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兩害相權取其輕
2024-06-20 22:32:53
作者: 胭脂棠梨
紫霞門,紫霞峰峰頂上,立著不少聞訊趕來的高階修士,眾人全都面色凝重,時而翹首以盼,時而低聲私語。
華炎界的形勢已經越來越嚴峻,天空中覆蓋的那層霧氣,已將整個世界都囚困住了,人都是會對一些未知的,不可控制的事情感到恐懼,修士也是一樣,面對這種難以捉摸,又難以探查的氣霧,他們的心中,恐懼更大於好奇。
時間一日一日過去,等待的人群早已沒有了剛開始的淡定,漸漸不安了起來。
「張道友,你說,這清風真君和紫宸真君,上去這麼久還沒下來,是不是進那入灰色氣霧了啊?」一個白鬍子老者低聲問旁邊的人。
「嗯,我看差不多。」另一個白髮老者點頭道。
旁邊一個中年男修卻不贊同:「那也不一定,已經三日了,就算進去的話,也早該下來了,可如今……」中年男修說著,看一眼不遠處的大殿:「而且,半日前,臨川真君、簡陽真君等人,突然進了大殿,之後就沒有再露面……」
白鬍子老者面上神情更加凝重:「柳兄,依你的意思……」
中年男修看一眼天空中的氣霧,微微搖了搖頭:「說不定已是凶多吉少了!」
「不會吧?」白鬍子老者一臉震驚,沉默了片刻,又湊近了一點,小聲道:「我聽說紫宸真君就是破天人……如果她都沒有辦法,那破天大計,豈不是完全就是空想?」
三人都有些沉默,片刻,中年修士悠悠嘆息一聲:「空不空想有什麼關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就都聽天由命吧!」
當長星和顧承天的身形,出現在天空時,眾人激動萬分,已紛紛飛身迎了上去。
「你們可進去那灰色氣霧了?」率先問話的是一個紅面長髯的中年男修,他正一臉激動,一雙眼緊盯著長星。
長星略回憶一下,認出這男修士,是無極宗的一位元嬰修士,道號叫做非農的,在無極宗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忙點點頭:「進去了。」
「如何?」非農真君一臉驚喜:「裡面是什麼情況?」
周圍眾人,面上也露出一絲喜色,七嘴八舌地附和著詢問。
「那究竟是什麼情況?」
「氣霧裡面是什麼樣的?」
「……」
各種問題紛至沓來,長星看看周圍,圍著他們的都是些不太熟悉的元嬰修士,並沒有看到師尊和明法真君等人,心中不免有些擔心。
這趟探查,雖沒有鬥法,但精神必須保持高度集中,而且,那些氣霧當中沒有絲毫靈氣,完全靠二人自身靈力支撐,顧承天和長星這幾日下來,身體也有些吃不消,顧承天擔心長星疲累,忙朗聲道:「說來話長,請諸位稍等片刻,待我們略作休息,自然會給大家答覆。」
顧承天說著,已快速攬著長星離去。
顧承天畢竟是後起之秀,此舉是有些不敬前輩的,非農真君面色有些掛不住,可一看二人的修為,也只得作罷。
大殿上,八大門派的掌門和元嬰修士代表,還有東海李家、南山楚家、中原蔣家的家主和族長都齊聚一堂,面色嚴肅,目光凝重地看向堂中那個紫衣青年。
這紫衣青年正是蕭隱,這些年,他一直閉關提升修為,如今已是元嬰大圓滿修為,這幾日,他感應到外界的異常,這才出關,半日前才抵達紫霞門。
「……世界覆滅已經提前到來,破天計劃,要提前實施了……」蕭隱說完,目光看向眾人。
眾人都沉默不語,半晌,竹幽真君才道:「東陽,這……你……真能確定,是覆滅提前到來嗎?萬一,只是……畢竟這幾年,界中出現了不少了秘境,修煉環境大大改善,從目前看來,除了天空中那些氣霧以外,情況並沒有繼續變壞。」
蕭隱微微一笑,肯定道:「我能確定,而且最好的破天時間,是七日後的午時。」
這次,連臨川真君都有些吃驚了:「東陽真君,這破天世間,你又是如何推算的呢?」
蕭隱踟躇一下,才道:「抱歉,這,我卻不能告訴諸位。」
「東陽真君,您只說覆滅提前到來,可又不說判斷依據,這……」千魔宗的左護法金鶴城猶豫著出聲:「實在是有些……沒有說服力啊?」
「蕭某有不得已的苦衷,若諸位不信,那,我也沒有辦法。」
「這……」眾人都竊竊私語起來。
