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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最痛不過,我們都回不去了。

2024-06-20 17:38:22 作者: 涼豆子

  的確很玄,他一直一直的想不起來,索性就這輩子都想不起來吧,他的人平平安安的就好。

  可是為什麼突然之間,就這樣?肯定受到了刺激。

  我讓宋游去找麻臉成,他和陸懷年素來不對付。

  而我,把想到的地方,都走了一遍,仍然無所獲。

  陸懷年,你到底在哪裡?

  周以宣和陸思年一遍遍地給我打電話,我煩不勝煩,「如果找到,我會告訴你們,別再打來,耽誤找人。「

  

  終於沒有連環call了,我挨在江邊的護欄處,喘了口氣。

  還記得那一夜從江星號下來,他胃疼的畫面,如今我又來到這個地方。陸懷年,他如果記起了從前的事,自然就會清楚我是劉然。

  可他沒有找我,是不是代表,其實他沒有完全地想起來?也許只是一些片段,也許是某件事,某個人,但裡面沒有我?

  越是這樣,我越不好出現在他面前。

  我何必去提醒他,他失憶之後成為了一個什麼樣的人,對我做了什麼樣的事。

  手機突然鈴聲大作,宋游打來的,「文櫻,陸懷年那車的行車記錄儀,我看著特別奇怪。」

  「你在哪兒?「

  「我剛回工作室,你過來?「

  「嗯。」

  累得夠嗆,老宋又把我載去宋游的工作室。其實這會兒,我有點使不上勁兒,餓的,但一點食慾都沒有。

  看守行車記錄儀,我腦子更是昏沉,完全撥不開眼前的迷霧。

  宋游看出我不對勁兒,出去一趟回來,買的全是高熱量的東西,我一口氣幹了兩個蛋撻,一杯牛奶,緩了好一會兒,精神才慢慢回來。

  這幾天發生的事,太多了,心累更勝身體的累。所以陸懷年,你最好不要有什麼事。

  我又看了一遍行車記錄儀,這次,我隱隱有了方向。

  「宋游,我想我知道他在哪裡了。「

  「那我們現在過去。「

  我搖頭,「不,我自己一個人過去。如果他在那裡的話,大概是最壞的情況。等我消息,我會告訴你,還有他的家人。」

  宋游顯然不放心,但他也明白,我從來不會誇大其詞,若不是到了最差的情況,我又何至於自己去面對。

  深吸口氣,我走出宋游的工作室。

  這次我沒讓老宋載我去,陸懷年認得我的車,我不知道他看到我,會有什麼反應,為求保守起見,我打的過去。

  這一路,我魂不守舍,我該用什麼身份去見陸懷年,我跟他的第一句話要說什麼,這又算不算是,我們真正的重逢?

  電台在播一首老得不能再老的歌,「……甜蜜地與愛人,風裡飛奔,高聲歡呼你有情,不枉此生,一聲你願意,一聲我願意,驚天愛再沒遺憾。……一些戀愛變恨,更多戀愛故事動人,劃上了絲絲美感。「

  我搓了搓手,大熱天裡,手心卻是冷的。

  司機把冷氣調高些,又提了兩次速,很快就來到那個地方。

  我付了車資,戴上一副墨鏡。這個地方,變了很多很多,到底是好多年過去了,再沒有那時候的偏僻和荒涼。

  其實我本能很抗拒再來這個地方,所以這麼多年過去,我真的沒再來過。它在我記憶里,是可怕的存在。

  那一夜,泰山崩於前的恐懼,明日將盡的絕望,帶給我的,是這輩子都揮不去的陰影。要有多強大的內心,才能走出來?

  我自認花了這麼多年,也才走出來一半,那麼陸懷年呢,他再想起這場車禍,又是什麼感覺?

  太殘忍了。

  我閉了閉眼,再往前走,依稀記得,出事的地點,就在不遠處。

  也許因為那場車禍的慘烈,又或許是之後再出過車禍的緣故,這地方做了很多改善,很多提示慢行和小心的標誌,更標明是易發事故之地,更設了攝像頭,於是過往的車不得不減速通過。

  我現在再看這些,恍如隔世。

  陸懷年就坐在不遠處一個小山坡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車,像石化了一樣,表情空洞得可怕。我想我能感受到,他的悲痛。

  我突然不敢去接近他。我要跟他說什麼?作為這場車禍中的另外一個當事人,我由始至終都記得,而他,從不記得到記得,這個轉變,顯然比我艱難得多。

  我停下腳步,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望著陸懷年。

  像是感覺到我的目光,他側了側頭,捕捉到我的視線。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靜止,連呼吸都放緩,好像快停止。

