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湖邊

  隨著一陣「嘩嘩」的水聲，湖心冒出個小腦袋。

  「噗！」孟長星吐出一口水，伸出手，使勁在臉上一抹，露出一張如玉的鵝蛋臉，雪白的皮膚映襯著一雙漆黑靈動的眸子，顯得格外晶瑩潤澤。

  「小姐！」小雀看見自家小姐從水裡露出頭，不禁喜形於色，來不及抹去臉上的眼淚，噌的一下站起身，揮舞著雙手，迫不及待的大叫。

  孟長星循聲抬頭，露出個大大的笑臉，初升的朝陽正正的照在她如玉的面龐上，在碧綠的波光映襯下，靈動如水精。

  長星不待喘勻了氣，便快速向岸邊游來，游至潭邊，雙手攀住潭邊，稍一用勁，「嘩啦」一聲，整個身子便利落地從水中鑽出，帶起一串水花，姿勢矯健，如同一尾跨越龍門的魚兒。

  「小雀！等急了？」長星上了岸，擰著頭髮上的水，笑著和小雀打招呼，隨即看到了匍匐在地，石化一般的阿嬤，不禁詫異的問道：「阿嬤，你怎麼也來了？」又見阿嬤面色蒼白，滿臉淚痕，急忙上前，扶住她，焦急地問道：「阿嬤！你怎麼了？是摔到了嗎？」

  這一聲，仿佛啟動了什麼機關似的，阿嬤直起身子，一把拉住她，上下打量，「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啊，阿嬤，你怎麼了？」長星發現了阿嬤的異常，神色緊張的問。

  

  阿嬤撫摸著長星的雙臂，半晌才哽咽道：「小姐，你沒事就好了，沒事就好了。」說著，手忙腳亂的用袖子給她擦水，又急急解下自己外裳，往她身上套：「女孩兒家，最怕著涼。快！快！穿上！」

  「哦，我知道了！阿嬤你是擔心小姐出意外，才這麼緊張的嗎？」小雀歪著腦袋，後知後覺的問道，接著又帶了一絲得意與小天真，笑道：「我早就說，小姐只是修煉去了嘛！阿嬤就會瞎操心！」說著向長星眨眨眼。

  長星明白，那意思是：小姐，你到底幹什麼了？我可幫你掩飾過了啊！

  長星哭笑不得，小雀是阿嬤撿回來的孤兒，自小心智就有些異於常人，心思十分簡單純粹。於是也眨眨眼，悄悄沖她豎了個大拇指。

  小雀高興的笑開了顏，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兒了。

  長星一邊套著衣服，一邊安撫阿嬤道：「阿嬤，我真的只是修煉，那天看《修真雜記》，上面說，找尋和自己靈根相同的靈氣源，修煉起來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府里有靈氣的地方就那麼幾處，還有專人把守，我自然進不去，秀水湖靈氣雖稀薄，可也比沒有強啊，所以只好來秀水湖了。」

  「修煉就修煉，怎麼在水底呢？」阿嬤臉色又緊張起來，想起自己和小雀到此地少說也有一刻鐘了，急急道，「你在水裡多久了？沒有憋壞吧？會不會身體有內傷？」

  長星笑這安撫：「阿嬤，沒事，我真的沒事，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小水性就好，在水下待個一刻鐘不在話下！」說著原地轉個圈，又道：「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阿嬤點點頭，還要再問，長星已挽著她的胳膊笑道：「阿嬤，我頭髮亂了，您給我梳頭吧！」

  阿嬤一聽，果然不再追問，利索的給長星梳起頭來，長星任由阿嬤擺布著，心思漸沉，還是一點感知都沒有，我明明有靈根，可為什麼修煉五年時間，卻都無法感知靈氣的存在，始終無法引氣入體呢？

  剛才一入水，長星便按住水流，向下潛去，她是水、木、火三靈根，尤以水靈根出眾。按照《修真雜記》所說，修士修煉時，如果能在和自己靈根同屬性的靈氣環境中修煉，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長星自然知道秀水湖的危險，可五年時間，她想盡了一切辦法修煉，卻依舊不能引氣入體，甚至，她從未感知到靈氣的存在。

  在這個盛行修仙，實力為尊的世界，如果生在凡世，身無靈根，做個普普通通的凡人，未嘗不是幸事。可偏偏她出生在修仙界，又身懷靈根，這樣的先天條件，叫她如何肯甘心像凡人女子那樣，終身困於後院之中，相夫教子，蹉跎一生呢？

  「好了，小姐，你看，這樣打扮才好看！」阿嬤端詳這長星，衣裳已經換過，一身淺粉色衣裙，半乾的頭髮紮成螺髻，菱唇透出淡淡的粉色，如夏日初生的新荷，清麗秀雅。

  阿嬤欣慰地點頭微笑，隨即又有些踟躇的說道：「小姐，要麼，修煉就算了吧？」

  長星正在整理腰帶的手，微微停頓，復又快速動作起來，絲帶翻飛，片刻功夫，纖腰處就多了一個秀麗清雅的結，長長的流蘇隨風輕舞，長星輕輕撫了撫流蘇，抬頭笑道：「阿嬤，我還想試試。」

  阿嬤嘆口氣，剛想再勸，回頭看了看平靜的秀水湖，又頓住了，拉著長星疾步往回走，秀水湖怪異的很，離得越遠越好。

  轉過前面這個彎，就到了孟府後山，阿嬤才鬆了口氣。

  小雀跟在身後，一邊捋著長星的衣服，一邊道：「小姐真好看！」

  長星區起手指，微微彈了彈小雀的額頭，笑道：「小雀也好看！」

  小雀開心的原地轉個圈：「小雀也好看！小雀和小姐都好看！」

  阿嬤有些憐惜的看著在路邊採摘野花的小雀，又替長星理了理髮髻，說道：「已是五年時間了，還沒有引氣入體，修煉這麼苦，這麼難，要麼乾脆不練了吧？如今你也大了，眼看還有兩年就十五了，也該說婆家了……」這幾年小姐獨自一人，勤奮刻苦的修煉，沒人比阿嬤更了解，她是真的不想小姐再受苦……

  長星一聽，忙笑道：「阿嬤，不是還有兩年時間嗎？我還想再試試。」

  阿嬤看著長星如玉的面龐，精緻的眉眼，忍不住又要勸，話還沒出口，長星就攬住她，笑道：「好啦，阿嬤，剛才在湖裡看到有好多魚，長星想吃芙蓉魚片，午飯時阿嬤做給我吃好不好？」隨即又道：「我還得趕緊回『悟道堂』呢，去的晚了，會被夫子罵的！」

  阿嬤聞言，早忘記自己要說什麼了，拍了拍長星的手，道：「好，那好，只要你吃，阿嬤就給你做，阿嬤這就回去，看廚房有沒有魚，最好是扇魚，沒有扇魚，龍魚也行……」

  長星鬆了一口氣，和忙著追蝴蝶的小雀招呼一聲，快速的沿著小徑向山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