簡陽真君一直垂眸沉思,此時,卻突然開口道:「我也贊成東陽的提議,應該儘快破天。」
一個變調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你和他有師徒之誼,自然站他一邊!」
簡陽真君沒有追蹤說話的人,而是看向眾人,緩緩道:「五年多前,獸潮結束後,我就發現界中情勢已不可控了,只是情況一直不明朗,便想著再觀察觀察。」
「那簡陽真君觀察出什麼了?」還是那個變調的聲音。
在場眾人都有些面色不悅,竹幽真君已怒道:「有話就明說,鬼鬼祟祟的,哪裡還有元嬰修士的氣度!」說著,目光突然看向千魔宗的右護法江嵩。
自夜梟魔君隕落後,千魔宗群龍無首,江嵩和金鶴成二人之間,明爭暗鬥,誰都不服誰,一時間千魔宗分裂成金派和江派,兩派對外雖統稱千魔宗,但內部卻早已是分庭抗禮。
江嵩和簡陽真君幾乎算是同時期的修士,兩人年輕時,曾有過過節,時過境遷,簡陽真君早已忘記了過去的那一茬,可江嵩卻一直過不去,所以曾多次在公眾場合找簡陽真君的茬。
只不過,如今簡陽真君實力不低,江嵩不好明面找茬,正好,他有一種說「腹語」的本事,無人知曉,所以乾脆用腹語說話,沒想到,還是被人識破了,一時惱羞成怒,「豁」地一下站起來:「怎麼?我就喜歡這麼說話,不行麼?」
江嵩說著,又看向簡陽真君:「我質疑也不是胡攪蠻纏,如今華炎界的環境明顯有所好轉,你們師徒非要說是覆滅提前到來了,誰能信啊?萬一你們胡來,反而破壞了目前的環境,那可是害了全界啊!」
儘管江嵩在修真界的人緣不好,可此時,還是有不少人點頭附和。
「不如這樣吧,大家投票表決。」臨川真君突然道,眾人欣然同意。
投票結果很快出來了,無極宗,重紫劍宗,李家、楚家、合歡門都站在太清門一方,蔣家和正法門保持中立,其他的幾個門派自然是持反對意見。
「少數服從多數。」臨川真君公布道:「八派三家,一共是十一方勢力,如今已有六方贊同破天,兩方保持中立,只有三方不贊同。」
臨川真君說著目光環視眾人,道:「那就請大家齊心協力,為破天做好準備。」
「哼!」江嵩一臉不滿:「如果你們判斷錯誤,反而會帶來大災難,到時候,你們能……」
江嵩話音未落,蕭隱已道:「這就不勞江護法操心了,若有問題,我蕭某人,願一力承當責任!」
「嗤!」江嵩冷笑:「你承擔的起嗎?」
長星和顧承天剛進入大殿,便聽到江嵩這句話,長星不覺面色微冷:「江護法一直阻撓破天,如果耽誤了破天,後果……只怕你更承擔不起!」
江嵩一愣,看向長星:「你這是何意!」
長星卻理也不理他,和顧承天徑直向上首的簡陽真君等人走去,與眾人互相見了禮,長星才又看向江嵩:「提前破天,即便是錯了,也只是給華炎界帶來一些負面影響,華炎界不至於毀滅,但若是該破天,卻沒破……那江護法,只怕要灰飛煙滅了。」
江嵩又氣,又覺得長星說的有道理,一時無語,只面色難看地站在原地。
長星又看向眾人:「兩害相權取其輕的道理,我想諸位應該比我更加清楚吧?」
剛才不同意的幾方,面色都有些不好看,囁嚅著正要表態,長星卻一揮手制止了他們:「我並不是想要你們的贊同。」
「華炎界上空的灰色氣霧,外面還有一層黑色的氣霧,連我們都無法進入。」長星正色看向眾人:「華炎界如今就像是被雞蛋殼,雞蛋清包裹在內的雞蛋黃。」
長星話音未落,眾人都發出輕輕一聲低呼,不約而同地低聲交談起來:
「這不是完全被困在裡面了嗎?」
「難道是要重歸混沌?」
「這麼看來,覆滅確實是提前到來了啊!」
長星聽眾人議論了片刻,才又清了清嗓子,朗聲道:「現在,我們可以聽之任之,等著外力將外面的殼打破,到時候,華炎界重歸混沌,大家灰飛煙滅。」長星清亮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的臉:「當然,我們也可以選擇另外一種方法——破天!主動出擊打破禁錮!」
潁川劍君已猛地一擊掌,道:「紫宸說的對!我們是修士,無論如何,都不能當縮頭烏龜!」
眾人都紛紛起身表態,長星微微一笑,聲音裡帶著義薄雲天的豪氣:「七日後的午時,我要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