  我的腳像是被釘在地上,走不動,而他也沒有要來我面前的意思。我們就這麼打量對方,我不知他看到了什麼,我看到的,卻是眼前的滄海桑田。

  轉身是天涯。

  我以為我會哭,事實上,好像哭不動了。心情的確是悵然,不過也還好。那種太過沉重的情緒,好像到這一刻,也變得很輕很輕。

  除卻生死,其餘都是小事。

  我慢慢往他走去,陸懷年從小山坡幾步跨下來。

  從前,我曾不止一次想過,倘若他想起我,會是何種情形。而現在,不悲亦不喜。

  「你,想起來了?」縱是再俗套,我仍是問了這樣的第一句。

  陸懷年並沒有我想像中的丟盔棄甲,也許這幾年的沉澱,讓他也學會了,沉默即是最好的態度。

  好半晌,他才說:「是,我想起來了,所有。」

  這之後,又是一陣死寂。我不知要跟他說什麼,好像說什麼都多此一舉。

  倒是陸懷年,又再開口:「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問。」

  「那時候,我問你,是不是認識我,你為什麼不承認?」

  他不提,我都忘了曾有這麼一次。那大概是第一次,他察覺了些什麼,才會這麼找到品源來,問我這樣的話。但我不僅否認,我還刺激他。

  「不能承認,沒辦法承認。「我做每一件事,都會想後果,鮮少的幾次,的確是衝動了,以至於買單負責的時候,又那樣痛。

  如果我那時候承認了,我跟他就會提前相認嗎?並不會,反而會讓事情變得更加不可收拾。

  「你為我做的這些,怎麼知道就是我想要的?劉然,我不能指責你什麼,我怪我自己,該死,很該死。如果車禍里死的人是我,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了?「

  「別鑽牛角尖,陸懷年。「我擰緊眉,我不喜歡聽他這麼說。兩個人都沒有死,那就是老天的格外開恩,總要知足地活下去。

  他突然放聲大笑,笑得停不下來,「原來這世上,最可憐的人,是我。所有人都瞞著我,都保護我。「

  「是啊,在意的人,才會瞞著你,不在意的,恨不得你去死。「

  「給周以宣和陸思年回個消息吧,你的家人只有她們了。」

  陸懷年的目光似把刀,「你是怎麼說出這麼平靜的話的?我的家人只有她們,那你呢?你做這麼多,從未想過,會留在我身邊,是嗎?」

  我微不可聞地嘆口氣,「曾經想過,可現實,又豈如人願?陸懷年,回去吧,既然想起來了,更應該擔起你自己的責任。別忘了,你跟我,還有一個賭約,關於陸氏。」

  「陸氏,多好笑的陸氏。我從前從未在意的陸氏,這幾年竟然成了我要為之而活的信仰。你看著我這樣,是不是很難受?劉然,你的心是什麼做的,看著我娶周以宣,也不難受?」

  不難受?剜心一樣的,算不算不難受。

  「我想過,不顧一切去阻止,但你別忘了,一邊是我,一邊是陸建邦,不要說你別想起,即便是現在想起了,你會站在誰那邊?我太了解你了,你辜負了陸建邦一次,你不會想再辜負他第二次。我大鬧你婚禮的時候,我也幻想過,你會不會想起我,你會不會記起你的諾言,可是沒有,你什麼都沒有想起。」

  提起那些在黑暗中獨自行走的孤寂和淒迷,他就算懂又如何,他能感受得到嗎?

  「回去吧,你和我,再多的話,也早在那年你被救回去,而我的名字被刻在墓上,便徹底地說不下去。替你守著品源,是我自己想做的事,也是我兌現我的承諾,你不需要有太多的心理負擔,因為如今的品源,也有我傾注的心血。」

  陸懷年眸子通紅,青筋凸起,在極力忍著什麼。

  我明白,我都明白。曾經的陸懷年又回來了,我本該鬆一口氣的,可是該死的,我竟覺得,他還是當那個冷情心狠的陸懷年更好,至少,他不用再念這些過往。

  我疼過一次,抽筋斷骨一般的疼,如今他是否也這樣?欠的債,總要還的,陸懷年。關於這部分,我沒辦法代替你承受,因為我也是這麼咬牙走過來的。

  我根本不擅長去面對這些,煽情的,抽痛的,憂傷的,從以前到現在,一直不擅長,所以陸懷年,不如我先走一步。

  「劉然。「

  我的汗毛全都豎起來,這個名字從他的嘴裡喊出來,我總有種他在喊別人的感覺。

  「能不能,抱一下再離開?「

  我還沒回神,陸懷年的懷抱已悄然而至,帶著他和我的半生風雨,夾著各自的恩怨情仇,終於,和對方,和自己,和解。

  我的心立刻就被一雙無形手狠狠揪住,眼眶發酸。

  少年如斯,少年亦非昨。

  最痛不過,我們都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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