讓中洲卡師擁有別具一格的均衡理念。

  林宵覺得，自己即將外派到其他國度，也該對各國理念有個大致了解。

  而且，既然聯邦有『七大罪魔神復活』，北地有『深海魔物暴動』，恐怕其他國度也好不到哪裡去……

  「周日和奧古斯都女王對決，展露重劍人的身份——還剩兩天時間。」

  林宵在心底籌划行動：

  「為了百分百獲勝，可以臨時抱一下佛腳……譬如再滅個魔神啥的。」

  魔神因為受到現世法則的削弱，最強的路西法也才堪堪觸及八階領域。

  自己已經獲得四種魔神之力……遇到剩下的三位魔神，還是有著一定把握。

  清晨，室內，林宵擼著大福的肚皮，陷入思忖。

  我現在還不清楚『貪婪』與『嫉妒』兩位魔神的具體能力。

  但可以知道，怠惰魔神『範圍減速』的能力是真好用。

  如果能獲得完整版的『怠惰之力』——

  面對奧古斯都擲出的長槍時展開大範圍減速領域，勢必能占據更大的優勢。

  「可是，怠惰魔神估計懶得搞事吧。」

  林宵『噸噸』拍著仰躺的大福，沉思道：

  「這倒也是件好事，至少威脅不會像路西法那樣大……」

  ……

  …

  星頓城，利維坦亞大廈高聳入雲。

  鳥嘴醫生推開會議室的大門，不同源力的氣息迎面而來，數道目光注視自己。

  防毒面具下的鳥嘴醫生坦然巡視：主座坐著羅曼先生的私交好友，利維坦亞的董事長凱恩先生。

  其餘落座兩男一女。

  「按照規矩……他該罰錢，對吧？」

  牛仔打扮的男人兩腿搭在桌面，後仰左臂掛在椅背，右手拋著一枚銀質頭像硬幣，笑著說：

  「我們平分怎麼樣！」

  眾人無視牛仔的玩笑話。體格健碩的背帶褲中年人推扶鏡框，輕蔑地掃了眼鳥嘴醫生；

  抱著芭比娃娃的女孩向鳥嘴醫生點頭，那精緻如洋娃娃的臉頰露出令人不安的微笑。

  凱恩十指交叉，看著鳥嘴醫生落座，緩緩開口道：

  「出於身體原因，羅曼先生近期無法露面，所以由我來傳遞他的行政命令。」

  眾人雖脾氣各異，但都對羅曼保持尊敬，擺出洗耳恭聽的姿勢。外交辭令過後，凱恩逐漸切入主題，語氣變得冰冷：

  「綜上所述，從國防安全角度出發，我們有必要清除境內的不安定分子……但為避免引起群眾的大規模恐慌，特別邀請諸位前來，託付這份重要任務。」

  他摁下投影，屏幕上出現『林宵』與『重劍人』的頭像，旁邊的個人信息像是通緝犯般一覽無遺。

  凱恩的眼底隱藏著墨綠色猶如毒蛇般的光澤，眼鏡恰如其分遮掩了這點，沉聲說道：

  「這，便是此次任務的斬首目標。」

  見到任務目標，鳥嘴醫生面具下的瞳孔收縮，脊背出汗，繃直的身體卻沒有絲毫搖晃。

  「什麼國防任務，不就是暗殺嘛！」牛仔後仰把玩硬幣，笑著說。

  「欸，原來這就是重劍人的樣子。」洋娃娃女孩托著腮，露出花痴臉，「長得好帥呀……」

  「羅曼先生可不會把注意力集中到一個小毛孩身上，更不會搞無聊的暗殺行動。」

  代號為『議員』的健壯男人推扶眼鏡，冷冷地說：

  「你不會捏造假的行政指令吧，凱恩閣下。」

  「他可不是小毛孩。」凱恩說，「他奪得了星空杯冠軍，斬殺了海之魔物，與醫生攜手擊退了暴食魔神……放任他在聯邦行動，就好像放任一頭出籠的怪物，最好的方法不是麻醉或者放生，更不是招安，而是……」

