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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遇見他是意外之喜

2024-06-20 14:35:02 作者: 玉籠煙

  這夜蕭言舟依舊留宿在拾翠宮內,他側躺著,看謝蘅蕪越發放鬆下來,氣息也變得綿長平緩,他才闔眼也睡了過去。

  到夜半時分,本該熟睡的謝蘅蕪卻蹙了蹙眉,緩緩醒了過來。

  腰間被蕭言舟緊摟著,她將手搭上他的手臂,想將他的手臂移開,嘗試半天未果。

  謝蘅蕪也擔心自己會將他弄醒,便放棄了這無謂的嘗試,輕輕吐出一口氣。

  有他在一邊的時候,她幾乎沒再做到過之前的那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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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倒也沒有,或許是蕭言舟提及南梁的緣故,謝蘅蕪久違地夢到了昌平侯夫婦。

  夢裡是她初見他們的場景。

  那時她還躺在床榻上,一甦醒便見到了他們,她的記憶是一張白紙,任由侯夫婦隻言片語繪上了顏色。

  大概是打心眼裡抗拒他們,謝蘅蕪夢到一半便醒過來了。

  蕭言舟顯然還不知道身側的人甦醒,睡夢中,他無意識地緊了緊手臂,將人又抱緊了些。

  謝蘅蕪唇角彎了彎,挪了身子與他貼緊。

  靠在他溫暖結實的胸膛里,謝蘅蕪清晰聽著蕭言舟的心跳聲,緩慢,但強勁有力,帶來難言的安心感。

  有他在身邊,好像什麼事情都不用牽掛,他總能處理妥帖。

  其實她知道蕭言舟問的是什麼意思。

  懷疑……無非是懷疑昌平侯府的人,是否是她真正的血親。

  但謝蘅蕪有什麼好懷疑的呢……她早就知道,昌平侯府,與她沒有半分干係。

  等等。

  謝蘅蕪半闔的眼倏忽睜大,呼吸都停了停。

  她忽然明白了先前那股怪異感從何而來。

  蕭言舟為什麼會這麼問?

  他先前分明是不相信她的,儘管她說了自己不記得,他也沒有放在心上,倒是覺得她在嘴硬故意與他作對。

  可是……蕭言舟怎麼忽然就相信她真的不記得那段事情,並且一次也沒再與她問過此事,反而還詢問她是否疑心與侯府的血緣問題?

  先前的日子過得有些太好,蕭言舟又日日哄著,她一時竟沒有察覺出這點異常來。

  謝蘅蕪知道,蕭言舟不可能是因為她險些喪命而相信她的。

  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麼,能夠明確證明……她的確失憶的東西,並且。

  此外,還有能證明她並非侯府之女,甚至……並非南梁人的東西。

  不然,沒有明確把握,他是不會問得這麼明白的。

  深夜,謝蘅蕪的頭腦卻愈發清明,雙眸在黑暗中亮得異常。

  她越想越覺得是這般道理,也慢慢冷靜下來。

  她並不怨蕭言舟隱瞞,誰都有想隱瞞的時候,就連自己……不也瞞過他嗎?何況他今夜如此問了,便一定知道她會起疑。

  大概他早有要告訴自己的打算。

  謝蘅蕪如此想著,緩緩垂眼,抬手回抱住了身旁人的腰身。

  其實對於自己的身世,她已沒有什麼細究的欲望了,甚至如今發現真相臨近時,心底還有一些恐懼。

  她害怕……自己所謂的親生父母,是故意拋下她的。

  若真相如此,她寧願自己是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

  謝蘅蕪閉眸,靠在蕭言舟懷中,迫使自己再次入睡。

  能夠遇見他,已是……意外之喜了。

  --

  之後數日,崔露穠照常都在下午時分到拾翠宮與謝蘅蕪對弈幾局。

  說是教,其實也沒有多少教學的成分。

  頭一日之後,她們二人幾乎都不再說話,但無聲的硝煙卻在棋局上瀰漫。兩人互不相容,偶爾對視時,都能看見對方眼中未盡的凌厲。

  崔露穠與謝蘅蕪都明白,對方不好對付。

  崔露穠面上不起波瀾,捏著棋子的指節處卻微微泛起了白色。

  這幾天裡,崔露穠一直在想謝蘅蕪與她說過的話。

  她也想讓自己忘記這些妖言,但每每入夜時,那一字一句,便在腦海中清晰浮現出來。

  那些問題……早在她尚且豆蔻之時便已經詢問過父親。

  父親說她只是個女子,女子不需要做太多,也不需要知曉太多。

  明明她不輸父親的任何一位學生,卻只能困於後宅,與她母親一般,在此勞碌終身嗎……

  但他們又說,皇后是不一樣的,皇后是一國之母,與尋常後宅夫人有天壤之別。

  她信以為真,於是皇后之位,又成了她新的目標。

  可現在……

  蕭言舟眼裡不曾有她,若真要坐上皇后,也只能以崔氏大權威逼。蕭言舟那樣性子的帝王,一定不會喜歡被威脅。

  若崔氏能一直不倒便也罷了……

  她那姑母,就是做了太后,似乎也沒什麼分別。姑母也被困住了,縱使權利滔天,她也無法走出這宮城。

  崔露穠心亂如麻,不住想著,自己是否真的還有必要繼續爭奪後位。

  其實那場除夕夜宴後,她已然心生退意。

  鬼使神差的,崔露穠將棋子落在了謝蘅蕪的包圍圈中。

  謝蘅蕪凝眸瞧著,輕輕將棋子放到了一邊。

  「崔娘子輸了。」

  崔露穠依舊面無表情的,淡淡一頷首:「臣女分心了,娘娘恕罪。」

  謝蘅蕪清亮的眼睛看向她,仿佛望進了她心底。

  「崔娘子……本宮當日之言,你考慮得如何了?」

  崔露穠唇角輕扯,回道:「臣女不知娘娘所言為何。」

  「崔娘子若是想好了便可告訴本宮,雖然不好做,但可從宮中女官入手,徐徐圖之。」

  謝蘅蕪慢慢說著,一面瞧著崔露穠的神色。

  後者面容如水沉靜,隻眼睫一扇,似乎為之觸動。

  「本宮可與陛下商量,崔娘子也知道,陛下有時候……反而是不看重世俗的那一個。」

  「娘娘不覺得自己太過異想天開了嗎?」崔露穠看向她,目中滿是譏嘲,「不說旁人,臣女父親一定不會同意,他不同意,娘娘以為滿朝大臣,誰敢與他作對?」

  「所以,本宮說了,要徐徐圖之。」謝蘅蕪說著,指尖噠噠敲著棋盤,「就如崔娘子說的,贏棋,便要步步為營。」

  崔露穠噗嗤一笑,笑她天真:「娘娘,這又豈是下棋那麼簡單的事情。」

  話雖如此,她的態度明顯動搖了不少。

  謝蘅蕪也不緊逼她,道:「崔娘子,為了你自己或是所謂家族榮耀,不妨再想一想。」

  「是走毫無勝算的舊路,還是另闢蹊徑。」

  崔露穠輕輕嗤笑一聲。

  「崔娘子應該知道,先蠶禮就要到了吧?」

  「崔娘子可以破例……參加先蠶禮。」

  往常先蠶禮只有皇后,高位妃嬪以及誥命夫人才能出席,像崔露穠這樣未出閣的貴女,是不可能參加的。

  她顯然也驚訝,但沒有放過這機會的道理,思量片刻後應下:

  「臣女多謝娘娘。」

  她倒要看看這謝蘅蕪賣的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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