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我們也只能到此為止

  蘇葉不見了，公寓沒人，手機打不通，韓少翌是最後一個跟她通話的人，可也只是說了兩句就被蘇葉掛斷，隨後再打就是關機狀態。

  顧澤也到處找不到人已經急瘋了，讓孫啟先把蘇明生的視頻刪了，挖地三尺也要把蘇明生找出來，又安排公關團隊去壓熱度，讓何煜城給蘇明生發律師函。

  何煜城比他理智，建議道：「我們需要先把蘇明生說的事情查清楚，不然你一味壓熱度只會適得其反，不如查清楚之後把真相甩出來。」

  顧澤也沉默一瞬，說道：「南山養老院見。」

  何煜城開車過去，顧澤也先到了，靠在車頭抽菸，引擎蓋的菸灰缸里已經堆了好幾個菸蒂，顯然他到了半天了。

  「杵在這兒幹嘛？」何煜城朝車裡看了看，司機和孫啟都不在。

  「孫啟去聯繫院長了。」顧澤也把煙盒丟給他。

  何煜城接住，敲了根煙出來，和他靠在一起抽菸，問道：「蘇葉聯繫上了嗎？」

  

  顧澤也挫敗的搖頭。

  何煜城吐出一口煙，神色凝重了幾分：「澤也，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蘇明生的話肯定不能全信，但有一點肯定是真的，那就是蘇葉拔了她媽媽的呼吸機。如果沒有這個事實，他不敢發視頻。」

  這些不用他說顧澤也也能想到，他道：「就算是她拔的又如何，她媽媽植物人多年，她不想媽媽那樣沒有尊嚴的苟延殘喘，幫她解脫又有什麼錯。」

  是沒錯，家屬本就有資格決定是放棄治療還是續命，這事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根本掀不起任何風浪，誰都能理解，畢竟高昂的續命費不是誰都能承擔起的。

  問題是蘇葉不是普通人，她現在大小算是名人，舉凡名人就有名人效應，優點缺點都會被無限放大，看網上如今的罵聲就知道了。

  孫啟的電話打過來，說已經跟院長溝通好了。

  顧澤也把剩下的煙碾滅，和何煜城一起去了院長辦公室。

  院長已經把葉蓉從入院到死亡期間的所有病例和檔案都找了出來，孫啟直接拿給顧澤也看。

  顧澤也跳過了檔案和病例，直接看最後一頁的死亡證明。

  何煜城跟院長交流，詢問蘇葉當年為什麼突然決定拔掉葉蓉的呼吸機。

  院長其實也不清楚，正好當年葉蓉的主治醫生在，他就把人也喊了過來，讓主治醫生回答。

  醫生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先重重嘆了口氣，才說道：「蘇葉是個非常孝順的孩子，她媽媽當年的情況其實不樂觀，住進來之後搶救過好幾次，每次其實我都勸她放棄過，可她始終堅持。

  那一年她突然來找我，說要放棄的時候我也很意外，問了她原因，她也沒有說清楚，這畢竟是別人的隱私，我不好追問。

  不過我想她肯定是考慮清楚了才會那麼做的，她媽媽死亡後殯儀館的人就過來把人拉走了，好像是當天就火化下葬了。」

  這麼急？

  何煜城看向顧澤也。

  顧澤也看著葉蓉的死亡日期，眉頭緊緊鎖著，當年剛出事她就拔掉了媽媽的氧氣管，緊跟著就跟他結婚離開了。

  是因為要離開深城，沒辦法再照顧媽媽，所以才放棄的嗎？

  如果是這樣，那『殺』了葉蓉的兇手又怎麼會是蘇葉，而是他啊。

  這個猜測讓他的呼吸都開始急促，手機響的時候，他驚的手一抖，薄薄一張生命消失的證明從指尖滑落，明明沒有任何重量，可落到腳上，卻似有千斤之重。

  手機一直在響，顧澤也掏了好幾次才把手機掏出來，看到來電顯示『蘇葉』的名字時，手忙腳亂的滑了兩次才滑開接通。

  「你在哪兒，蘇葉你在哪兒。」男人聲音顫的厲害。

  「我在墓園。」蘇葉聲音平靜。

  「我去找你。」顧澤也拔腿就往外走。

  「不用了。」蘇葉說：「就在電話里說吧，蘇明生的視頻你看到了吧，他沒說謊，就是我拔了媽媽的呼吸機，就是我殺了她，我是殺人兇手，我殺了自己的媽媽。」

  「你不是。」她越平靜，他越心疼：「我看到了死亡通知單，是因為我，對不對？」

  蘇葉沉默數秒，最後擲地有聲的道：「是，是因為你。當年你跟顧非也爭奪家產，我成了他算計你的犧牲品，成了別人口中朝兄暮弟的女人，除了跟你結婚，遠離深城外，我沒有第二個選擇了。我連自己都顧不上了，還怎麼照顧我媽媽，我沒有辦法，只能拔了她的呼吸機。

  這幾年我恨死自己了，我明明該恨你的，要不是你，我不會被算計，我媽媽也不用死。可我卻愛上了你，我竟然愛上了害死媽媽的兇手，我怎麼能愛你，這讓我媽媽如何安息，我每晚都做噩夢，夢到她來找我索命，夢到她質問我為什麼愛你，為什麼愛一個殺了她的兇手。

  顧澤也，我真的好痛苦，我沒辦法了只能跟你離婚，我希望離你遠遠的，希望這樣能夠得到媽媽的原諒，希望她九泉之下看到我離開你了能安息。可你卻步步緊逼，我真的快窒息了，我太痛苦了，很多時候我恨不得死了算了。

  求求你了，放過我吧，我們好像不該落到這樣的結局，可我們也只能到此為止，願你以後生活順遂，萬事遂願，就這樣吧，顧澤也。」

  說完長長的一段話，蘇葉掛斷電話關機，隨後跪在墓碑前嚎啕大哭。

  對不起，顧澤也，原諒我只能用這個理由逼你放棄。

  咣當。

  手機從掌心滑落，顧澤也像被人抽掉了全身的力氣，站都站不穩。

  何煜城急忙扶住他：「你怎麼了？蘇葉跟你說了什麼？」

  顧澤也全身都在抖，嘴巴一張一合，卻半點聲音發不出，連當年爺爺去世都撐著沒有流淚的男人，此刻眼睛裡全是淚。

  是他，原來是他，原來真的是他。

  他害死了她媽媽，所以她恨他，也恨自己，恨自己在該恨他的時候愛他。

  他傷她至深，還逼她愛他，他真該死，真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