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重回過去

  熱……好熱……

  仿佛置身於一片火海中，眼前是無盡的紅色，灼熱的氣息鋪天蓋地地襲來，包裹著渾身上下每一寸皮膚，似乎想要將她焚燒殆盡。

  仿佛看到了長鞭打在身上血肉橫飛的時候，還有蕭宸手中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在她的身上肆掠，如同凌遲般的痛苦。

  融進血液，深入骨髓。

  葉清冉不住地搖頭，口中吐出些許破碎的囈語，時斷時續，蒼白的臉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像是在用力抵擋著什麼。

  似乎再也承受不住這噬魂銷骨的疼痛，葉清冉猛地睜開眼睛，虛弱卻沉重的喘息，看著眼前的天藍色床幔，露出微微的怔忡，茫然而無措。

  經脈盡斷，容顏盡毀，口不能言，目不能視……

  自己所經歷的慘狀還歷歷在目，天牢里的潮濕和幽深遮天蔽日，遠不是這般清澈明亮，轉頭看去，屋子裡的桌椅卻是那樣熟悉，不遠處的梳妝檯上，還放著她最愛的那一朵水晶珠花。

  

  這是……定國公府，自己的閨房。

  「小姐？你終於醒了？可嚇死奴婢了，從小到大，奴婢從未見老爺這麼嚴厲的對小姐發脾氣……」身邊的婢女見葉清冉醒來，忙跑到她的身邊說著，紅腫的眼睛裡，還帶著欣喜的淚水。

  「葉汐？」葉清冉認出眼前的婢女，心中閃過疑惑。

  那樣真實而深刻的記憶，蕭宸的一杯毒酒，讓她武功盡失，經脈盡斷，天牢里三天苦熬，受盡折磨，葉清悠的示威，蕭宸的無情……一幕幕在自己的眼前閃過，讓葉清冉忽然生出無邊的恨意，剛剛甦醒的身子也似乎承受不住，微微顫抖。

  「小姐？您怎麼了？」葉汐關切的語氣在耳邊響起，葉清冉朝著她看過去。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葉清冉壓制住心裡的疑惑，開口問道。

  「現在是申時了，小姐，您已經昏迷整整三天了，請恕奴婢多嘴，夫人為救二小姐染上寒疾，如今還在床上躺著，老爺要懲罰二小姐本就是應該，您又何苦把這過錯往自己身上攬？平白吃了老爺一頓鞭子……」葉汐在葉清冉的床邊，絮絮叨叨，眼中滿是擔憂。

  「你說什麼？」葉清冉猛地抬頭，看著葉汐，有些難以置信。

  方才葉汐說，娘親為了救二小姐染上寒疾，自己平白無故吃了一頓鞭子……往日的記憶似潮水般湧上葉清冉的心頭，讓她知道，此刻到底是什麼情況。

  二小姐葉清悠落水，娘親為了救葉清悠染上寒疾，在病榻上輾轉四五日，絲毫未見好轉，父親定國公葉長風，將過錯怪在葉清悠的身上，想要鞭笞葉清悠，可自己卻認為是自己沒保護好娘親和庶妹，才造成了這種結果，和父親頂撞，吃了一頓鞭子……

  想到這裡，葉清冉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上天算不算厚待她？在讓她經歷了那樣的苦痛之後，讓她能夠重活一世，回到自己十三歲的時候。

  看著自己還未長開的小身板，葉清冉低下頭，如果她記憶沒錯，現在是娘親臥床不起的第五天，她代庶妹受過，從昏迷中醒來。

  可是，誰也不曾想到，這次醒來的，並不是十三歲的葉清冉，不是那個能被那些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葉清冉，而是她，經歷世事滄桑之後，看透人心險惡，回來報仇的葉清冉。

  「小姐，您先躺著休息一會兒，奴婢去看看蘇嬤嬤的藥熬好了沒有。」葉汐輕輕地為葉清冉掖好被角，便轉身離去。

  葉清冉陷入沉思，前世的記憶和臨死前的那一幕再一次從腦海中划過。

  前世的這段日子，正是娘親去世的時候，而在這個時候，妹妹葉清柔還未在鎮國寺外遇刺身亡，但是哥哥葉展離卻已經因為染疾纏綿病榻兩年之久。

  前世的自己，因為品貌出眾，才華過人，又不和其他閨中女兒一般養著，便造成了她目無下塵、清高自傲的性子，定國公府里沒有人敢頂撞她，她是大小姐，也是除了祖母和父親之外的絕對權威。