  凱恩帶著隨和的微笑，耳旁似有古老生物的鯨鳴，動著嘴唇說道：「擊斃。」

  鳥嘴醫生內心翻湧起驚濤駭浪，只覺得匪夷所思。

  擊斃？招募六階以上的卡師去暗殺重劍人？開什麼玩笑！

  那位可是能隨手招下隕石，正面挫敗暴食魔神的存在，暗殺他，就好像是讓兒童手持AK去和海豹突擊隊交火！

  他強行按捺下反駁的想法，想聽聽其他人的觀點，見牛仔懶洋洋地說：

  「我怎麼聽說，王牌狙擊手『蝰蛇』的行動失敗了，甚至還被重劍人給放回來了？」

  「真好啊！」洋娃娃女孩眼睛裡露出崇敬的光彩，興奮地說：「以德報怨，黑暗裡的英雄！」

  身材健壯的議員眉頭緊鎖，忌憚又懷疑地看著凱恩。

  「確有此事。」凱恩平靜地說，「但這一次失敗，愈發證明重劍人的威脅。倘若他抵達七階巔峰，足以動搖羅曼先生的地位，繼而讓這個國度陷入混亂。」

  他的眼底掠過一絲寒光：「我想，不論是我、羅曼先生，還有在座諸位，都厭惡不可控的風險。因為維持穩定，永遠比擴張，更困難也更重要。」

  眾人各懷心思，室內陷入短暫的安靜。排除其他種種，凱恩給這次行動提供了極高的報酬，足以讓六階以上的卡師為之心動。

  「不能與重劍人溝通嗎？」鳥嘴醫生打破了室內的死寂，「嘗試讓重劍人加入羅曼先生的麾下，這不是比暗殺更皆大歡喜嗎？」

  牛仔嗤笑道：「這話說晚啦！把蝰蛇派出去的那一刻，梁子就已經結下。羅曼先生又不好親自動手，所以來找咱們這幫僱傭兵！」

  鳥嘴醫生沉默。他不敢想像，有一天自己竟會被迫站在林宵先生的對立面。

  更何況，他的理念本就是救死扶傷，而不是卑鄙的暗殺工作……

  「可是可是……」洋娃娃女孩兩手托腮，歪頭問道：「如果重劍人已經有七階巔峰了，那我們幾個不是去送死嘛？」

  凱恩平靜地解釋：

  「即便是七階巔峰，卡師的源力同樣與心性息息相關。而隨心境的波動，卡師的狀態起起落落，有時甚至會出現源力不足，無法掌控王牌的現象。」

  「所以，你們要做的第一步，是干擾重劍人的心性，讓他對自己的理念產生動搖，懷疑自己火種的本質。」凱恩說。

  眾人眼神閃爍，紛紛低頭看了眼自己掌心的火種，聽見凱恩幽幽地道：

  「當一名卡師對火種產生懷疑之時，距離他的隕落也就不遠了。」

  「精彩的言論！」議員鼓掌，聲音渾厚，低沉道：「那麼，你要怎樣讓他對自己產生懷疑呢。」

  議員看著大屏幕上如通緝令般的頭像，沉聲道：

  「等階越高的卡師，心性越堅定。而那可是拯救城市又不肯低頭，隨心所欲的英雄……」

  凱恩並不怕林宵加入聯邦後會占據高位，怕就怕他不接受招安，隨心所欲。

  而從重劍人表現出的狀態，招安是別想了，那麼就開火吧。

  「斷其雙臂，伐其心志。」

  凱恩划動屏幕，投影上出現瑪格麗特、楚雲、西格莉德、喬琳娜等人的信息，冷酷地說：

  「當一個強者連身邊的人都保護不了，那麼他自然會心生動搖。」

  暗殺計劃的第一步，是對重劍人的身邊好友下手，剪其羽毛。隨後，當重劍人動搖時，再對他出手。

  牛仔細細打量，驚叫道：「我靠！怎麼連調查組的組長都有！」

  在黃金州泡妞沒錢的時候，牛仔曾經去黃金州的調查組打工，在那裡聽說了瑪格麗特的事跡。據說她屢次在魔神事件中建有奇功，升遷平步青雲，紅眼嫉妒她的人不在少數。

  「只是告訴你們，瑪格麗特可能護著他。」

  凱恩嘆氣道：「她是九個聯邦州調查組的統一調度者……不要真的對她出手，你們多加留意即可。」

  「我懂了，原來重劍人是被她包養了…」牛仔嘖嘖稱奇。

  鳥嘴醫生暗道，瑪格麗特升遷如此之快，其實得益於林宵先生在魔神事件上的優異表現。後者才是真大佬。

  「那雙眼睛，太漂亮了，就像紅寶石一樣……」

  洋娃娃女孩痴迷地望著喬琳娜，呆呆地說：「真想把她做成芭比娃娃呀。」

