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尾聲
2024-06-20 14:37:49
作者: 玉籠煙
但蕭言舟畢竟不能總在她身邊。
靖國公夫婦入宮,眼巴巴地看著他,求他應允他們將女兒接回去同住幾日。
蕭言舟萬般不願,卻也知這要求並不無禮。為顯體恤,他相當不情願地答應了下來。
接裴清瀾出宮那日,滿面喜色的靖國公夫婦與一旁臭著臉的蕭言舟形成鮮明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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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瀾一會兒與父母說話,一會兒安撫蕭言舟,最終登上馬車時,還不忘探出頭去看看蕭言舟。
蕭言舟人前還勉強掩藏著情緒,人後便立刻陰沉下臉,一逕往刑獄司走。
裴清瀾去國公府才住了半月,趙全便登門拜訪。
「娘娘…您能否提前回宮呀?」趙全苦哈哈道,「陛下他……」
裴清瀾露出瞭然神色。
「那我與父親母親知會一聲,先回宮一日。」
趙全喜不自勝,連連應好。
「對了,現在那時疫如何了?」
因為一直關注著京里,倒是沒怎麼聽說邊地的消息了。
「娘娘放心,治病的方子已經有了,原先的病人也差不多都好了。那方縣令……現在正被審問呢,不日後便會問斬。」
「衡書怎樣了?」
那晚他傷得不輕,裴清瀾離宮時,他都未從御醫院出來。
「衡書基本好了。不過……他的手……」
趙全嘆聲:「御醫說,怕就是好了,也落了殘疾。」
裴清瀾沉默半刻,輕聲:「命保住了就好。」
趙全感慨:「是啊…命保住了就好。」
「等回宮,我先去看看他。」
趙全又應好。
—
衡書已經從御醫院出來了,這幾日都在拾翠宮內靜養,梨落也待在此處。
裴清瀾回來時,衡書正在艱難地試圖用受傷的左手捏球恢復,他疼得額頭儘是細密冷汗,梨落在陪在一邊給他擦汗,目中閃過心疼。
見到她回來,兩人一同放下手中的事,起身要問安。
裴清瀾連忙擺手讓他們別動。
「你的手恢復得如何了?」
衡書笑著,故作輕鬆道:「沒事,再過幾日就好了。」
「別太勉強自己,我想與陛下為你求個恩典,出宮安置座宅邸,你意下如何?」
衡書與梨落對視一眼,目中皆是訝然。
「娘娘…這…」衡書結結巴巴道,「這不妥吧。」
「宮中要大修,也不適合你養身子,此事便這麼定了吧。」
她果斷替衡書做了決定,又望向梨落。
「還有你……」
梨落一陣慌張:「娘娘,婢子不走!」
裴清瀾微微皺眉,不悅道:「說的什麼傻話,我又不是要把你送走永遠不見。」
「莫非你想一輩子為奴為婢嗎?」
梨落一怔,辯解道:「可是婢子一直都在娘娘身邊……」
「那是時候讓你出去走走了。」她彎眸,「我已與父親母親說過,他們答應收你做義女。」
「從此,你便是我的妹妹,不必再為婢。」
梨落被突如其來的消息砸得一陣頭暈,手無意識掐緊,迷迷糊糊著:「啊?」
一旁的衡書嘶了一聲,他被梨落掐得小臂一陣疼。
梨落慌忙鬆手,看裴清瀾仍在跟前笑眼盈盈,終於迴轉過來。
「但是……娘娘……」梨落幾乎說不出話來,她又想哭又想笑,最後只道,「可是我能去哪呢…」
面對這熟悉的問題,裴清瀾柔聲:「來日方長,不著急一時半刻。」
「在那之前,你都可以待在宮中。」
梨落點點頭,唇角下撇,裴清瀾見狀無奈,伸手抱住了她。
又在拾翠宮裡待了一會兒,清楚宮裡的人如今都好之後,裴清瀾便隨趙全去了刑獄司里。
蕭言舟還未從裡頭出來。
比起先前來時,裴清瀾明顯感覺到這裡要擁擠了許多。
每間牢房都塞了人,見有人來,便衝上前哭喊求饒,其中不乏身著錦衣的富貴之人。
裴清瀾眉頭微蹙,沒想到蕭言舟竟捉了這麼多人來。
前頭引路的趙全無奈,說道:「崔氏牽扯眾多,勢力複雜,若非娘娘的父親勸住,此處的人還要多。」
「奴也是希望,娘娘可以勸一勸陛下,對輕犯不必過於嚴苛,不然…只怕寒了老臣的心啊。」
裴清瀾頷首,輕聲:「好。」
趙全回過頭,看昏暗燭光下,她美麗面容平靜,不由在心中感慨了這位果有皇后之儀。
毫無疑問,在諸事落定後,她會成為皇后。
借著此次宮城大修,鳳藻宮順勢興建。工部尚書與蕭言舟連日爭執,才阻止了他要搬空國庫大興土木的打算。
但誰都猜到,鳳藻宮將會是何等華麗。
…
趙全從思緒中抽離,往旁邊站了站讓出身子,小聲:「娘娘,到了。」
「奴不曾提前告知陛下,所以娘娘……」
裴清瀾心領神會,示意他退下。
她抬眸,向前走去。
蕭言舟的身影輪廓模模糊糊顯現。
他沒有急著殺崔京姝,而是將她關在此處,何時心情不好了,便來折磨一二。
南梁巫醫煉出的屍毒,被用在了她身上。
蕭言舟讓御醫們隨意試藥,能研製出解藥最好,沒有也無妨。
左右都是折磨她。
裴清瀾到時,蕭言舟正冷眼瞧著崔京姝被灌下第三劑湯藥。
聽到身後腳步,蕭言舟回過頭,眼裡還帶著暴戾。
「孤不是說過……」
看清來人後,他立刻咽下後半截話語,目中戾氣散去,作出有些虛偽的清潤來,溫聲道:「你怎麼來了?」
裴清瀾看破不說破,上前握住他手:「自是想你了,便來見你。」
蕭言舟目中一亮,在這昏暗牢房內格外明顯:「當真?你今日便回宮嗎?」
裴清瀾笑意不減:「就今日來陪陛下一日,府中還有些事沒處理好。」
蕭言舟皺了皺眉,不悅道:「有什麼事還要你來……」
見她笑眼愈深,還偏了偏頭,蕭言舟沒再說下去。
「聽聞陛下總是在這兒,崔氏的事情,要處理這樣久嗎?」
她說著往牢房中看去,崔京姝已不復昔日高貴模樣,髮髻散亂,面色清灰,衣衫上也沾染了許多污漬,有些是灰塵,有些或許是湯藥,也有些是血。
蕭言舟沒有對她動用別的刑罰,但光每日病痛與湯藥的作用也足夠令她受盡折磨了。
這般毫無尊嚴,如塵土般低賤……
裴清瀾並不會因此同情她,卻也感到幾分戚戚,道世事總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