  可是葉清悠和姨娘趙氏卻比她會做人，趙姨娘在人前端的是和藹可親恭敬有禮的模樣，而葉清悠也是溫婉可人進退有度，府中丫鬟僕從沒有不喜歡她的。

  這也是當初葉清冉被揭發叛國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出來維護她的原因。

  葉清冉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如今，自己帶著前世的記憶重生，又豈能讓這些小人鑽了空子？

  就在葉清冉出神的時候，從門外走進來一個比較年長的嬤嬤，正是葉汐口中的蘇嬤嬤，見葉清冉真的醒來，便開口說道：「小姐，您可算醒了，老夫人差人來問過好幾次了，要不奴婢派人去向老夫人回話？」

  葉清冉轉頭看著蘇嬤嬤，前世因為她提醒自己小心葉清悠和葉展平姐弟，還被自己訓斥過，說她離間姐妹感情，造成蘇嬤嬤以後再也不敢亂說什麼，而自己也因為錯信了那些人，才讓自己親近的人一個個都離開了自己。

  「蘇嬤嬤看著辦便是了，想來這幾天各處都派人來問過了，便到各個院子回一聲吧。」葉清冉點點頭，將這件事情交給蘇嬤嬤處理。

  「奴婢這就去回話，葉汐、葉靈，伺候小姐喝藥吧。」蘇嬤嬤吩咐身後的丫頭一聲，便離開了屋子。

  葉靈手中端著藥碗，和葉汐合力將葉清冉扶起來，然後將手中的湯藥一口一口餵給葉清冉。

  葉汐和葉靈是父親葉長風特意為葉清冉找來的丫鬟，自幼陪著葉清冉一起長大，陪著葉汐讀書識字練武，學習更多的能力，兩人除了習武，葉汐還學習管帳，而葉靈則學習醫術。

  在葉清冉看來，葉汐和葉靈不僅是她的丫鬟，也是她的保鏢和助手，是她的心腹，絕對信得過的人，前世因為她的疏忽，讓葉汐和葉靈死在了蕭宸的陰謀里，死在了大內侍衛的刀下。

  想到這裡，葉清冉對這兩個忠心自己的丫頭生出一絲愧疚，目光流轉，這抹愧疚卻轉瞬而逝，被她深藏在心底。

  既然上天讓她重活一世，那麼所有的悲劇她都要改寫，那些陷害過她、利用過她的人，她都要將他們踩在腳底下。

  「小姐，一會兒趙姨娘和二小姐也該來了，您昏迷的這幾天她們日日都來，說是要等您醒來，親自向您磕頭賠罪。」葉靈為葉清冉擦了擦嘴角的藥汁，將藥碗遞給後面的小丫頭，便如此說著。

  「哦？要親自向我磕頭賠罪？」葉清冉的嘴角閃過一絲莫名的笑意，和前世的把戲一模一樣。

  「小姐，您何必這麼委屈自己？夫人是您的親娘，她為了救二小姐變成這樣，雖說是意外，但說到底夫人是為了二小姐才染疾的，小姐您不但不恨她們，反而替她們受過……看看這身上，老爺下手也太狠了……」葉汐心思不多，卻只為葉清冉抱不平。

  「意外？天底下，哪有這樣巧合的意外……」葉清冉口中喃喃，想起葉清悠在自己的耳邊，說她會水的話，眼中透出一抹冷意。

  此刻的葉清冉雖然只有十歲的模樣，可是眉眼之間已能瞧見來日傾城絕世的模樣，葉汐和葉靈看到葉清冉如此，也只覺得心驚，往日裡小姐清冷孤傲的模樣，並不會在乎這些小事，可如今聽小姐的意思，夫人出事……怕是另有內情了。

  「小姐，二小姐和趙姨娘在院子裡求見。」正說著，門口有丫鬟來報。

  「既如此，便請她們進來吧。」葉清冉眼底閃過一抹厲色，朝著門外的碧凝吩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