  議員抱著粗壯的胳膊審視屏幕，目露兇悍，沉悶道：

  「我再次確認，真是羅曼先生的行政指令？你應該知道，偽造命令的下場，凱恩。」

  凱恩心道…羅曼先生即將成為歷史上掌握魔神之力的第一人。

  而這份成就，是我助力他達成的。就算偽造命令，也是為了大局考慮。

  凱恩全然沒有意識到內心強烈的嫉妒，微笑地說：「當然。」

  「哼，何日行動。」

  「明晚，星圖市。」

  會議又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方才落下帷幕。

  鳥嘴醫生惴惴不安地離開會議室，回想起黑水池的那一幕，暗下決心。

  對不起，羅曼先生。

  我必須向林宵先生…通風報信！

  ……

  …

  洞窟內飄著朦朧的藍霧，睡蓮在水池裡舒展花瓣。

  蓮花中央躺著手辦大小的貝爾芬格，慵懶地伸展腰身，眯眼打呵欠：

  「嗬……你怎麼又來了，瑪門。」

  瑪門站在岸邊，冷淡地問：「你究竟睡了多久。」

  貝爾芬格搖身一變，御姐身姿落在王座上，交疊起修長的雙腿，黑絲在大腿處勒出甜美的質感。

  「唔……你走之後，我一直在睡。嗬……記不清了。」貝爾芬格慵懶地說。

  「你知不知道，那名人類，已經契約傲慢、暴怒、暴食、色慾四位大罪魔神？」瑪門緩緩報出。

  「呀！」貝爾芬格一驚，居然已經契約這麼多個了，語氣也跟著快了些，「阿斯蒙蒂斯她們過得還好嗎？」

  瑪門遲疑道：「要以人類的標準來看……在酒莊裡沒有煩惱、沒有痛苦……的確，算是過得好。」

  貝爾芬格：(≖ᴗ≖)✧

  瑪門：「你那是什麼表情。」

  「我也想沒有煩惱、沒有痛苦。」貝爾芬格理所當然地說，「既然你們都在人界生活，也不多我一個吧。」

  洞穴里的生活雖然可以一直睡覺，但實在缺少了些花樣。

  貝爾芬格想要花式怠惰：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只是其次。

  用美食、遊戲、空調等安逸享樂，才是她的目標，也是她『怠惰之力』的來源。

  「那你可以直接去找林宵，看他給不給你契約的機會。」瑪門冰冷地說。

  「啊……出門太麻煩了……」

  貝爾芬格像是貓用爪子搓臉，清醒片刻，懶散地問：

  「你來找我，到底是幹什麼的？」

  瑪門調整心境，輕輕嘆氣，冷靜地說：

  「我想請你幫一個忙。」

  貝爾芬格略顯驚訝…惡魔之間的交易是需要等價交換的。

  小氣的貪婪魔神，居然捨得讓她幫忙，這簡直是千年罕見。

  「什麼忙。」貝爾芬格難掩好奇。

  「去趟人類的東部城市，星圖市。」瑪門說。

  「啊……這麼遠，去那裡幹什麼？」貝爾芬格眨了眨眼。

  想要讓貝爾芬格主動出門，只有自己拜託她這一個辦法，否則她可能一直睡到世界末日。

  讓她前往星圖市，讓林宵趁此機會與她契約，這只是其中之一。

  而瑪門的私心……

  嬌小的紅髮女人穿著白襯衫與黑西裝褲，領帶筆直，金色眼眸中似閃爍著金山寶藏，又顯露出真正珍貴的事物。

  「看護我的下屬。」瑪格麗特說道。

  多方跡象已經表明，羅曼及其勢力，會對自己麾下的林宵等人出手。

  瑪格麗特不想與林宵過早接觸，因此將看護楚雲等人的工作，交給另一位魔神。

  說來可笑，自己竟然真會在意如同傀偶般的人類。

  瑪格麗特眼底躍動著黃金般的火苗，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或許，是因為我挑中了林宵與他們，允諾他們，登上我的【方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