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留下還是離開

  長星沒有再和白喻傳音，獨自一人進了大殿。

  這大殿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建成，地面和四壁上都隱有珠光浮動，看上去如夢似幻，美不勝收。

  妙音女王已換下了繁重的宮裝，只著一身簡單的素白衫裙，烏髮未挽，直直的披散下來，正出神地看著窗外，見長星進來，也不說話，起身走至一邊的矮榻上，懶懶地側躺了下來，微微閉上雙目。

  屋宇奢華，美人如玉，整個大殿，如同一朵艷麗的牡丹，通身素白的妙音女王身在其中，像床前的白月光，無端生出一種蒼涼之感。

  「他是不肯來麼？」妙音女王紅唇輕啟，似是夢囈一般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

  長星現在戴的靈獸環，是白喻被風清舞擄走事件之後，簡陽真君給的，已算是靈獸環中的極品了，即便長星沒有封閉靈獸，靈獸環中的氣息也完全不會泄露，所以，此時，就連妙音女王也無法感應到靈獸環中白喻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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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星掃一眼靈獸環，見白喻已趴伏在地上，大爪子抱攏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心中暗嘆，她現在已經完全不知道白喻的想法了……

  「不是。」長星搖頭，又道：「他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你。」

  「哦？」妙音女王有些意外，雙眸微微睜開，片刻，似想到什麼一般，猛地翻身坐起，周身突然爆發出一股怒氣：「他背叛我？！」

  長星頓時渾身緊繃，忙解釋道：「不，不是，他絕沒有！他只是身體出了些狀況......」

  「身體出了狀況？」妙音女王聞言有些怔忡，喃喃自語，怒氣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自嘲的微笑，那笑容很淡，雖是在笑，卻讓人覺得哀傷至極，她怔忡片刻，才道：「他現在好麼？」

  白喻好麼？飛升失敗，沒了肉身，神魂寄居在一隻破雲獸中，而且，此時，他就在她面前，卻沒有勇氣出來一見……

  長星嘆息一聲：「並不算好。」

  「怎麼不好？說來聽聽？」妙音女王的聲音很淡，如高天上的流雲，似乎，下一刻就會煙消雲散一般。

  白喻此時糾結的心理，長星雖不能感同身受，但似乎有些理解了……

  長星正要說話，卻聽妙音女王突然道：「算了，你不要說了，我不想聽了。」

  是害怕聽了難過？還是因為明知他過得不好，她卻無能為力，所以才不願意聽了嗎？

  妙音女王怔忡一會兒，突然揚手向長星一揮，只見一道靈光已迅疾無比地沒入長星眉間。

  這動作來的又快又急，長星大驚，卻根本來不及動作，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道靈光進入體內，長星面上怒色還來不及浮現，可隨即，她就怔住了：她腦中，那個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似乎消失了。

  長星驚詫地看向妙音女王：「女王？」

  「禁制我已幫你解除。」妙音女王看都沒看長星：「你走吧。」

  話畢，轉身離去。

  長星看著她的背影有些糾結，忙瞟一眼靈獸環，白喻已不知何時站立起身，一雙金瞳，正一錯不錯地盯著妙音女王……

  眼看妙音女王背影就要消失在簾幕之後，長星乾脆一把將白喻從靈獸環中拽了出來！

  這一舉動，似乎正合了白喻心意，一出靈獸環，他便已脫口喚道：「阿音！」

  白喻的聲音低沉，略帶沙啞。

  長星看到妙音女王的背影頓了一下，猛地轉過身來。

  妙音女王的目光在大殿中巡視一圈，並不見她朝思暮想的人，面色不禁一黯，隨即又看向長星：「你還不走？」

  話音未落，她的目光就釘在了破雲獸身上。

  破雲獸張了張嘴，白喻的聲音再度響起：「阿音。」

  妙音女王一臉的不可置信，身形一動，長星只覺眼前一花，妙音女王就已至破雲獸跟前，雙眼緊緊凝視著破雲獸：「喻郎？你是喻郎？」

  話音未落，她一雙美眸中已蓄滿淚水。

  「阿音，是我。」白喻的聲音中也帶了一絲哽咽。

  妙音女王已再也控制不住，伸手抱住破雲獸，淚水滾滾而下：「喻郎！真的是你！」

  「阿音！」破雲獸也是潸然淚下。

  一人一獸抱頭痛哭，長星看得眼底發熱，轉身悄悄退下。

  一連三日，長星都在廂房中打坐，心中卻一直不能放心，不知妙音女王和白喻如何了，不過看當時相逢的情形來說，應該不會有事吧，就算是女王接受不了現在白喻的形貌，也不應該刁難他吧？

  可，為何白喻還不出來？

  長星有些坐立不安，索性起身，打算去外面探探消息。

  剛起身，房門卻推開了，門口進來一個白衣男修。

  這男修年紀不過二十五六歲，身量頎長，身形飄逸，五官俊朗，正雙目含笑看著長星。

  長星自然感應到這男修是白喻，只是見慣了他破雲獸的模樣，突然換個人形，有些不適應，長星不知該用什麼詞形容白喻，呆怔片刻，腦中只浮現出八個字：貌比潘安，顏如宋玉！

  「怎麼？被老子的無上容顏震驚到了吧？」白喻突然開口，得意地用手中摺扇，敲了敲長星發頂。

  還真是金玉其表，開口就露底啊……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長星伸手將白喻的扇子從頭頂撥開，道：「你這是恢復人身了？你以前不是說，不能和破雲獸分割嗎？可眼前這……難道是妙音女王使了什麼手段，將你和破雲獸分離了？你們怎麼說的？你以後要留在妙音海嗎……」

  長星問了一串問題，白喻卻一個也不回答，「唰」一下收回扇子，隨意挑了一張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你現在知道，老子也是玉樹臨風的萬人迷了吧？」

  白喻說著，斜睨一眼長星，聲音高了幾分：「以後，不許再打老子！」

  「以後？你不留下嗎？」長星急於知道白喻如今現狀，見白喻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吼道：「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趕緊回答問題！」

  白喻身形稍微一震，有些喪氣道：「你就容我擺幾天的譜兒吧！十五天之後，我就又恢復原樣了……」

  「十五天？」長星一愣：「你只能保持十五天的人身？你並沒恢復人身？」

  照以前的相處模式，此時，白喻必定會翻她個白眼，可是白喻卻沒有，他面色有些落寞地道：「我早就和你說過，我和破雲獸無法分離，只能保持獸形……如今這模樣，是阿音施法暫時幫我分離的……」

  這個回答，長星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慶幸，半晌才道：「這樣啊？」

  「你那是什麼表情？」白喻看向長星：「老子特意變回本身，就是讓你看看……」

  長星點頭贊道：「確實是貌比潘安，玉樹臨風！」

  白喻正要點頭，卻聽長星又問道：「那你現在是不是可以告訴我，你的決定，是走還是留？」

  「走又如何？留又如何？」白喻火氣突然旺盛起來。

  長星思忖一會兒：「你要留下，我沒意見……」

  白喻見識廣博，有他在，長星能輕鬆不少，從心底自然還是希望白喻能和她離開，可，白喻和妙音女王的感情......她不能那麼自私，白喻其實已經很苦了，如果他想留下，她一定不會阻止，以師尊的能力，給白喻捏個人身出來也不是不可能，妙音女王應該也沒有問題……

  白喻沉默著沒有說話。

  長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呆呆地坐在一邊，室中空氣，一時沉悶無比。

  門口光線一暗，長星抬頭，卻是妙音女王走了進來，白喻的身形微微一怔。

  長星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一掃而過，男的俊、女的俏，真是一雙璧人！

  而且明明互有情誼，可白喻的意思，似乎是不打算留下……

  妙音女王看向長星，淡笑著道：「這些年，多虧了你照顧他……」

  「女王客氣了，白前輩見識廣博，即便沒有我，他也能過得很好。」

  白喻睨一眼長星：「這麼多年，你就這句話中聽！」說著，已起身快步離開。

  妙音女王看著白喻的背影，神色黯了黯，才又正色道：「他不打算留下。」

  「怎麼會？」長星很驚訝：「他明明很看重你的啊？」

  妙音女王微微搖頭：「他過不去他心裡的那一關……」

  長星一怔，她似乎是有些明白白喻剛才為何那樣反常了，白喻對妙音女王的感情自然是很深的，所以，他為了拉近與妙音女王之間的距離，才不想重回人身，可如今他作為破雲獸，再見妙音女王，心中卻是自卑的，不確定的，所以，他才膽怯到不敢相見，不敢留下。

  妙音女王呆怔片刻，突然道：「你的事情，白喻已經和我說了，破天之事要緊，就讓他和你一起離開吧，若你能破天成功，華炎界得以保全，我們再說其他……」

  長星暗中罵白喻，這個見色忘義的！破天人這事，她連顧承天都沒說，他個大嘴巴，轉頭就去告訴妙音女王！

  不過妙音女王這話，竟也同意白喻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